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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何老太太壽辰·眾人齊獻長壽禮

萬千彩蝶如受驚的潮水般瘋狂湧向桃林深處,那遮天蔽日的詭異景象,如同在眾人心頭投下巨大的陰影。風暴角的幽靈船、牆根蠕動的邪藤、孩童筆下扭曲的門、如今又是蝶群的異動……邪穢無聲的侵蝕,正從各個層面撕裂著桃源表面的寧靜。半字府的氣氛沉凝如鉛。

然而,無論暗流如何洶湧,有些日子卻必須亮起燈火,擺開筵席。今日,便是何家老太太的壽辰。這位掌舵何家多年、深藏不露的老人,是桃源的定海神針,更是何濟心中最敬重的長輩。她的壽辰,是桃源上下必須歡慶的大事。

府邸內外早已張燈結綵,披紅掛綠。僕役們腳步匆匆,臉上卻都帶著喜氣。正堂被佈置得喜氣洋洋,巨大的“壽”字懸掛中堂。何老太太一身簇新的絳紫色福壽紋錦袍,端坐主位,滿頭銀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慈祥而溫和的笑容,眼神卻依舊銳利清明,彷彿能洞悉一切陰霾。

何濟換上了一身莊重的玄色暗金雲紋長袍,收斂了平日的痞氣,眉宇間帶著少有的鄭重。他親自攙扶著老太太在主位坐定,然後環視堂下濟濟一堂的絕色佳人——柳如煙、雲初雪、慕容月、南宮柔、顧清歡、楚晚晴、花弄影、江氏姐妹、唐蜜兒、小核桃……一張張或嬌媚、或清冷、或英氣、或溫婉、或靈動的容顏,在喜慶的燭火映照下,如同百花齊放,美不勝收。沈雁秋也安靜地坐在角落,臉上帶著溫婉的笑意,努力融入這份喜慶。

“今日祖母壽辰,諸位夫人費心了。”何濟朗聲開口,臉上帶著真摯的笑容,目光掃過眾美,“本侯爺代祖母,先行謝過。”他微微躬身,引得眾女紛紛還禮。

“濟兒有心了。”何老太太含笑點頭,目光慈愛地掃過堂下諸女,“都是好孩子,老婆子看著你們,比吃什麼壽桃都開心。”

“老祖宗福壽安康,是我們小輩的福氣!”慕容月第一個跳出來,她今日難得穿了身喜慶的玫紅襦裙,襯得人比花嬌。她捧著一個鑲金嵌玉、奢華無比的錦盒,獻寶似的送到老太太面前,聲音清脆,“月兒祝老祖宗日月昌明,松鶴長春!這是月兒特意從西域尋來的‘萬年暖玉枕’,冬暖夏涼,最是養神!”錦盒開啟,裡面是一塊通體瑩白、散發著溫潤光澤的玉枕,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好!好!月丫頭有心了!”何老太太笑著接過,摩挲著溫潤的玉枕,讚不絕口。

“老祖宗,初雪也備了一份薄禮。”雲初雪清冷的聲音響起。她走上前,奉上一個素雅的寒玉匣。匣蓋開啟,寒氣微溢,裡面靜靜躺著一支通體由萬年玄冰雕琢而成的髮簪,簪頭鑲嵌著一顆米粒大小、卻璀璨如星辰的冰魄珠,散發著清冷柔和的光芒。“此乃雪域萬年玄冰心所制‘冰魄簪’,有寧心靜氣之效,願老祖宗身康體健,福澤綿長。”

“哎呀!初雪姐姐這簪子,可比月姐姐那金疙瘩雅緻多了!”唐蜜兒抱著她的蠱簍,在旁邊小聲嘀咕,被慕容月狠狠瞪了一眼。

何老太太看著那支清雅脫俗的冰魄簪,眼中流露出真心的喜愛:“初雪這孩子,心思最是靈巧。這簪子,老婆子喜歡!”

