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從玲瓏閣回去的客人,將玲瓏閣的狀況告知自己的親朋好友……
一傳十,十傳百。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玲瓏閣的生意,猶如芝麻開花一般,節節高升。
這樣的狀況,看的陳掌櫃是滿心的欣慰和歡喜。
他擔任大掌櫃多年,即便平日聽從主家的吩咐做事,但內心仍舊是期盼著自己經手的生意能夠賺錢。
這些年玲瓏閣生意每況愈下,陳掌櫃面上雖然不說,但心中卻時常嘆息。
眼下看到玲瓏閣如此生意繁榮的情景,陳掌櫃自然高興的很。
陳掌櫃高興,老夫人也十分高興,只拉著宋晴薇忍不住絮叨,“玲瓏閣起死回生,真是多虧了薇丫頭呢。”
“祖母謬讚了,主要還是得益於沈大人。”宋晴薇笑道,“若不是沈大人專門從京城請來了匠師,找尋來了新的圖樣,玲瓏閣也未必能夠有這樣的狀況。”
“沒錯。”老夫人點了點頭,而後壓低了聲音,“只是先前好像也沒有和沈大人明確說定玲瓏閣的分紅是如何劃分的,現在你可跟沈大人確定了?”
“孫女正要和祖母說這件事情。”
宋晴薇道,“我這幾日和沈大人碰了面,試探性問了沈大人這件事情,但沈大人並不曾明確要求,只說讓孫女看著給就行。”
“這句看著給,倒是讓孫女更加緊張起來,覺得這必定是沈大人給我的考驗,所以我想著,一定要多給沈大人分上一些為好。”
“不錯。”老夫人點頭,“那以你的意思,要分給沈縣尉幾成為好?”
“按孫女的意思,便將這玲瓏閣的利潤,分上九成給了沈大人,祖母以為如何?”
宋晴薇話音落地,老夫人的眉頭皺了起來,片刻後,才看向宋晴薇,“九成利潤,會不會太高了一些?”
若說玲瓏閣以前的狀況,所有的利潤算下來也沒有什麼,分九成出去也就分了。
但現在……
玲瓏閣賺錢頗多,若是這般分了九成出去的話,怎麼都覺得心疼的厲害。
宋晴薇卻笑了一笑,“孫女也覺得九成利潤不算少數,但這是宋家與沈大人一併合作的開端,這已經不單單是銀錢的問題,而是咱們宋家的態度問題。”
“九成利潤,表明的是咱們宋家的心意和態度,沈大人若是對此並不反對,便說明沈大人對雙方合作之事也是贊同的,往後許多事情也就好說了。”
“祖母以為呢?”
宋晴薇這話,讓老夫人忍不住點了點頭。
的確,求合作這種事情,許多時候是一個態度問題。
宋家徹底表明態度,沈縣尉若是應允,那他們才算徹徹底底地上了同一條船。
許多事情,才能好辦一些。
“那就按你所說的來吧。”老夫人開了口。
“是。”宋晴薇笑得眉眼彎彎,眼中掠過一抹精光。
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宋晴薇回了梨香院,老夫人則是照例準備午後小憩。
“老夫人今日心情極好呢。”花梨服侍老夫人,忍不住笑道。
“薇丫頭做事穩妥有見地,屬實令人欣慰。”老夫人笑了一笑,“仙人說的不錯,薇丫頭當真是咱們宋家的福星呢。”
“自大姑娘回宋家之後,奴婢瞧著大姑娘的行事作風,也頗有當年大老爺和大夫人的做派,的確不錯。”花梨附和。
“是啊。”老夫人點頭,卻又搖頭嘆息,“可惜了,再如何能幹,也不過只是個丫頭片子而已,早晚是要出嫁的,撐不起整個宋家。”
“但若是大姑娘能嫁給沈縣尉的話,仍舊能夠幫忙庇護咱們宋家呢。”花梨安慰。
“但願吧。”老夫人垂了垂眼眸。
但商戶之女高嫁官宦人家,本就是十分罕見之事,十分少見。
即便是有,那也是官宦人家有所圖謀,為的是依靠女方的彩禮,助其平步青雲。
這種情況下,男方多是看不起女方,能夠平等看待已是萬幸,更是不會多加照拂。
更何況,沈家這樣的門第,是不缺錢財的,自然不需要宋家的這樣的門戶。
只能寄希望於沈縣尉對宋晴薇是真情實意了……
老夫人再次嘆了口氣,卻又看向花梨,“這段時日,老二媳婦那邊如何?”
