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樓,通往超現實,回形島。
千里黃雲,北風吹雁,沙如雪,月似鉤。我換了自己喜歡的朔風吹雪,拎著裙襬跑上石階。
那張卡的財富超過我這些年的所有,我的心猶自嘭嘭直跳,驚魂未定!一個人躲進超現實。他瘋了?麻將桌上的都是些什麼人?玩這麼大!我又召出矮挫老留下的檔案袋,那裡也有一張卡,不知道算不算是對我的遣散費?裡面也是財富驚人。不過,遠不及小魏那幾圈麻將贏來的財富。
是老天爺扇我一耳光又給了顆糖麼!
連續經歷杜梟、邢總那種戳心事,我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可是那張卡又分明告訴我,他很認真。
我不期然間想起雪帛閣的姐妹,撥通胡伈的手機。
“姐,你去哪兒了?”胡伈驚喜地叫喚起來。
我沒答她,這會兒的心情編不出像樣的瞎話。“你們都還好麼?”很想立刻就出現在雪帛閣,可我知道,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候。
“房租都要付不起了……”胡伈快哭了。
我差點笑出聲,這些傻瓜沒了我就成無根草,那才是真正的天雨不潤呢。
“錢打過去了,看看!”我忍著笑,姨媽雪娘子的雪帛閣招牌算是砸我手裡了,淨倒貼,從沒見過回頭錢。
“我的媽呀……”手機那頭傳來胡伈生無可戀的尖叫聲。
就知道會是這樣,我快活地沒了一半煩惱。這筆財富夠她們這輩子不務正業了,至於雪帛閣隨便她們造,沒人光顧也無所謂,反正她們也弄不來幾個錢。
和胡伈瞎聊一會兒,聽了些八卦,嗯,比如離離好像被一個叫柴紹的玩家給包了,莫清兒懷孕,阿筱和果凍最近沒人搭理,kpi沒眼看。至於胡伈,她算是中年開花,被一個年輕老闆惦記上,包夜幾次了,說是要帶她去青城。
姐弟戀?我聽得心裡火熱。
“嗯,他要敢娶你,姐給你倆包個大大的紅包,包管讓他少奮鬥,嗯,三十年!”
我信誓旦旦地打著包票,眼前似乎看到小魏結實的胳膊肉蛋子。
掛了電話,我忽然想起來,從財叔那兒感染的先知之力似乎已經有點覺醒,今天只通電話就能感知到那人的樣子,也不知道將來能有什麼用。
至於和那個矮挫老,他的原力,本相……
我收回女媧石,現出原身,神念凝聚。很快,自己驀然間本相顯化成一個風華絕代的帝姬豔后。
獨孤伽羅?我吃驚地捂嘴!
陳雅妮在遊戲裡的角色,竟然就是我的本相?柔媚的五官,溫婉的氣質,自帶清淨莊嚴的法相和靈魂香氣,超越美麗範疇的女性符號!
我愣了許久,法相漸漸散去。
還有呢!竹節簪裡,荀清月和我五感相通,血脈相連,早已不分彼此。可是,她應該會有不同的本相吧?
再次凝聚神念,不一會兒,荀清月在虛空中顯化。她眉眼如黛,眼尾綴著星光,髮髻散發著伽藍香,身穿赤金翟紋的皇后禮服,鳳紋領口下的肌膚如新雪初晴,端麗的面龐美的驚心動魄。
皇后?荀清月的本相,也是一朝皇后!
