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光剛從雲層縫裡透下來，林羽站在指揮中心的落地窗前，望著遠處那片被晨霧蓋住的生態修復區。他的手指搭在窗框邊，指節因為用力發了白。昨夜的資料異常像根刺紮在他腦子裡，怎麼都甩不掉。

“報告。”一個助理快步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剛打出來的簡報，“a-3、b-7和c-2區域出現植物大面積死亡，初步懷疑是某種病毒引起的感染。”

林羽沒回頭，只是輕輕點了下頭。他其實早有預感，但真聽到了，胸口還是悶了一下。接過簡報後，他快速掃了幾眼關鍵資料：所有死亡樣本都有細胞崩解的跡象，組織液裡檢測出一種未知蛋白結構，而且傳播速度比自然病原體快得多。

“把所有區域的監控日誌調出來，先查a-3區的環境記錄。”他把簡報遞給身後的技術員，語氣平穩，但命令感藏不住。

“明白。”

指揮中心頓時忙開了。大螢幕上開始滾動播放各區域的實時畫面和歷史資料。林羽盯著a-3的畫面看，那是昨天還綠油油的一片試驗田，現在卻像被人抽了魂似的，只剩下倒伏的枯稈。

他皺了皺眉，轉身走向控制檯，開啟一臺獨立終端，輸入許可權密碼，調出更深層的生物監測系統。螢幕上的曲線突然跳了一下，緊接著，一個奇怪的編碼圖案一閃而過，像是藏在資料流裡的影子。

林羽眼神一緊。那段程式碼和他在藍光碎片裡見過的很像，只是順序變了，好像換了種偽裝。

“這段資料哪來的？”他問旁邊的技術員。

“系統自動錄下來的，應該是監測程式讀到異常訊號時觸發的備份。”技術員翻著日誌，“但奇怪的是，我們找不到源頭——它好像是自己冒出來的。”

林羽沒說話，盯著螢幕，指尖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想破譯那段程式碼。可就在他操作的時候，終端介面忽然黑了下去，接著又重啟，回到了初始狀態。

他沉默了幾秒，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門口走。

“我要去a-3現場。”他說。

助理有點猶豫：“那邊已經封鎖了，醫療組還在做隔離評估……”

“那就讓他們給我開條路。”林羽聲音不大，但語氣讓人沒法拒絕。

幾分鐘後，他已經坐在前往生態區的無人車裡。車內光線昏暗，窗外景色不斷變化，從殘破的城市廢墟慢慢過渡到新生植被帶。可越靠近a-3，那些綠色就越發乾枯，彷彿整塊土地都被什麼東西一點點吸乾了。

車子停在警戒線外，林羽下車直奔檢疫帳篷。幾位穿防護服的研究人員正圍著實驗臺討論，見他進來，立刻安靜下來，臉上帶著一絲緊張。

“情況怎麼樣？”他一邊戴手套一邊走近。

“組織液還在分解，病因還沒確定。”一位女研究員遞上報告，“但我們發現個怪事——這些植株死前幾個小時，釋放過微量揮發性有機物。”

“什麼意思？”

“可能是應激反應。”她頓了頓，“就像……在求救。”

林羽低頭看著報告，腦海裡浮現出昨晚實驗室藍光碎片的異動。他開口：“把你們採集的所有空氣樣本拿過來，我親自查。”

研究人員互相看了看，很快搬來幾個密封罐。林羽一個個開啟蓋子聞。其中一瓶引起了他的注意——一股極淡的金屬味混著臭氧的氣息。

他立刻拿出隨身的行動式氣相色譜儀，注入樣本。幾秒後，螢幕上跳出波形圖，一段峰值讓他心跳加快。

“這個數值……”他低聲說，轉頭看向研究員，“有沒有可能是非生物因素引起的？比如……電磁干擾？”

“理論上有可能。”研究員點頭，“如果存在特定頻率的能量場，確實會影響植物代謝。”

林羽沉思片刻，從口袋掏出一塊懷錶，輕輕開啟。錶盤裡的指標微微顫動，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他閉上眼，腦海中閃過那個夜晚的畫面——戴帽的男人、黑箱、藍色冷光，還有母親最後的身影。一切似乎都指向某個未解開的謎團。

“繼續監測所有區域資料變化。”他合上懷錶，語氣堅定，“同時，把a-3周圍三公里內的能量場強度重新測一遍。”

“是。”

離開帳篷後，林羽一個人走向死亡區域邊緣。腳下的泥土散發著淡淡的腐朽氣息，空氣中一片死寂。

他蹲下身，伸手碰了一株完全枯萎的植物。葉子在他指尖碎裂，葉脈之間隱約能看到一層細如髮絲的黑色紋路，像微型電路一樣蔓延開來。

他眯起眼，心裡升起一股不安。這種痕跡……不像是自然病變造成的。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到一名技術人員跑過來，臉上明顯慌了神。

“林指揮，我們發現了點東西。”那人喘著氣說，“在a-3地下土壤中，檢測到一種新型奈米級粒子活動。”

“什麼型別？”林羽立刻問。

“還不清楚，但它……”技術員遲疑了一下才說，“它好像具備一定的自我複製能力。”

林羽心頭猛地一沉。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掃過這片死地，第一次感到真正的不安。

這不是一場普通的生態災難。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攻擊。

他握緊拳頭，轉身朝帳篷走去，腳步急促而堅定。不管背後是誰，他一定要找到真相。

而現在，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