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省委會議室的晨光裡浮著細小塵埃,沙瑞金將加密傳真拍在桌上,紙頁劃過紅木桌面發出沙沙聲響。
"香江警務處回覆了,同意協助抓捕劉生,但強調'需按司法程式提供完整證據鏈'。"
祁同偉轉動著鋼筆,筆尖在臺歷上劃出細密的橫線:"這是標準的外交辭令。劉生在九城寨的落腳點剛被發現,他們拖得起,我們拖不起。"
他調出衛星地圖,紅色圓圈標記著劉生可能藏匿的舊區,"那裡巷道交錯,一旦驚動,他隨時能從水路脫身。"
周遠征推了推眼鏡:"駐香江聯絡辦已經協調過,但香江方強調'管轄許可權制',要求我們派專案組赴香江對接。"
"派你去。"
沙瑞金抬眼看向祁同偉,"帶技術科骨幹,明天一早就飛。記住,只談案件協作,別扯其他,同偉同志你看怎麼樣?"
祁同偉看了一眼沙瑞金後點了點頭。
暮色中的啟德機場,周遠征帶隊走出vip通道時,香江警務處的林督察已等在出口。
他穿著筆挺的深藍色制服,肩章上的銀星在燈光下閃爍:"周隊長,辛苦了。劉生的案子我們已成立專項組,但涉案資金流向複雜,需要貴方提供更詳盡的證據材料。"
"證據材料三天前就透過外交渠道提交了。"
周遠征遞過密封檔案袋,"包括王崇福硬碟裡的交易記錄、劉生與丁義珍的通話錄音。"
林督察接過檔案袋,指尖在封口處停頓片刻:"明白。不過跨境案件程式繁瑣,我們需要時間核實。"
他身後的年輕警員突然舉起手機:"林督察,九城寨那邊有突發情況!"
劉生站在閣樓窗前,看著樓下突然增多的巡邏警車,嘴角勾起冷笑。
桌面上的碎紙機還在轉動,最後一頁檔案化作粉末落入抽屜。
"趙公子的人手腳太慢,"他對著藍芽耳機低語,"讓碼頭的船再等半小時。"
趙瑞龍在酒店的套房裡來回踱步,水晶杯中的威士忌濺出杯口:"劉生,警方突然包圍九城寨,是不是你..."
"我讓你準備的瑞士賬戶呢?"
劉生打斷他,"財政廳的資金已經到賬,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他瞥了眼窗外閃爍的警燈,"記住,別離開酒店,等我訊息。"
周遠征的手機在此時震動,技術科發來加密資訊:"劉生落腳點發現燒燬的硬碟殘骸,恢復出部分資料——指向開曼群島的'鴻遠信託'。"
"鴻遠信託?"
林督察重複著這個名字,突然轉身對警員下令,"查所有叫'鴻遠'的註冊公司!"
他的皮鞋在走廊地磚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周隊長,看來我們得去金融管理局走一趟了。"
漢東省委的夜燈映著沙瑞金的側影,他將衛星電話遞給祁同偉:"駐香江聯絡辦剛通報,香江證監會正在核查鴻遠信託的賬戶流水,但...他們要求我們提供更明確的法律依據。"
電話那頭傳來周遠征的彙報:"沙書記,港方以'跨境取證需司法協助'為由,暫時凍結了查詢程式。林督察說...這是慣例。"
祁同偉接過電話時皺著眉頭:"讓技術科把王崇福硬碟裡的'鴻遠貿易'轉賬記錄發過去,那是丁義珍小姨子的公司,和鴻遠信託註冊地址相同!"
港口的夜色中,劉生坐在遊艇甲板上擦拭手槍。
趙瑞龍蜷縮在沙發裡,名貴的羊絨毯裹不住他的顫抖:"你到底把錢轉到哪去了?警方已經查到鴻遠信託..."
"查到又如何?"
