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山的夜霧濃稠如墨,陸昭然望著銅鏡中自己染綠的曼陀羅印記,喉間泛起鐵鏽味。燭火突然詭異地熄滅,鏡面滲出的黑血在他腳下蜿蜒成噬月紋陣,黑影殘念化作的女子赤足踏過血陣,指尖纏繞的灰霧輕撫他顫抖的手腕:“疼嗎?江挽月根本不懂你,她給的力量...不過是枷鎖。”
“住口!”陸昭然揮劍劈向銅鏡,卻見鏡中女子輕笑出聲。她的面容逐漸化作江挽月的模樣,髮間卻纏繞著噬月紋藤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被所謂的‘守護’束縛得遍體鱗傷。力量本應隨心所欲...”黑影的聲音如毒蛇吐信,鑽進他每一處血脈,“你想保護蒼生?可蒼生何時真正信任過你?”
銅鏡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重組,映出不堪回首的畫面:幼年時因力量失控被村民驅趕,成為守護者後因黑影侵蝕被同伴質疑。陸昭然的瞳孔徹底被幽綠浸染,當黑影的手指點在他曼陀羅印記上,那些被壓制的噬月紋如活物般竄出,在面板下編織成獻祭的圖騰。
次日黎明,陸昭然身披染血的戰甲立於城頭。他望著下方神色惶惑的衛隊,星砂長槍揮出幽綠光芒:“周邊村落藏匿妖魔,隨我清剿!”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孩童的哭喊聲——他昨夜親手繪製的噬月紋陣圖,正在無聲無息中覆蓋整片村莊。
“等等!這不對勁!”沈硯握著星紋筆破空而來,畫紙上未完成的守護圖騰劇烈燃燒。可當他試圖阻攔,陸昭然的長槍已撕開空氣,槍尖的噬月紋竟將他的銀藍星砂腐蝕成灰霧。洛璃的傳人甩出赤色巫火,卻見火焰在觸及陸昭然的瞬間轉為幽綠。
江挽月的流螢群如銀藍颶風撞入火場,卻在半空被詭異力量灼傷。少女的虛影在濃煙中閃爍,髮間破碎的星砂冠冕只剩最後幾片殘片:“回來!那不是真正的守護!”她強行凝聚殘念化作荊棘牢籠,可當鎖鏈觸及陸昭然的戰甲,竟被反蝕出密密麻麻的噬月紋。
“守護?不過是笑話。”陸昭然轉頭時,瞳孔裡的幽綠幾乎要滴下來。他的長槍揮向哭喊的婦孺,星砂所過之處,百姓們的面板上迅速爬滿噬月紋,“這些螻蟻...本就是古神的祭品。”他的聲音混著黑影的蠱惑,震得遠處的哈斯爾後人手中獸骨長矛發出悲鳴。
暗處,幽綠瞳孔的黑貓蹲坐在燃燒的屋簷上,爪子下壓著的灰霧核心沸騰成漩渦。“完美的容器。”它舔舐著爪間的詛咒符文,尾巴捲起的霧氣在空中勾勒出陸昭然逐漸扭曲的輪廓,“當守護者親手撕碎信仰,古神的盛宴就該開場了。”而在千里之外的冰淵,古神殘魂的手指微動,震落的灰霧中,新的噬月紋正在悄然生長。
“陸昭然!看著我!”江挽月突然扯開自己的虛影,千年殘念如銀河傾瀉。銀藍光芒在火場中織就巨型曼陀羅陣圖,可陣眼處的噬月紋卻貪婪地吞噬著這些力量。她髮梢的星砂開始灰化,卻仍固執地將殘念注入陸昭然體內:“還記得在星月祠發過的誓嗎?姐姐...姐姐帶你回家...”
陸昭然的長槍刺入她虛影的剎那,流螢群發出淒厲的嗡鳴。黑影殘念的笑聲混著古神低鳴響徹天際,陸昭然望著逐漸透明的江挽月,腦海中閃過一絲清明。可當黑影的灰霧再次籠罩他的意識,少年握緊長槍,將下一道攻擊對準了試圖喚醒他的沈硯。這場黑影精心策劃的蠱惑,終將在信仰的崩塌與守護的扭曲中,成為古神復甦的致命引信,而江挽月燃燒殆盡的殘念,正在烈焰中綻放成最後的絕望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