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讓他警覺的,是他在調取孤兒院舊檔案時發現的一個細節。
“唐晚晴……從未出現在福利院的正式登記名單中。”阿ken低聲自語,“但她的照片卻赫然列在十年前裴太太資助的孩子名單裡。”
他迅速調出當年裴母資助專案的資料庫,一張泛黃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照片上,穿著舊衣服的小女孩抱著一本童話書,笑得羞澀。
那張臉,竟與唐晚晴一模一樣。
“她不是孤兒。”阿ken心中一震,“她是被裴太太幫助過的孩子,卻冒名頂替進入了福利院。”
他立刻聯絡了當時負責專案記錄的義工小米媽。
半小時後,小米媽站在福利院的會客室裡,臉色蒼白。
“你怎麼能這樣做?”她瞪著眼前的女人,聲音發抖,“你明明知道蘇念才是那個被遺忘的人,你為什麼要搶走她的過去?”
唐晚晴冷笑一聲,眼神中透出幾分譏諷:“可他們只記得光,不記得陰影。”
小米媽氣得渾身發抖:“你根本不知道蘇唸經歷了什麼。她連母親是誰都不知道,從小就被當作沒人要的孩子養大。”
“所以我來告訴所有人,誰才是真正值得同情的。”唐晚晴緩緩站起身,語氣冰冷,“你以為我會甘心一輩子活在回憶裡嗎?既然你們選擇了她,那就讓我成為她。”
她轉身離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裴明遠的心,我拿定了。”
另一邊,裴明遠在暴雨中狂奔一夜,最終回到裴宅時已是滿身溼透。
他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魂魄,目光空洞地望著蘇念留下的紙條。
每一個字,都在狠狠撕扯他的心。
他不願承認,也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他知道誤會已經發生,但他更清楚,自己對蘇唸的感情從來不是因為記憶裡的那個影子。
只是現在,所有人都在指責他,說他瘋了,說他逼走了她。
手機震動不停,助理的訊息一條接一條湧進來。
“少爺,網路輿情正在失控。”
“媒體要求您回應。”
“有八卦週刊爆料您曾在心理診所就診。”
裴明遠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怕輿論,不怕質疑。他只怕,蘇念真的不再相信他。
“查。”他睜開眼,眸色冷冽如刀,“我要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阿ken點頭,將剛查到的資訊遞上前:“我們找到了一個人——唐晚晴。”
裴明遠瞳孔微縮。
“她不是孤兒。”阿ken繼續道,“而且,她曾在多年前接受過裴太太的資助。”
這個名字像一根刺扎進裴明遠的記憶深處。
他猛地想起那個雨夜,母親去世前曾提到一個孩子——那個她一直在幫助的女孩。
“她回來了。”他低聲說,”
阿ken沉聲道:“目前她以‘蘇念助理’的身份申請進入錄音室,說是協助處理一些後續工作。”
裴明遠冷笑一聲,眼神陡然鋒利:“她以為我不知道她是誰?”
他站起身,大步朝門口走去,步伐堅定有力。
“讓她來。”
這一場棋局,他已經看清對手是誰。
接下來,就該換他出手了。
而此時,在錄音室的走廊盡頭,唐晚晴正靜靜地站在鏡子前,輕輕練習著一句話的語氣。
“裴先生,是我。”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微笑,彷彿已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這一次,你是屬於我的。”
她推開門,走入錄音棚,燈光打下,映照出她精緻的側臉。
然而,當她戴上耳機,準備開口的那一瞬——
身後傳來一道低沉而冰冷的聲音:
“你可以模仿她的聲音,但你永遠不是她。”
錄音棚內,燈光昏暗,只有中央的一束光打在唐晚晴身上。
她戴著耳機,神情專注而投入,彷彿真的成了蘇念。
此刻的她正在配音《餘光》的主唱片段,這是裴明遠親自譜曲、為“她”寫的歌。
旋律溫柔纏綿,像極了他記憶裡那個雨天,母親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說:“念念,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唐晚晴緩緩開口,聲音低柔,帶著幾分委屈與哀愁,竟與蘇唸的聲音極為相似。
“你是我眼中,唯一的星辰……”
可就在她以為一切盡在掌控時,身後傳來一道冰冷如霜的聲音:
“你可以模仿她的聲音,但你永遠不是她。”
唐晚晴猛地回頭,看到裴明遠站在門口,一身黑色高領毛衣襯得他面色冷峻,眼神卻比以往更沉。
他一步步走近,步伐不快,卻壓迫感十足。