柳如煙嫋嫋婷婷上前,並未奉上實物,而是對著老太太盈盈一拜,聲音柔美:“如煙身無長物,唯有一曲新譜的《鶴壽松齡》,願為老祖宗賀壽。”她走到早已備好的琴案後,素手輕抬,悠揚舒緩、帶著吉祥祝福意蘊的琴音便如清泉般流淌開來,瞬間充盈了整個正堂,撫平了眾人心頭因連日異象帶來的焦慮。

琴音淙淙,眾人皆沉醉其中。何濟悄悄踱到柳如煙身後,趁著眾人不注意,俯身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如煙這曲子……可比那《定風波》應景多了。不過嘛,本侯爺覺得,中間那段泛音……若是再纏綿悱惻些,就更動人了,比如……這樣?”他故意在她耳邊吹了口氣,指尖還裝作不經意地劃過她撥絃的手背。

柳如煙琴音幾不可察地一顫,面紗下的臉頰瞬間飛紅,又羞又惱,卻又不敢停下,只能強自鎮定,美眸嗔怪地橫了何濟一眼,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何濟看著她羞惱的模樣,得意地嘿嘿一笑。

南宮柔獻上的是她親手調製的“千日醉”香露,異香撲鼻,據說有延年益壽之效。顧清歡獻上的是前朝孤本《養生圖錄》。楚晚晴獻上的則是聽風樓蒐羅的、記錄著各地奇聞趣事的百壽圖。花弄影默默奉上一個不起眼的烏木小盒,裡面是一塊能驅邪避煞的百年雷擊桃木心。江疏月獻上的是親手獵得的一張極品白狐皮,江映雪則獻上了一幅她“聽”著眾人描述、用心“繪”就的桃源百壽圖,雖無色彩,意境卻悠遠。唐蜜兒獻上的是她精心培育的、據說能帶來福氣的“金蟾蠱”(裝在特製的琉璃瓶裡,看起來像只金燦燦的胖蛤蟆)。小核桃則獻上了一大捧她清晨採摘的、帶著露珠的野花,奶聲奶氣地說:“老祖宗,花花最香!祝老祖宗像花花一樣好看!”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每份禮物都仔細看過,讚不絕口,尤其對小核桃那捧野花愛不釋手,當場就讓侍女插在了案頭花瓶裡。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何濟身上。

“乖孫兒,”何老太太笑呵呵地看著他,“你的壽禮呢?可別告訴我,你打算空著手蹭老婆子的壽宴?”

“哪能啊!”何濟笑嘻嘻地走上前,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個長條形的紫檀木匣。木匣開啟,裡面並非什麼奇珍異寶,而是一卷看起來頗為陳舊的、用紅綢繫著的卷軸。他雙手捧上,臉上帶著少有的鄭重:“祖母,孫兒知道您老人傢什麼寶貝都不缺。思來想去,唯有此物,或許能博您一笑,略表孫兒寸心。”

何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接過卷軸,解開紅綢,緩緩展開。當看到卷軸上的內容時,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即化為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激動!她捧著卷軸的手微微顫抖,渾濁的老眼中竟隱隱泛起淚光!

眾人好奇地伸長脖子看去。只見那泛黃的卷軸上,並非名家字畫,而是一幅筆法極其稚嫩、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塗鴉!畫著一個梳著羊角辮、穿著開襠褲的小娃娃,正叉著腰,神氣活現地指著一地摔碎的瓷碗,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大字:“祖母彆氣!孫兒賠!” 落款處,是一個墨團般的小手印。

“這……這是……”慕容月瞪大了眼睛。

“侯爺小時候?”柳如煙美眸中滿是驚奇。

雲初雪清冷的臉上也掠過一絲笑意。

“是濟兒!”何老太太聲音帶著哽咽,手指顫抖著撫過那稚嫩的筆觸和那個小小的手印,彷彿穿越了數十年的光陰,看到了那個頑劣卻讓她操碎了心的小小身影,“這是……這是你六歲那年,打碎了老太爺心愛的青花賞瓶,怕我責罰,偷偷畫的‘賠罪書’!後來被我發現,你還梗著脖子說‘畫了就是賠了’!這……這東西,你竟然還留著?”

