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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暖痕入夢

長沙城的霜降裹著桂花香,小姑娘繡繃上的銀蝶突然振翅,翅尖掃過的金線浮起層薄霜,霜花裡映出阿青在戲樓教她繡蓮花的畫面。少年守墓人的指尖掠過霜花,守墓令紋身突然發燙,燙出的紋路與解家祖祠藤蔓竹樓的樑柱重合——竹樓窗臺上,擺著碗沒喝完的蓮子羹,瓷碗邊緣的唇印,一半是沈清荷的,一半是解明硯的。

解家祖祠的藤蔓突然結出串紫果,果核裂開的瞬間,飄出張泛黃的藥方,是沈清荷的筆跡:“治九門心結,需用三代人的眼淚做藥引,解家的悔、陳家的諒、尹家的盼,缺一不可。”紫果突然炸開,果肉濺在少年手背上,燙出的紅痕裡,浮著解明硯跪在陳家祖墳前的畫面,他額頭磕出的血珠,在地上開出朵血色蓮花,花芯嵌著的,是阿青的金線。

沅江的晨霧裡漂著片巨大的荷葉,葉面上的水珠滾動,拼成陳家守墓人的族譜。最末頁的空白處,新添了行字:“光緒二十三年,陳七將解藥秘方刻於護魂木根,願九門後代永無蠱毒之苦。”老者撐著漁船靠近,看見葉梗裡藏著的銀蝶殘片,殘片的反光中,映出阿風戀人將嬰兒塞進漁船的畫面,她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著:“讓他當普通人,忘了守墓令。”

戲樓廢墟的糖畫攤前,賣糖畫的阿白虛影正捏著對鴛鴦,糖液滴落的軌跡,是《鎖魂戲》的新調子:“霜花融,恩怨了,九門後代共晨宵。”小姑娘的金線突然纏住鴛鴦,糖衣裂開露出的芝麻餡裡,藏著阿白的日記:“沈清荷臨終前把蓮心印的解藥給了我,說‘別讓明硯恨我’...可她不知道,解明硯早就把藥偷偷換給了陳家孩子。”糖畫攤突然起火,火光中阿白的虛影笑著消散,只留下根燒紅的鐵筆,筆尖的糖液在地上寫著“都懂”。

尹家老宅的野菊叢中,突然冒出個穿嫁衣的女子,面容與尹新月一般無二。她手中的紅蓋頭繡著並蒂蓮,蓋頭掀起的瞬間,露出的卻是尹新月母親的臉:“當年我剜心不是為長生,是想讓尹家女兒能穿次嫁衣,不用再為九門的事提心吊膽。”穿尹家服飾的女子虛影從嫁衣裡走出,手中的玉佩突然化作紅頭繩,纏住小姑娘的髮辮:“我恨的不是和解,是沒人早點告訴我,女子也能為自己活。”虛影化作花瓣落進菊叢,野菊突然開滿整座老宅,每朵花的花心,都嵌著顆小小的銀蝶。

小姑娘的金線與少年的守墓令突然交織,在護魂木殘骸上纏出個“暖”字,字痕滲出的蓮子羹順著根鬚滲進泥土,沅江底的青銅鎖鏈突然發出嗡鳴,鏈節上的“陳”字個個亮起,照亮了江底的密室——裡面擺著九具小小的棺槨,棺內的陳家孩童骸骨胸口,都插著朵金線蓮花,花芯嵌著的,是解明硯的噬蓮血凝結的珠。

“原來他早就還了。”少年守墓人的眼眶突然紅了,守墓令紋身發出的光與金線共鳴,棺槨同時炸開,骸骨化作光點融入晨霧,霧中浮現出陳家孩童圍著解明硯笑的畫面,他們的手裡都拿著塊重陽糕,糕上的豆沙餡裡,藏著小小的“謝”字。

沈清荷的殘魂突然從紫果中衝出,噬蓮之體的血色蓮花輕輕托住光點:“明硯,娘沒騙你,那碗蓮子羹裡,真的沒下毒。”殘魂的身影漸漸透明,與解明硯的虛影在霧中相擁,他們的聲音混在一起:“傻孩子,仇恨早就在互相惦記裡,變成暖了。”

霜降過後的長沙城,護魂木殘骸上長出株新的綠芽,芽尖頂著顆露珠,露珠裡映出小姑娘與少年在竹樓裡煮蓮子羹的畫面。老者坐在菊叢旁,看著他們將羹分給路過的孩童,聽見孩子們喊“解姐姐”“陳哥哥”,突然明白,有些名字,就算刻著恩怨,也能在日復一日的相處裡,變得像家人樣親。

戲樓廢墟的灰燼裡,長出叢金線草,草葉上的露珠裡,映出九門新一代笑著告別的最後畫面:解明硯揹著阿青,阿白提著糖畫攤,阿風的銀蝶繞著他們飛,尹新月的嫁衣一角在風中飄動,慢慢走進初升的朝陽裡。

小姑娘抬頭時,看見繡繃上的銀蝶翅膀,新添了行極小的字:“霜融時,我們都在。”少年的守墓令紋身,也在晨光中漸漸淡去,只留下片溫暖的紅痕,像朵永遠開在面板上的蓮花。

沅江的水面泛起漣漪,荷葉載著的族譜順著水流漂向遠方,最末頁新添的那行字,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是在說:故事的結局,不是誰贏誰輸,是讓後來人知道,再深的恩怨,也能在柴米油鹽的暖裡,慢慢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