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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我在等光來

她試圖撥通閨蜜小美的電話,可訊號欄一片空白。

錄音棚像是被刻意遮蔽了所有外部通訊,她被困在這間屋子,與裴明遠的過去面對面。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開始翻找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錄音室內擺設簡潔,裝置齊全,牆上掛著的照片大多都是裴明遠坐在鋼琴前的樣子。

她目光掃過書架、桌面、抽屜,最終在一個不起眼的資料夾裡,發現了一張泛黃的舊報紙剪報。

她的心臟猛然一緊。

那是七年前的一則報道:《裴氏集團千金車禍身亡,肇事者竟是福利院女孩》

照片上是當年的新聞配圖——一輛撞得面目全非的轎車,車前躺著一位穿著素雅長裙的女人,旁邊站著一個滿臉驚恐的小女孩,正是十歲的她自己。

她幾乎要窒息。

她記得那天,記得那場大雨,記得那個女人冰冷的手,也記得自己是如何被推出來承擔一切責任。

生母為了保全裴家的關係網,將她推出去頂罪;而裴明遠,從那一刻起就認定她是害死母親的兇手。

她以為那些傷痕已經結痂,原來只是被時間掩埋了更深。

紙條上的“對不起”,此刻顯得格外諷刺。

她猛地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節奏沉穩有力。

門鎖“咔噠”一聲解鎖,門緩緩推開。

裴明遠站在門口,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肩上,眉頭緊蹙,眼裡帶著一絲疲憊和壓抑的情緒。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剪報上,臉色驟然一變。

“你……看到什麼了?”

蘇念抬起頭,眼神冷得像冬日的湖面,“你在錄音室裡給我裝監控,還給我手機安裝追蹤軟體?裴明遠,你以為你是誰?”

他沉默片刻,走近一步,“我只是怕你離開我。”

“怕我離開?”她冷笑出聲,“所以你就把我關在這裡?用這種方式控制我?你以為我是你的囚徒嗎?”

他喉結滾動,似乎想說什麼,卻被她一句句鋒利的話語逼得無處遁形。

“你知道嗎?”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我一直以為你是在折磨我,但現在我才明白,你其實在懲罰你自己。你把對過去的怨恨強加在我身上,把我當成贖罪的物件。你以為你能救贖我,其實你才是我的牢籠。”

裴明遠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

“我沒有……我不想傷害你。”他聲音沙啞。

“可你已經做到了。”她看著他,眼中再無往日的柔軟,“你以為我需要你拯救,可我只想逃離你。”

她轉身,將那張寫著“對不起”的紙條輕輕放在桌上,隨後拿起揹包,朝門口走去。

裴明遠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讓她疼出聲。

“你要去哪兒?”他的語氣中第一次出現慌亂。

她沒有回頭,只輕聲說了一句:

“如果你只想要我的影子,那我會徹底消失。”

然後,她用力掙脫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門在身後輕輕合上。

錄音室內,只剩下那張紙條靜靜躺在桌上,映著昏黃燈光,彷彿一段未完成的旋律,在寂靜中慢慢冷卻。

窗外,天邊最後一縷晨曦也被烏雲遮蔽。

風暴,正在醞釀。【第56章】風起之前

蘇念走得很慢,卻很堅定。

她走出裴家大門時,天還未亮透,空氣中瀰漫著清晨的溼意。

她沒回頭,但能感覺到身後那扇厚重鐵門彷彿還在燃燒,像極了錄音室裡那盞永遠不滅的頂燈——冷白刺眼,照見了所有藏匿在黑暗中的執念。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地鐵站的,只知道雙腳早已麻木,像踩在棉花上,一步一陷。

手機已經換上了新的sim卡,所有資料被格式化得乾淨徹底。

阿杰的技術再高,也追不到一個“不存在”的人。

可她心裡明白,她逃得掉一次,逃不了一世。

她坐在地鐵末節車廂角落,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光影。

那些畫面忽明忽暗,像是誰的記憶碎片,閃爍著童年福利院的灰牆、裴家花園裡盛開的紫藤、還有裴明遠第一次彈琴給她聽時眼裡的光。

他曾經不是這樣的。

那時他還願意笑,會彎腰撿起她掉落的髮夾,會溫柔地說:“你不是壞女孩。”

是後來呢?是誰變了?還是從頭到尾,他們都被困在那場雨裡?

