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城外的黑石嶺突然塌陷,露出的深坑裡泛著青幽的光,坑壁的岩層上,天然形成的紋路竟是九門星圖。解家的遠房侄子解九帶著隕鐵羅盤趕來,指標瘋轉的盡頭,星圖中心的“解”字突然凹陷,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洞裡吹出的風帶著鐵鏽味,隱約能聽見鎖鏈拖地的聲響——那聲音,與解明硯日記裡記載的滅欲陣底鎖鏈聲分毫不差。
陳家守墓人的後代陳念提著銀蝶燈站在坑邊,燈芯的火苗突然變成青綠色,照亮了洞壁上的血字:“迷藏非遊戲,是初代九門設的賭局,贏者得長生,輸者永為餌。”他認出,血字的筆跡與阿風戀人殘魂留下的守墓令拓片一模一樣,只是末尾多了行小字:“第三十七代守墓人陳七,在此殉職,屍身喂蠱,換長沙三月平安。”
戲樓廢墟的鎮魂鈴殘片突然集體躍起,在半空拼出“黑石嶺”三個字。阿白的皮影從鈴音中顯形,手裡舉著張泛黃的當票,是光緒年間解明硯當掉隕鐵剪刀的存根,當品描述欄裡寫著:“此剪能斷迷藏陣的引魂線,代價是使用者七日之內,能見陰陽。”皮影的金線突然纏住解九的手腕,將他往洞口拖,洞壁的陰影裡,隱約有無數人影在晃動,身形與九門初代掌門一般無二。
尹家的掌事尹霜帶著青銅符牌趕來,符牌與星圖產生共鳴,在地上畫出通往洞底的路徑。她靴底的夾層裡藏著半張地圖,是尹新月母親臨終前繡的:“迷藏陣分九層,每層都有九門先輩的執念化成的粽子,唯有找到對應門派的信物,才能通關。”話音未落,洞底突然傳來巨響,路徑盡頭的石門緩緩開啟,門內的石臺上,擺著解明硯的隕鐵剪刀,剪刀下壓著的,是阿青的金線繡成的平安符,符上的血跡,與解九掌心的硃砂痣完全吻合。
解九撿起剪刀的瞬間,周圍的人影突然活過來,為首的解家初代掌門舉著青銅劍刺來:“孽障!竟敢動迷藏陣的鑰匙!”陳唸的銀蝶燈突然爆發出強光,燈影裡浮現出陳家孩童的魂魄,他們手拉手組成人牆擋住劍刃:“當年你把我們扔進蠱池,今天該還了!”孩童的魂魄與劍刃碰撞的瞬間,化作無數銀蝶,蝶翼上的守墓令圖案與尹霜的青銅符牌產生共鳴,石門內側的石壁上,突然浮現出九門初代的罪證——他們設迷藏陣,根本不是為了長生,是為了困住被他們滅門的仇家魂魄,讓其永世不得超生。
阿白的皮影突然炸開,金線化作巨網罩住人影:“《鎖魂戲》的真結局,是讓看戲人當裁判!”網內的人影在金光中痛苦掙扎,露出底下的真面目——竟是被仇家魂魄附身的九門後人,他們的脖頸上,都戴著與解九相似的硃砂痣。解九的隕鐵剪刀突然自動出鞘,剪斷了人影與洞壁的聯絡,人影化作光點消散前,傳來九門初代的慘叫:“我們不甘心!迷藏陣的終極,是能讓死者復生啊!”
洞底的第九層突然亮起,石臺上的蓮花座裡,躺著具完好無損的女屍,面容與阿青一般無二。解九的剪刀突然掉落在地,他認出女屍手腕上的同心結,是阿青當年送給解明硯的信物。陳唸的銀蝶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阿青的聲音:“明硯,你果然沒騙我,迷藏陣真的能讓魂魄歸位...可我寧願魂飛魄散,也不想用仇家的命換重生。”女屍的胸口突然裂開,飛出的不是內臟,是團黑霧,霧中浮現出解明硯抱著阿青屍身痛哭的畫面,他的噬蓮之體正在枯萎,花瓣上的血珠,滴在女屍的臉上,竟讓她緩緩睜開了眼。
尹霜的青銅符牌突然炸裂,碎片組成的“尹”字照亮了洞壁的最後一行血字:“迷藏陣的真相,是九門初代用仇家的血養出的還魂池,復生者需以血親的性命為食,方能長存。”阿青的魂魄從女屍體內衝出,金線纏住解九的脖頸:“解九,你是明硯的隔代血親,我的復生,需要你的命...你願意嗎?”解九看著她眼中的掙扎,突然笑了,抓起隕鐵剪刀刺向還魂池:“阿青姐姐,解家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與其讓你活著受苦,不如讓你徹底解脫。”
剪刀刺入池中的瞬間,整個迷藏陣開始坍塌,九門初代的慘叫與仇家的歡呼交織在一起。陳唸的銀蝶燈爆發出最後的光芒,護住解九與尹霜衝出洞口,身後的石門緩緩關閉,門內傳來阿青的笑聲:“明硯,我來找你了。”洞壁的星圖漸漸隱去,只留下解九掌心的硃砂痣在發燙,痣上的紋路,與阿青平安符上的金線完全重合。
黑石嶺的塌陷處,很快被新土覆蓋,解九在原址上種了株蓮,陳念埋下了銀蝶燈的殘片,尹霜立了塊無字碑。三人離開時,都沒注意到,蓮的根鬚下,藏著半枚銀蝶吊墜,吊墜內側的“伴”字旁,新刻了個小小的“等”字。
長沙城的茶館裡,說書人開始講新的故事,說黑石嶺下有個迷藏陣,裡面藏著九門的秘密,只是沒人知道,那故事的結局,是有人用放棄重生的勇氣,換了場真正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