“二夫人近期消停了不少,也沒再鼓動底下人找三夫人的麻煩,只圍著二姑娘打轉,似乎為二姑娘添置了不少衣裳首飾。”
花梨回答,“看這個架勢,二夫人應該是準備著給二姑娘這裡尋摸親事了。”
“總算是有個當孃的樣子了。”老夫人微微點頭,“由著她去吧。”
反正小輩所有的婚事,都得由她這個老夫人點了頭才行。
方氏多找尋上一些,她到時候幫著掌一掌眼,也就是了。
老夫人對於這件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
而此時的方氏,正帶了宋晴玉在清豐縣城之中。
“母親。”
大早上就被方氏叫醒,一番梳洗打扮之後乘坐馬車搖搖晃晃來到這裡,宋晴玉滿臉都是疲累和不滿,“值當如此嗎?”
“值當。”方氏一邊答話,一邊掀開了馬車的簾子,不住地觀察外面的狀況,更道,“只要你入得了這沈縣尉的眼,往後宋晴薇那丫頭有什麼,你便有什麼。”
宋晴玉聽到這話,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這些話,方氏在她的耳邊已是嘮叨了許多天,說得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說實在的,宋晴玉羨慕宋晴薇這段時日在老夫人跟前的地位,在整個宋家的威勢。
宋晴玉也記恨宋晴薇回來之後,搶奪走了許多本該屬於她的東西。
而這些,都得益於宋晴薇和這沈縣尉關係匪淺。
只要她能入了沈縣尉的眼,她便能搶走宋晴薇的一切。
這是宋晴玉答應方氏前來清豐縣城的原因,但同時也十分擔憂,“母親,咱們可說好了,若是那沈縣尉生的其貌不揚,女兒可是不答應的。”
雖然做成這件事情之後她會十分解氣,但她也不能容忍自己過於委曲求全,不撿不挑。
“放心吧。”方氏拍著宋晴玉的手背,連聲安慰,“我是見過那沈縣尉的,真真是賽過潘安,方圓百里,無人能及。”
“我的眼光,你放心就是。”
話是這麼說,可現在母親迫不及待的模樣,卻讓宋晴玉心中泛起了嘀咕,擔心她不過是為了目的,刻意誇大這位沈縣尉的容貌。
凡事,還是要親眼見一見為好。
就在宋晴玉嘀咕著這件事情,一直觀察著縣衙門口的方氏突然坐直了身子,拍了拍宋晴玉的肩膀,“來了,來了。”
“在哪兒?”宋晴玉急忙順著方氏看過去的方向去瞧,果然瞧見了從縣衙門口出來的一位年輕男子。
身形頎長,氣質非凡,面容俊朗……
宋晴玉當時便愣在了原地。
這是她見過的人,乃至畫像之中,最為英俊帥氣的男子。
“這便是沈縣尉?”宋晴玉開口確認。
“沒錯,就是沈縣尉。”方氏一邊連聲答應,一邊整理宋晴玉的髮髻和衣衫,“女兒,就看你的了。”
“母親放心。”宋晴玉堅定了自己的信心,拿起小銅鏡對著自己照了又照,確定自己的妝容沒有任何問題,挑了簾子,下馬車。
“母親看女兒的手段就是。”
宋晴玉給方氏留下這麼一句話,而後帶著身邊的丫鬟碧桃,徑直向沈執年走去。
就在距離沈執年十分近之時,宋晴玉給碧桃使了個眼色。
碧桃會意,伸手將宋晴玉往沈執年身上推去。
“哎呀!”宋晴玉驚呼一聲,就著這份踉蹌,跌跌撞撞地往沈執年撲去。
眼看著幾乎觸及沈執年的衣袖,宋晴玉嬌羞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她確認自己結結實實地墜落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宋晴玉這才睜開了眼睛。
無錯書吧但她看到的,並非是沈執年那張英俊帥氣的臉龐,反而是一張膚色黢黑,生著絡腮鬍子,面容十分醜陋的衙差!