劉生將彈匣推進槍膛,金屬碰撞聲在浪濤聲中格外清晰,"那賬戶的受益人寫著非洲某慈善基金,就算查到天涯海角,也只會找到一堆廢棄的空殼。"
他起身走向駕駛艙,"記住,天亮前別離開酒店。"
周遠征盯著金融管理局的監控螢幕,突然指向一組交易記錄:"林督察,看這個!三天前,鴻遠信託向巴拿馬賬戶轉了五千萬,附言是'技術服務費',和丁義珍洗錢的備註一模一樣!"
林督察的鋼筆在記錄上劃出墨痕:"申請凍結賬戶!"
他身後的警員突然舉手:"督察,律政司來電話,說...說證據鏈還不夠完整。"
周遠征猛地轉身:"王崇福的硬碟、丁義珍的供詞、張樹立的轉賬記錄,這些還不夠?"
"周隊長,"林督察放下鋼筆,聲音低了幾分,"香江是法治社會,每一步都要講程式。"
劉生的遊艇悄無聲息地駛入公海時,趙瑞龍才發現羊絨毯下藏著支手槍。
他顫抖著拿起槍,突然聽見船艙外傳來引擎轟鳴。
"劉生!你帶我去哪?"
他衝出去時,只看見對方正將一個黑色硬碟扔進海里,濺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去該去的地方。"劉生轉動方向盤,嘴角掛著冰冷的笑,"趙公子不是一直想知道望北樓的莊家是誰嗎?"
他抬手看了眼腕錶,"再過半小時,你就知道了。"
漢東省委的加密線路突然亮起,沙瑞金接起電話時,傳來周遠征的聲音:"書記,劉生的遊艇在公海失去訊號,但我們截獲了他發出的最後一條簡訊——'老漁翁收網,b計劃完成'。"
祁同偉猛地抬頭:"老漁翁?難道是劉生背後的人?"
他調出加密文件,"備註顯示是望北樓的監督者。"
香江總部的檔案室裡,林督察將一份泛黃的檔案推給周遠征:"這是十年前的一樁懸案,某航運公司老闆在公海被劫殺,現場只留下半枚特殊的指紋。"
紙張上的指紋拓印與王崇福硬碟裡的加密金鑰完全吻合。
"劉生為什麼要殺他?"
周遠征的手指劃過受害者照片——那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林督察合上檔案:"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走到窗邊,看著維多利亞港的晨光,"周隊長,有些網太深,我們是小人物,我們只想安安分分的工作。"
沙瑞金聽完彙報後他看向祁書記,"讓駐香江聯絡辦轉告香江警方,感謝他們的'配合'。"
祁同偉在筆記本上寫下"老漁翁"三個字,筆尖將紙頁戳穿:"劉生跑了,但他留下的線索足夠我們查很久。"
此刻的公海上,劉生站在新換的遊艇甲板上,看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
趙瑞龍蜷縮在角落,手裡還攥著那支沒有子彈的手槍。
"你到底是誰?"
他嘶啞著嗓子問。
劉生沒有回答,只是撥通一個號碼:"老漁翁,魚餌已經拋下,接下來看您收網了。"
他結束通話電話,將手機扔進海里,轉身時臉上帶著莫測的笑容,"趙公子,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長。"
漢東省委的晨會上,沙瑞金將最新的資金流向圖鋪在桌上。
紅色箭頭從財政廳出發,穿過香江,最終消失在開曼群島的金融體系中。
"劉生這步棋走得很險,"他指著圖上的斷點,"但也留下了痕跡。"
祁同偉指著標註"鴻遠信託"的節點:"這個信託的受益人名單裡,有個名字很眼熟——劉美蘭,丁義珍的小姨子。"
"通知國際刑警組織,"沙瑞金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圖上,"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劉生在漢東的根系全部挖出來。"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秘書送來剛截獲的衛星通訊記錄。
祁同偉掃了一眼,突然抬頭:"劉生在公海發出的最後一條簡訊,對方使用的是專業外軍加密方式,我們破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