唐晚晴強作鎮定,“裴先生……我只是來幫忙完成錄音的後續工作。”
“是嗎?”裴明遠冷笑一聲,走到控制檯前,開啟回放按鈕——
剛才她的演唱被重新播放出來。
“你確實學得很像。”他語氣平靜,“但你知道嗎?真正的蘇念說話時,會在句尾輕輕帶出一點鼻音,那是她從小在福利院養成了習慣。還有——”他忽然靠近她耳畔,聲音更低,“她在唱到這句的時候,會微微停頓半拍,因為她害怕被人聽見自己的情緒。”
唐晚晴臉色驟變。
她當然不知道這些細節。
她只是看了太多蘇唸的影片資料,反覆練習發音、表情,甚至穿著風格都刻意模仿。
可她始終不是她。
“你是誰安排來的?”裴明遠低聲問,手指已經搭上了控制檯的開關,隨時可以切斷所有裝置電源。
唐晚晴咬住唇,我想成為你心裡的那個她。”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你在做夢!”一個清冷卻堅定的女聲響起。
唐晚晴猛然回頭,看見門口站著的蘇念,眼底一震。
蘇念一襲素衣,眉眼間卻透著冷靜與鋒芒。
她手裡攥著手機,顯然是阿ken剛剛通知她趕來。
“你以為靠一張相似的臉就能取代一個人的存在嗎?”蘇念走進來,語氣平靜,卻字字如刀。
唐晚晴怒吼道:“至少他願意聽我說話!他願意給我機會!不像你,明明早就知道他的心意,卻一次次推開他!”
空氣彷彿凝固。
裴明遠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蘇念臉上,卻沒有說話。
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從最初誤會蘇念是害死母親的人,到後來執拗地把她困在身邊,再到如今,他已經分不清那份執著到底是恨,還是愛。
“你不懂。”蘇念看著唐晚晴,眼神中沒有憤怒,只有憐憫,“他不是因為我是誰才留我在身邊。他是怕失去一個‘替代品’,因為他還沒準備好面對真相。”
唐晚晴咬牙切齒:“你憑什麼這麼說?你又懂我什麼?”
“我懂。”蘇念輕聲道,“因為你和當年的我一樣,都在試圖用別人的身份活著。”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插進唐晚晴的心口。
她踉蹌後退一步,眼眶泛紅。
“你們……都不配擁有他!”她嘶喊著,猛地按下播放鍵。
錄音室裡,《餘光》的旋律再次響起。
可在副歌部分,原本屬於蘇唸的聲音卻被替換成了她的。
唐晚晴想用自己的方式,把蘇念徹底抹去,讓自己成為裴明遠心中唯一的“餘光”。
但她沒想到的是——
裴明遠直接走上前,一把扯下她的耳機,冷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以為我真的會被你的偽裝騙過?”
他俯身盯著她,語氣森然:“你不是她。她不會用這種方式求關注。”
唐晚晴臉色慘白,嘴唇顫抖。
她輸了。
徹徹底底。
門外,阿ken推門而入,低聲彙報道:“少爺,我已經聯絡律師,準備起訴她偽造身份、侵犯隱私權和著作權。”
唐晚晴瞳孔驟縮,終於意識到事情遠遠超出了她的掌控。
而裴明遠已轉身走向角落的保險箱,拉開鎖,取出一隻陳舊的木盒。
“我母親臨終前,曾留下一本日記。”他低頭撫摸著盒子,語氣緩了幾分,“她說過一句話,我一直沒懂。”
他緩緩開啟盒蓋,從中取出一本封面泛黃的筆記本。
“她說:‘真正值得被銘記的,不是誰曾經出現過,而是誰願意一直留下來。’”
空氣陷入沉默。
蘇念望著他,心頭一顫。
裴明遠抬起頭,目光深邃,像是穿透了回憶,直抵她的心底。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他已經開始放下過去。
也終於,開始真正看見她。
而這場關於身份、記憶與愛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錄音室的空氣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連回蕩在耳邊的旋律都變得遲緩而沉悶。
唐晚晴站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那張早已被撕成碎片的身份證明,指節泛白,淚水卻止不住滑落。
“我只是想讓她也記住我……”
她喃喃低語,聲音裡透出一絲扭曲的執念,像是一個在黑暗中摸索太久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稻草,卻忘了那是別人生命的浮橋。
裴明遠緩緩抬頭,目光如刃,冷冷掃過她的臉,“你不是她。她不會用這種方式求關注。”
話音落下,他轉身走向角落的保險箱,動作穩健而果斷。
他拉開鎖,取出一隻陳舊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