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裡,昏暗的的燈光,照在楚青陽、南少華、沈餘傑、方俊四人臉上,露出了他們眉宇間的凝重。
客廳裡的矮桌上,放著還沒喝完的水,杯壁凝著細珠,像極了四人此刻緊繃的神經。
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焦糊味,是楚青陽的雷電擊中的山石的味道,混著方俊水流蒸發後的潮氣,以及南少華藤蔓斷裂後留下的草木腥氣,纏成一股複雜的氣息,昭示著剛才那場短暫卻兇險的交鋒。
楚青陽指尖還殘留著電流劃過的麻意。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聲音有些悶:“那獨眼跑的時候,看我們的眼神不對,像是記恨上了。”
方俊剛用冷水洗了把臉,額髮溼漉漉地貼在額頭上,他接話道:“他帶的人折損大半,肯定不會甘心。
而且看他們的裝備和行動模式,不像是散兵遊勇,背後多半有人。”
沈餘傑正在檢查自己的治療能量,淡綠色的光暈在掌心忽明忽暗:“剛才交手,他們的配合很糙,但悍不畏死,不像是為了搶物資那麼簡單。”
南少華一直沒說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袖口處還沾著點藤蔓帶回來的泥土。
他抬頭看向二樓的方向,樓梯口的光線被陰影切出一道斜痕,安靜得能聽見窗外風吹過枯枝的嗚咽聲。
“我去跟葉姐說一聲。”他站起身,木系異能者特有的沉穩讓他的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今晚發生的一切,我們得和葉姐說一聲。”
三人點頭,楚青陽嗯了聲:“那些人要是還敢來,我們一定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樓梯是老式的木質結構,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二樓的走廊只開了盞小夜燈,光線昏昏沉沉的,葉秋綿的房門虛掩著,透出一道更亮些的光。
南少華在門口頓了頓,輕輕敲了兩下:“葉姐?”
“進來吧。”裡面傳來葉秋綿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汪深水,聽不出波瀾。
推開門,看見葉秋綿正坐在窗邊的藤椅上,手裡捧著一本舊書,窗外的夜色漫進來,在她側臉投下淡淡的輪廓。
桌上的白瓷杯還冒著熱氣,顯然剛泡好沒多久。
南少華走過去,目光掃過窗外。
這個位置正好能將剛才樓下戰鬥得最激烈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裡忽然咯噔一下,隱約覺得哪裡不對。
“葉姐。”他斟酌著開口,將剛才的經過簡要說了一遍。
獨眼男帶人的突襲,四人如何配合反擊,對方折損慘重後撤退,以及他們猜測對方可能會捲土重來的顧慮。
“……那些人來勢洶洶,不像是偶然路過,我擔心他們背後有勢力,今晚恐怕還要出事。”
他說完,等著葉秋綿的回應,卻見她合上書,抬頭看他時,眼裡帶著一絲瞭然的笑意。
“我知道。”葉秋綿的聲音很輕,指尖劃過溫熱的杯壁,“剛才我就在這兒看著。”
南少華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
可不是麼,二樓的窗戶正對著空地,剛才打鬥的動靜那麼大,葉姐怎麼可能沒察覺。
他忽然想起剛才戰鬥時,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二樓窗邊有個身影,當時只顧著應對敵人,沒來得及細想。
“你……”他有些訥訥,“那你怎麼……”
“因為你們應付得很好。”葉秋綿打斷他,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青陽的雷系控場精準,少華你的藤蔓封鎖及時,方俊的水系配合得滴水不漏,餘傑的治療也跟得上。四個人的陣型沒有一絲破綻,看來你們是越來越有默契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望向外面的黑暗。
夜風格外涼,吹起她耳邊的碎髮。
“那些人看起來兇悍,但異能雜亂,配合鬆散,你們四個聯手,足夠應對。”她的目光在夜色裡沉了沉,“我要是出手,反而可能打亂你們的節奏。”
南少華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剛才的擔憂有些多餘。
葉姐總是這樣,看似平靜,實則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的感知力遠比他們以為的要敏銳,剛才站在二樓,恐怕連那些人撤退時的眼神、手下的傷勢,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他們要是真的捲土重來,帶了更多人來了怎麼辦?”南少華還是問出了顧慮。
葉秋綿轉過身,嘴角噙著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眼底卻藏著鋒芒:“來多少,殺多少。”
她抬手,指尖掠過窗臺,那裡不知何時多了一片嫩綠的葉芽,在夜風中輕輕搖曳,“這棟樓,沒那麼好闖。”
南少華心裡一鬆,剛才緊繃的神經像是被溫水浸過,漸漸舒展。
他點頭:“我下去跟他們說一聲。”
“去吧。”葉秋綿重新坐回藤椅,拿起那本舊書,“讓大家歇口氣,養足精神。今晚……確實不會太平。”
腳步聲再次順著樓梯下去,二樓的燈光依舊安靜地亮著。
葉秋翻開書頁,目光卻落在窗外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裡。
她知道,剛剛那些人只是前哨,真正的風暴還在後面。
但沒關係,她和她的人,從來都不懼怕任何風雨。
南少華下了樓,將葉秋綿已知有人來偷襲的事,都告訴了他們。
“既然知道了,那我們抓緊時間恢復異能吧。”楚青陽道。
剛剛的一番戰鬥,大家都消耗了不少異能,趁著那些人還沒有捲土重來,得儘快恢復全部的異能。
其他人點點頭,紛紛拿出了幾顆晶核,然後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閉目吸收晶核裡的能量。
沈餘傑剛要閉上眼,餘光恰好看到了南少華手腕上有一塊傷口。
“你手上怎麼有傷?”沈餘傑皺眉問道。
南少華抬起手看了一眼,無所謂道:“嗐,剛剛被傷的唄,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
“我給你治療一下吧。”沈餘傑釋放出治療異能,撫平了南少華手腕上,剛才戰鬥時被流彈擦傷到的焦痕。
客廳裡的驀地安靜了下來,此時只有窗外風吹樹木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