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銅鈴突然發燙，林晚攤開手，只見鈴身紋路滲出細密的血珠，在地面匯成一行小字：“千萬觀者，千萬蠱蟲——汝等為餌，引我破封。”陸離的影子在陽光下突然拉長，化作斗笠人影的輪廓，他猛地按住自己的脖頸，那裡正有東西在面板下蠕動。

“蠱王寄生在我身上了！”陸離的聲音嘶啞，指甲深深掐進脖頸，“快用鈴鐺……”話未說完，他的眼球驟然變成全黑，嘴角咧開非人的弧度。林晚後退半步，握緊銅鈴卻遲遲不敢下手——曾祖父的筆記裡寫過，斬殺宿主會讓蠱王魂飛魄散，但也會釋放千萬寄生蠱蟲， infect 所有觀看過直播的人。

車庫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無數戴著斗笠的人將這裡包圍。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舉起手機對準林晚，螢幕藍光映出一張張麻木的臉——那些人正是新聞裡的千萬觀眾，此刻全都成了蠱王的傀儡。林晚突然想起姐姐遺物裡的u盤，裡面有一段未加密的錄音：

“……蠱王以直播為媒介，用好奇心孵化蟲卵。但它有個致命缺陷——必須依賴宿主的‘恐懼共鳴’才能維持形態。”錄音戛然而止，外面的傀儡們開始撞擊捲簾門，金屬變形的聲響中夾雜著手機直播的電流聲。林晚看向陸離，他黑黢黢的眼底閃過一絲清明，用口型說：“燒了所有螢幕。”

她立刻將桃木匣裡的殘餘鈴鐺碎片塞進陸離掌心，自己則衝向車庫角落的汽油桶。當第一滴汽油灑在手機螢幕上時，所有傀儡突然靜止，斗笠下傳來蠱王憤怒的嘶吼：“你敢毀了我的媒介？！”林晚劃燃打火機，火光躍起的瞬間，陸離猛地攥碎鈴鐺碎片，血色符文從他掌心爆發，將所有傀儡的手機螢幕震碎。

“啊——！”蠱王的咆哮聲穿透雲霄，陸離的身體開始崩解，無數黑色蟲豸從他面板下鑽出，卻在接觸到火光的剎那化為飛灰。林晚含淚將最後一滴汽油潑向中央的血肉團殘骸，火焰吞噬一切的瞬間，她看到曾祖父的魂魄從火中升起，手中託著一枚純白的蓮花鈴鐺。

“這是……”

“心鈴。”曾祖父的聲音溫和卻有力，“用守靈人的執念煉成，能淨化所有寄生蠱。”他將鈴鐺遞給林晚，自己的魂魄卻在火光中漸漸透明，“記住，好奇心無罪，但被好奇心吞噬，就會成為輪迴的燃料。”話音未落，整個車庫在白光中湮滅。

當林晚再次睜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床上，手腕上戴著防走失手環，螢幕顯示著“精神病院307號”。陸離坐在床邊削蘋果，見她醒來，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你睡了三天，醫生說你過度疲勞產生了幻覺。”

林晚猛地摸向口袋，那裡空空如也。病房電視正在播放新聞：“某平臺‘陰山村探險’直播賬號被封，警方抓獲幕後團隊，系利用ar技術造假牟利。”畫面裡閃過幾個熟悉的面孔，正是當初“午夜獵奇者”的替補隊員。

“看來真的是幻覺。”林晚鬆了口氣，卻在低頭時看到床單上有個極淡的血印，形狀像半朵蓮花。陸離遞來蘋果的手頓了頓，她注意到他的袖口露出一截紅繩，繩上掛著枚銅鈴——正是她在車庫看到的那枚刻著交疊名字的鈴鐺，此刻正在他手腕上輕輕搖晃，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叮”聲。

窗外，一個戴斗笠的人影在醫院樓頂閃過，手中的手機螢幕亮著，顯示著新的直播標題：“精神病院詭談——尋找第個觀者”。評論區第一條留言是：“林晚小姐，你的心鈴，還要嗎？”

林晚攥緊床單，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這一次，她沒有看到恐懼，只有鏡中自己眼底，那朵悄然綻放的血色蓮花。而陸離轉身時，嘴角勾起的弧度，與當年陰山村祠堂裡的紙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