“啊!”
宋晴玉驚叫了一聲,掙扎著從那衙差的懷中掙脫,羞憤地滿臉通紅,指著那衙差怒喝了起來,“光天化日,你想做什麼?”
衙差是個老實人,此時被宋晴玉喝問的滿臉詫異,“方才娘子摔倒了,我只是扶一下娘子而已……”
“誰讓你扶了!”宋晴玉氣得直跺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樣,配不配扶本小姐!”
他就是看她要摔倒了,伸手扶了一把,防止這位嬌滴滴的小娘子摔到地上受傷而已。
怎麼就被說不配了?
衙差被罵得滿臉羞憤,一張臉漲得通紅,求助地看向旁邊的沈執年。
而沈執年冷眼瞧著這一幕,瞥了宋晴玉一眼,滿臉不悅,“這位娘子好生奇怪,你這是要摔倒了,縣衙衙差伸手扶你一把,這本是好心,怎的要受你這般辱罵?”
“還是說,你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著辱罵衙差,所以才故意摔倒,好有了辱罵他的理由?”
“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倒是十分好奇,這位娘子與我們縣衙的衙差究竟有何冤仇,要如此而為?”
“還是說,這位娘子是指桑罵槐,根本是想指責整個清豐縣的縣衙?”
沈執年越說,言語越發冷淡,抬手招呼了旁邊的人,“來人,將這位娘子帶回縣衙,仔細審問一二,看看她到底目的為何。”
沈執年發了話,立刻有衙差走上來,要將宋晴玉帶走。
宋晴玉不曾見過這樣的架勢,當即被嚇得不輕,連聲解釋,“沈大人,民女並無此意,並無此意……”
“那你是什麼意思?”沈執年質問。
“我……”宋晴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任何話。
在馬車裡面的方氏,懊惱地握緊了拳頭,“這個玉兒,還說看她表現,竟是出了這樣的紕漏。”
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但生氣歸生氣,自己的女兒,還是得救。
方氏急忙從馬車上下來,快步到了宋晴玉的跟前,“哎呀,真是讓我好找,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母親……”宋晴玉見到方氏,心中的弦兒頓時一鬆,眼淚撲簌撲簌往下落。
而沈執年在看到方氏時,眉頭擰的更加厲害,“宋二夫人?”
“沈大人?”方氏佯裝才發覺沈執年在此處,臉上又驚又喜,“您怎麼在這裡?真是好巧啊。”
“的確是巧得很。”沈執年眯了眯眼睛,“家在德化府城的宋二夫人,不在德化府城,出現在了清豐縣城,而且在縣衙附近……”
沈執年打量的目光在方氏和宋晴玉身上來回打轉,語氣清冷,“有些意思!”
一字一頓,不怒而威,帶著十足駭人的氣勢,令宋晴玉和方氏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人恕罪。”方氏急忙拉著宋晴玉跪在了地上,磕頭認罪。
“宋二夫人當真是好盤算。”沈執年怒氣未減,駭人氣質更濃,“只是二夫人在謀劃之時,理應也看一看自家的狀況,看一看自己的女兒,配不配的上。”
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的所有人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合著這位小娘子方才的摔跤的確是故意的,為的是向沈縣尉投懷送抱,扯上干係呢。
嘖,當下女子名聲大過天,青天白日被男子摟抱,便是名聲受損,男子迫於壓力便需得對女子負責。
這就是硬逼著沈縣尉娶了她?
的確如沈縣尉所說,是好謀算呢。
不過也的確是如同縣尉所說,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麻煩看一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這位小娘子的模樣,不過中人之姿,打扮之後頂多算的上清秀而已,和沈縣尉這驚為天人的模樣相較,可以說根本不般配。
嘖……
當下議論聲起,無一例外便是指責宋晴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方氏教女無方。
母女兩個人的臉色,在這議論聲中,變得血色全無,而後更是因為羞憤漲紅成了豬肝一般顏色。
“沈大人。”方氏幾乎哭了出來,“民婦並無這個意思,整件事情不過只是意外而已,還請沈大人明鑑。”
而宋晴玉此時更是哭成了淚人。
不是因為羞愧,而是因為氣憤。
憑什麼說她配不上沈大人,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