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到底吾了甚麼！”

兩匹高頭大馬並行於街道之上，路邊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餘元寶的表情還是很奇怪，他實在是無法理解。

原來一朝頓悟，憑空多出幾十年的功力，那種事情原來是真實存在的嗎？

李惜闕看了一眼在前方領隊的李家下人，確認他聽不到二人的對話，這才發出了聲音。

“吾很難用語言形容，但我好像明白了一點所謂的大勢。”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

“那是籠罩在一切之外的龐大事物，可以無限小，也可以無限大。”

“就好像魏國無道，所以群起而攻之。”

“攻伐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所謂的勢。”

“我等是順勢而為，所以才會有三國齊攻這種奇景出現。”

“而魏國則是在逆勢而上，身邊阻力無數。”

李惜闕非常肯定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這一切究竟可不可以用語言解釋，但我認為，魏國在未來的戰爭之中會有許多惡性的突發狀況。”

“確實有些談玄的感覺在其中，但又並不一樣……”

李惜闕發現自己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然後扭頭就對上了餘元寶清澈無比的眼神。

她失笑道：

“你沒聽懂，對嗎？”

“對啊！”

餘元寶一臉的理所當然。

於是李惜闕又笑了。

“那就說點你聽的懂的，我的武力又有所提升了。”

“說是念頭通達也好，攻法更加契合也好。總之，若論單打獨鬥，在升將這一層次，沒人能殺我了。”

真正擁有了戰場宿將一般的勇武，再抬頭，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星辰。

一般而言，將魂的身高極限是五米，在往上就是大宗師的領域了，李惜闕也不甚瞭解。

“這才是最過分的吧？”

餘元寶嘟囔了一句。

“念頭通達就能突然提升戰鬥力，這麼唯心嗎？”

這個世界的武者，感覺都要摸到修真的邊了。

對於這一點李惜闕倒是覺得很正常。

“不然為什麼會有天才與庸才的區別？”

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暢快，語調也輕鬆了不少。

此時半是自嘲的感慨道：

“我也明白我的性格並不討喜，心高氣傲，胸中亦有解鬱。”

“確實應該多出來看看，坐井觀天總歸沒有前途。”

環顧四周，陌生的一切都讓她倍感新鮮。

“踏出國門，才明白天外有天……”

而後，李惜闕又將眼神掛在了餘元寶臉上。

“見到了你，方知人外有人。”

餘元寶撓了撓下巴。

“巧你這話說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你我互為師長，相互學習嘛！”

李惜闕輕輕一笑，不再多說。

二人騎著馬走過了半個鎮子，天色都漸漸暗了下去。

就在餘元寶考慮一會該吃點什麼的時候，李惜闕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餘元寶用眼神詢問。

“我也不是很確定……”李惜闕的表情也很微妙。

“方才與天地交感，我感受到了一處奇怪的場所。”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應該就是這裡附近了。”

餘元寶抬眼望去，發現不知何時起，周圍的路上沒有了行人，附近的建築也都緊閉著門戶。

明明是下午三時左右，卻沒有人聲。

不對，不說人了，就連鳥蟲鳴叫的聲音好像都小了不少。

餘元寶只看到一處比較明顯建築。

三層左右高，佔地面積不小。

硃紅色的大門緊閉著，上面的牌匾好像糊了一層汙垢，看不太真切。

“怪地方。”

他把前方領路的人叫住，問道：“這裡是哪裡？”

領路的人叫李根，臉上皺紋橫生，唯有眼睛還算明亮。

他在李家做了幾十年的下人，這才被賜了姓氏。

軍爺有問，他自然不敢不回答。

只見他頗有些畏懼的看了那建築一眼，說道：

“回大人話，此處是城中的監牢。”

餘元寶又問：“為什麼這般少的行人？”

李根撓了撓頭：“小人不知，興許是今天下工時間比較早？”

餘元寶翻了個白眼：“下工早，街上的人不應該更多嗎？”

“大人說的是……”

李根環顧了一下四周，也皺起了眉頭。

“確實奇怪，這一帶人應該不少才對。”

說到這裡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

“是了，胡大人說這一陣子監獄之中一下子監禁了太多罪犯，出了不少怪事，大家應該是害怕被波及吧？”

“哦。”

這麼說就很正常了，畢竟確實沒多少人願意接近監牢。

餘元寶思索了片刻。

“但惜闕既然覺得這裡奇怪，也肯定不是無的放矢……”

“難道和煞氣有關？”

想到這裡，餘元寶開啟了魔眼的技能。

遇事不決甩技能！

“讓我看看這裡……”

後半句話困死在喉中，餘元寶瞳孔驟然縮成了一條小縫，後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這…”

隨著技能開啟，在餘元寶的視野之中，原本平靜的街道一下子彷彿墜入了九幽之中。

磅礴如海嘯的白灰色煞氣席捲了一切，好像一捧捧慘白的骨灰，升騰著撞擊在一起。

與軍煞不同，沒有什麼奇異的幻覺與光影，也沒有刺鼻的血腥氣留存。

只剩下灰白，一切都只剩下了灰白。

房屋染上了白霜，地面上一堆堆下沉的煞氣化作了彷彿灰燼一般的事物。

餘元寶猛的回頭，嚇了身後的二人一跳。

李惜闕用眼神詢問，而餘元寶已經顧不上回答了。

他看到這些灰白的煞氣好像擁有重力一樣，落在了三人的身上。

李惜闕周身有紅白之光升騰，接近的白灰都被蒸發殆盡，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讓她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而餘元寶自己身上有火焰一般的星河能量奔湧，身後還有獸靈，這些灰還沒有接近就被燒掉。

“那麼…”

餘元寶把目光落向李根，只見他的肩膀和頭頂果然已經堆積了不少的白灰。

李根的表情有些畏縮，好像是不知道大人為什麼突然看向他。

“大人您……”

隨著聲音，李根身上的衣物和血肉片片凋落，露出同樣慘白的骨頭來。

他的胸腔中已經堆滿了灰。

“怎麼了……”

灰白的氣息從頭骨的七竅中湧出，隨著語言和氣息飄出了半米多長。

餘元寶窒息了一瞬，再看過去，李根還是那個李根，剛才的一切彷彿都是幻覺。

“沒什麼。”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觀察四周，終於在監牢側面的一處空地上，發現了半具依靠著牆壁的白骨。

這白骨只有上半身，肋骨和半邊脊椎支撐著它，兩條手臂無力的搭在地上。

而所有這些遮天蔽日的煞氣，竟然都是從這白骨的頭顱六竅中噴出的。

似乎是因為他注視的太久，那白骨突然顫動了一下，腦袋耷拉向一邊，黑洞洞的眼窩直勾勾盯著餘元寶。

餘元寶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有一條冰線竄上了他的脊背。

“不對勁，這個世界絕對不對勁！”

口中突然多了什麼東西，餘元寶咳嗽了兩聲，竟然吐出一團白煙來。

【你目睹了白煞神的化身】

【判定中】

【你透過了意志力與異常抗性的判定】

【判定你獲取了一點知識】

【白煞神是所有白煞的源頭，而白煞，代表了破滅與絕望。】

【這種煞只會在將要破滅的地方產生】

【白煞，是燃燒殆盡的灰】

也就是說，安瀾鎮馬上就要滅亡了！

系統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告知了餘元寶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隱秘。

而下一秒，餘元寶就明白了什麼叫沒事不要到處亂看。

【你看到了白煞神】

【預設透過了感知力判定】

【白煞神發現了你】

【後果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