何濟看著祖母激動的樣子,眼中也帶著暖意,臉上卻依舊是那副痞痞的笑容:“嘿嘿,孫兒這不是留著當‘護身符’嘛!想著哪天再闖了禍,就拿出來給祖母您看,提醒您當年那個打碎瓶子的混小子,如今已經長大啦!雖然……偶爾還是會氣您。”

“你這皮猴兒!”何老太太又是笑又是抹眼淚,珍而重之地將卷軸重新卷好,緊緊抱在懷裡,彷彿抱著最珍貴的寶物,“這份禮……祖母收下了!比什麼都好!”

壽宴的氣氛被推向了最高潮。珍饈美味流水般送上,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何濟穿梭在眾美之間,時而與慕容月鬥嘴搶菜,惹得她嬌嗔連連;時而湊到雲初雪身邊,故意說她送的冰魄簪太冷,要借她的雪域聖物暖暖手,被清冷美人一個眼刀凍回來;時而又溜到南宮柔身旁,誇她調的香露醉人,問是不是偷偷加了“迷情引”,惹得東夷公主俏臉緋紅,啐他一口。

何老太太看著堂下兒孫繞膝(雖然大部分是孫媳婦)、其樂融融的景象,臉上洋溢著滿足而欣慰的笑容,彷彿所有的陰霾都暫時遠離了這座府邸。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何老太太似乎有些倦了,輕輕放下筷子。喧鬧的壽宴漸漸安靜下來。老太太環視眾人,目光最終落在被眾美環繞、意氣風發的何濟身上,眼中充滿了慈愛,卻也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濟兒,”老太太的聲音溫和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今日祖母壽辰,看著你們都在,老婆子心裡高興。人老了,總愛嘮叨幾句。祖母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平安喜樂,看著這桃源……太太平平。”

她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喜慶的廳堂,望向了更遠的、未知的所在,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悠遠:

“桃源雖好,終非世外。有些風浪,該來的總會來。祖母只望你記住,無論遇到什麼,守住本心,便是守住了根。莫要被外物迷了眼,更莫要……負了身邊這些真心待你的人。”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柳如煙、雲初雪、慕容月……一張張絕美的臉龐。

“祖母教誨,孫兒謹記在心!”何濟收斂了嬉笑,正色應道。

何老太太欣慰地點點頭,臉上重新浮現慈祥的笑容:“好了,老婆子乏了,你們年輕人繼續熱鬧。”她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離席。

眾人恭送老太太離去。壽宴繼續,但氣氛似乎因老太太最後那番飽含深意的話語,而變得有些微妙。

何濟坐回主位,端起酒杯,正要招呼大家繼續暢飲。一直安靜侍立在老太太身後、如同影子般的老管家福伯,此刻卻悄無聲息地走到何濟身側,將一個用普通青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方形物件,輕輕放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侯爺,”福伯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何濟能聽清,“這是老太太讓老奴轉交給您的。說是……壽宴之後再看。”

福伯說完,便躬身退下,消失在側門的陰影裡。

何濟看著桌上那毫不起眼的青布包裹,眉頭微蹙。祖母特意在壽宴後給的?會是什麼?他心中隱隱升起一絲預感,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

就在他準備伸手去拿那包裹時。

“侯爺!侯爺!不好了!”

一個聽風樓的探子,臉色慘白如紙,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進了壽宴正堂!他無視了滿堂的賓客佳麗,衝到何濟面前,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了調:

“桃林……桃林深處!那些蝴蝶……那些蝴蝶全都……全都死了!屍體……鋪滿了那片有邪藤的區域!而且……而且……”

探子劇烈地喘息著,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那些蝴蝶的屍體上……都開出了……深紫色的……鈴鐺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