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猛地合上筆記本,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鼓點。斗笠人影在陽臺消失的瞬間,電腦螢幕突然藍色畫面,彈出一行綠色亂碼:“蠱王未滅,輪迴不止——第七次血祭,缺你不可。”窗外的暮色驟然加深,樓下車庫傳來金屬摩擦的尖嘯,像是有人在強行撬開生鏽的捲簾門。
“陸離!”林晚抓起車鑰匙衝下樓,卻在單元門口撞見渾身是血的啞巴鐘錶匠。老人脖子上的銅鈴已裂成三瓣,裂開的縫隙裡爬出黑色蟲豸,正順著他的衣領鑽進胸腔。他顫抖著塞給林晚一個用油布包好的懷錶,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瞳孔在月光下縮成針尖狀。
懷錶開啟的剎那,齒輪發出詭異的嗡鳴。錶盤上沒有數字,只有七朵旋轉的蓮花,每朵花瓣上都刻著一個名字——前六朵已染成血色,最後一朵正是林晚的名字。陸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剛查到,城西鐘錶店在1943年就被大火燒燬了,這個啞巴……”他的話突然卡住,因為啞巴的屍體正在他們眼前化作飛灰,灰燼裡躺著半枚燒焦的銅鈴。
手機在此時響起,是陌生號碼的視訊通話。林晚接通的瞬間,螢幕裡跳出陰山村祠堂的畫面:祭壇上擺著七口小棺材,每口棺材上都貼著直播觀眾的id,而正中央的棺材,赫然寫著“林晚”。鏡頭緩緩上移,戴斗笠的人舉起手機,螢幕光照亮他腐爛的下頜——那裡正蠕動著新生的皮肉,竟在逐漸拼成陸離的模樣。
“蠱王寄生在直播觀眾的好奇心裡,”斗笠人發出混合著男女聲的怪笑,“每一次觀看都是產卵,每一次評論都是孵化。”他掀開中央棺材,裡面沒有屍體,只有一團正在搏動的血肉,血肉表面佈滿細小的螢幕,每個螢幕都播放著不同探險者的死亡瞬間。
陸離突然拽著林晚衝進車庫,他的車後座藏著從祖宅找到的桃木匣子。開啟匣子的瞬間,一股檀香味撲面而來,裡面整齊碼放著七枚銅鈴,每枚鈴鐺都刻著不同的卦象。“曾祖父留下的筆記說,這是七魄鈴,能鎖住蠱王的分身。”他的手指劃過刻著“離卦”的鈴鐺,“但必須用宿主的血啟用……”
話音未落,車庫捲簾門轟然倒塌。無數戴著斗笠的人影湧了進來,他們的臉在月光下不斷變幻,時而變成沈川,時而變成林野,最終都定格成陸離的模樣。林晚抓起刻著“坤卦”的鈴鐺咬碎舌尖,鮮血滴在鈴舌上的剎那,所有斗笠人影同時發出慘叫,身體如訊號不良的電視般閃爍。
“快!把鈴鐺嵌進懷錶!”陸離將桃木匣扣在懷錶上,七枚鈴鐺自動吸附在蓮花錶盤上。懷錶齒輪開始逆向旋轉,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而那些斗笠人影的身體正在被吸入懷錶,化作錶盤上流動的血色紋路。斗笠人發出最後的怒吼,他的身體膨脹成巨大的血肉團,血肉團表面裂開無數螢幕,每個螢幕都顯示著直播觀眾驚恐的臉。
林晚看著懷錶上逐漸完整的血色蓮花,突然想起姐姐留言裡的最後一句:“蠱王的弱點,是相信自己能永遠輪迴。”她猛地將懷錶砸向地面,錶盤碎裂的瞬間,七枚鈴鐺同時炸開,化作漫天金光。血肉團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螢幕裡的觀眾畫面逐一熄滅,而斗笠人的身體最終爆成一團黑霧,消散在晨霧中。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車庫,懷錶碎片裡滲出一滴黑色黏液。黏液落地的瞬間,凝結成一枚嶄新的銅鈴,鈴身上刻著林晚和陸離交疊的名字。遠處傳來消防車的聲音,林晚撿起銅鈴塞進衣兜,發現陸離的影子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那是曾祖父魂魄留下的印記。
“結束了嗎?”陸離的聲音帶著疲憊。林晚搖搖頭,將銅鈴握在掌心,鈴身的溫度燙得驚人:“你看新聞。”手機推送的頭條赫然寫著:“某平臺驚現‘陰山村探險’直播,主播聲稱拍到真實鬼魂,線上人數突破千萬。”
評論區第一條置頂留言是:“下一場血祭,缺你不可。”後面跟著一個定位座標,正是他們此刻所在的車庫。林晚抬頭看向陸離,發現他的瞳孔深處,有半朵蓮花正在緩緩綻放。而她掌心的銅鈴,正發出極輕微的“叮”聲,像是在為下一場輪迴,輕輕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