她閉上眼,耳邊響起的卻是那個匿名資訊:“別相信他說的一切,真相遠比你以為的更可怕。”

這句話像一根刺,扎進她心口,拔不出來。

錄音室內。

裴明遠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桌上那張紙條依舊靜靜地躺著,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

他的手指還殘留著她手腕的溫度,卻又迅速冷卻如冰。

手機驟然震動。

“少爺,她換了sim卡。”阿杰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所有的追蹤記錄都斷了,沒有gps訊號,沒有通訊記錄,她像是……消失了。”

裴明遠瞳孔微縮,手背青筋暴起。

他從未見過如此乾淨利落的消失術。

“查!”他聲音低啞卻帶著壓抑的怒意,“調監控、查交通記錄、查所有可能的落腳點。她不可能憑空蒸發。”

“可是……”阿杰遲疑了一下,“她如果真的想躲,我們可能根本找不到。”

裴明遠猛地攥緊手機,指節泛白。

他終於意識到一件事——他以為鎖住了她的行蹤,其實是把她逼出了自己的世界。

半小時後,林醫生再次踏入裴宅。

他似乎早有預料,推門而入時,並未驚訝於客廳一片狼藉的模樣。

書本散落一地,玻璃杯碎在地毯上,牆上掛著的鋼琴照片歪斜著,像一場失控後的餘震。

裴明遠坐在沙發一角,神情恍惚,目光空洞。

“你早就知道我會失去她。”他開口,聲音沙啞如枯葉落地。

林醫生沒有否認,只是輕輕坐下,“我說過很多次,你不是需要控制她,而是需要用她來填補你內心的空洞。”

裴明遠苦笑一聲,“我一直在等她原諒我,可我連自己都無法原諒。”

林醫生靜靜地看著他,良久才緩緩開口:“那你現在願意面對你自己了嗎?”

沉默許久,裴明遠終於點頭,眼神中浮現出一絲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想治。”他說。

這是七年來,他第一次承認自己病了。

夜色降臨。

小美租下的公寓在城南,老舊卻安靜。

蘇念拖著行李箱走上樓梯,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

鑰匙插入鎖孔的一瞬間,她忽然停頓。

房間裡,有一束新鮮的向日葵。

花瓶邊放著一張卡片,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你逃不掉的,蘇念。”

字跡陌生,筆鋒凌厲。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誰?

裴明遠嗎?還是……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她放下行李,拉上窗簾,轉身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窗外風聲呼嘯,彷彿下一秒就會颳起暴雨。

她不知道明天醒來是否還能自由呼吸。

但她知道,這一夜之後,她再也回不去從前。

風,已經來了。

夜色如墨,風捲著細碎的雨絲拍打在窗上。

蘇念坐在床沿,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上的筆記本。

那是她小時候在福利院撿到的一本舊樂譜,破舊泛黃,卻承載著她與裴明遠唯一的共同回憶。

她緩緩翻開第一頁,輕輕哼起那段旋律。

音符從唇間滑出,溫柔而孤獨,像是穿透了時間的縫隙,又回到了那個陽光斜照的午後——

那時候,她剛被送到裴家做保姆,第一次走進琴房時,裴明遠正在彈奏這首曲子。

他頭也不抬地說:“走錯房間了。”

她沒動,只站在門口聽完了整首曲子。

後來,他問她:“你會?”

她說:“我聽過一次。”

他不信,讓她彈。

她坐在琴凳上,指尖落下,那首曲子便完整地流淌出來。

裴明遠沉默了許久,只說了一句:“你記性不錯。”

那時她還不懂,為什麼一個天才調音師會對她如此在意。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那一首曲子,是裴明遠母親生前最愛的旋律。

而那天,正是他母親因她“疏忽”而出車禍的日子。

想到這裡,蘇唸的聲音停住了。

房間裡一片寂靜,只有窗外風聲嗚咽。

手機螢幕黑著,沒有任何通知。

她已經徹底斷掉了與裴家的所有聯絡,甚至連銀行卡都換了繫結號碼。

小美幫她搬進這間公寓,也是為了徹底躲開裴明遠的追蹤。

她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

她開始申請調職至福利院工作,那裡有她熟悉的一切,也有她最初的歸屬感。

她想重新開始生活,哪怕這一切看起來像是一種逃避。

但她別無選擇。

與此同時,在裴家老宅,裴明遠正瘋狂翻找她的痕跡。

他翻遍了她的房間、廚房、客廳、書房,甚至她常坐的沙發墊下、衣櫃角落裡。

每一樣東西都被他細細檢查過,彷彿只要找到一點點屬於她的氣息,就能把她從這個世界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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