兩個半仙體迴歸竹節簪,一縷意識也回到女媧石的npc角色裡。
本相如此高貴清麗,可原身自己卻活成無根草。
在回形島的浴缸裡泡到很晚,才心情寂寥地回到1號。18樓的古典床榻讓人心煩意亂,最後被我換成了疤臉當年在冥淵裡的酒店臥房,這才迷迷糊糊睡去。
小魏一大早電話就打過來,約了去烏衣巷吃早餐。
烏衣巷!吃頓早餐要去一千七百年前?我無語了,問他從我這兒去還是跟著他,我的十七樓也能去烏衣巷。他說從我這兒出發。
一大早就去街邊等他,不一會兒,來的還是那駕馬車。他從車上跳下來,很朝氣。
“你不用上班麼?還是在烏衣巷有人?”我瞥了他一眼,轉身回1號。小魏搶前兩步,拉上我的手。“姐,聽說過烏衣巷的生魚片麼?那可是王羲之的最愛。”
我腦子嗡嗡的,停下腳步,“瞎叫喚什麼,誰是你姐?”就說這人叫姐是什麼鬼!我立馬想起昨晚胡伈給我說的那個年輕小老闆。
“怎麼,你都快三十了,不服氣?”他滿不在乎的拉著我推開1號的門。
快三十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一個永生超神,算我歲數有意義麼?
“總之不許叫姐。”我臉發燒,神經病,玩女人玩得腦子抽筋了?
電梯在十七樓停了下來,我想問他話,可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兩人弄得那麼曖昧,這會兒尷尬了。
“嗯,小魏……”我覺得這稱呼彆扭死了,“進了遊戲會隨機分配角色,這個你知道麼?”
小魏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嗯,角色我有。”
“嗯,是哪個?”這還真讓我好奇了,就吃頓早餐至於麼!
“去了就知道了。”他不由分說拉著我就進了十七樓,每層樓都是不同風格的雅妮小築。十七樓依然是中式園林的庭院。
隨著我的赤腳趟過團扇門前的小河,眼前畫風一轉,已經是大河邊上的渡口。
我看向自己,已經被隨機分配了遊戲角色,變成一身白衣勝雪,胡裘披身的溫婉女子模樣。
記憶和人物設定同時在腦海中浮現。
角色主題:一曲哀歌紅顏老,無邊烽火斷客心。
命運線:蘇九娘,秦淮歌姬,二十三歲,廣陵散傳人。為尋找蔡邕的焦尾琴失陷於洛陽,後被匈奴左賢王劉耀虜往平陽,卒於三十一歲。
沒法子,幽冥界現在是重啟狀態,沒了破界通道,要進量子態就只能接受系統角色。
轉身看小魏,他也已經變身遊戲角色,唇紅齒白的晉朝白衣小少年一枚。
系統是他家開的麼?我是二十三的秦淮歌姬,他就是翩翩少年郎君,那我是不是能預測一下他下一句臺詞?
估計他會問,姐,知道我是誰麼?
然後我就聽見他問,“姐,知道我是誰麼?”
我氣笑了,我的先知異能看來幹不了啥正經事。
“嗯,是誰呢?”我的手被一隻光滑溫潤的鋼琴手牽上,修長冰涼。
“獨孤夜!”
“啊,匈奴人呀,那你還敢去烏衣巷?”
“沒事啊,在故事線裡我可是晉人的暗樁。”小魏撇撇嘴,拉著我就走。
這裡是大河邊上的渡口,滿眼是慌不擇路逃命的流民,烏泱泱的人群拖家帶口,成群結隊地撞過來,男人們多數寬袍大袖,峨冠博帶,女人們也不乏衣冠華麗,高髻絲履的貴女。
“都是些經洛水南渡的洛陽貴族。”小魏帶著我混在人群裡,我心驚肉跳,這樣跟裸奔有什麼區別,原身被系統隔離了,自己現在半點神力都沒有,也不知道小魏啥情況,兵荒馬亂的,能吃到啥好東西?
我死死挽著小魏的胳膊,就不該由著他胡鬧,剛還睡羊絨被呢,這會兒就成難民了?
出了渡口碼頭,已經能看見建康城的巍峨城牆,這時,人群漸漸四散開,沒那麼擁擠了。
“有銀子麼?”我可是半個子兒也沒得。
“啊?沒呀!”小魏愣住了,我一看他懵圈的表情,笑得咯咯亂顫,“喂!您可真是個少爺,還知道自己是誰不?”
小魏手心一翻,一塊令牌出現在手心,“這個能當銀子花。”
王謝堂前燕,尋常百姓家。
陳郡謝氏風林衛的,身份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