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瑜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對裴御熵動手動腳,引來不必要的誤會。她手在牆上一撐,用盡全身力氣站直身體,啞聲道:“不用扶,我自己走。”
裴御熵垂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神裡滿是倔強,剛要收回手,卻見她已經咬著牙往庫裡南那邊挪步。
可林曉瑜顯然低估了藥效的強勁,剛邁了兩步,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發軟,身體踉蹌著朝一邊倒去。
裴御熵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低頭時正好看到她雙腿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卻還在強撐著不肯示弱。
他抿了抿唇,沒再多說什麼,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後座的裴老太太透過車窗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雙眼瞬間亮得驚人,簡直比頭頂的太陽還要盛。
自家這個從不近女色的孫子,竟然對一個女孩如此關切,還親自抱了她,這可是天大的稀罕事!
她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飛快推開車門從車裡下來,踩著小碎步朝兩人迎上去:“熵兒啊,這位姑娘是?”
裴御熵腳步一頓,這才想起後座還有位老太太,剛才情急之下竟把她忘了。他見老太太雙眼像探照燈一般在林曉瑜身上掃來掃去,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滿意,無奈地抿了抿唇,解釋道:“奶奶,這位就是梅林小築的老闆,林曉瑜。她身體不舒服,我得先送她去醫院。”
林曉瑜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裴老太太,還是被裴御熵抱著。她尷尬得臉頰發燙,恨不得直接昏過去。
剛要掙扎著下地,裴老太太見林曉瑜臉色潮紅,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趕緊側開身子讓出路來,急切地說:“這是發燒了吧?看這臉紅的,熵兒你趕緊送她去醫院,可別耽誤了。”
裴御熵原本還在猶豫,不想讓老太太一個人留在梅林小築。可低頭看到懷中人嘴唇都咬出了血跡,顯然是在強撐,他心一橫,只能對裴老太太說:“奶奶,那您先在這兒吃點東西,我送林小姐去醫院,回頭再來接您。”
“接什麼接呀?”裴老太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連連擺手,“我一個人在這兒正好清靜清靜,不用急著來接我。等你們忙完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你專心照顧這位姑娘。”
她巴不得孫子能跟林曉瑜多些相處機會,怎麼可能拖後腿?看著裴御熵抱著林曉瑜快步走向副駕駛,裴老太太站在原地,雙手背在身後,笑得像只偷到雞的狐狸——自家這不開竅的孫子,總算有動靜了。
從駕駛座下來給裴御熵開車門的蔣安,看到裴老太太那副眉飛色舞、眼裡閃著精光的神情,嘴角抽了又抽。他跟在裴御熵身邊多年,太瞭解老太太的心思了。
也不怪裴老太太如此熱切,這些年來,她盼著裴御熵娶妻生子,脖子都快盼成長頸鹿了。
可偏偏裴御熵身邊,別說女朋友了,除了工作上那些必要接觸的女性,連一隻母蚊子都沒有。
裴老太太原本還想耐心等他自己開竅,卻不想前段時間,陳縉和楊鑫在一場宴會上喝醉了,竟然當眾嘲笑裴御熵不舉,甚至說他是 gay。
這話恰巧被裴御熵的妹妹裴洛棋聽到,性子火爆的裴洛棋當即沒忍住,憤而將陳縉和楊鑫打進了醫院。
陳縉和楊鑫兩個紈絝子弟氣不過,便到處散播謠言,把這事越傳越廣。結果被關心則亂的裴老太太聽到了這離譜的傳聞,再想到裴御熵這麼多年從來沒談過女朋友,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之上。
氣惱之下,她乾脆裝病,還是快要死的那種,逼著裴御熵的父親,將遠在燕江城的裴御熵騙回了京市。
這還不算,老太太擔心裴御熵回來發現自己裝病,轉頭就回公司忙碌。又逼著裴御熵的大哥,從部隊里拉來一隊特種兵,將裴御熵的手機、電腦、平板通通搜走,由她親自保管。就連蔣安的手機,也沒能倖免於難。
更離譜的是,老太太甚至懷疑裴御熵這麼多年都不找女朋友,或許跟蔣安這個特助有一腿。還特地揹著裴御熵,對蔣安旁敲側擊,那眼神裡的探究和懷疑,簡直讓蔣安百口莫辯。
想到自己為了證明清白,差點就要絕食,蔣安就想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後來總算真相大白,老太太知道裴御熵一切正常,只是沒遇到心動的女孩,這才鬆了口氣。可她依舊不肯讓裴御熵回公司,手機也死死攥在手裡沒還給他。
連著一個多月,老太太天天逼著他留在家裡,還按照早、中、晚、宵夜的頻率,給他安排姑娘相親。
那些姑娘有溫婉的、活潑的、明豔的,各行各業的佼佼者都有,可惜裴御熵一個都沒看上,每次相親都像完成任務般應付,氣得老太太天天唸叨他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此刻見裴御熵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還親自抱著,裴老太太心裡的激動可想而知,只覺得自己的病總算沒白裝,這一個多月的相親也沒白安排——看來不是石頭不發光,是沒遇到對的人啊!
另一邊,程凜快步衝向停車場,剛拉開車門,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慧氣喘吁吁地追上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程大哥,你等等!”
程凜皺眉回頭,語氣帶著不耐:“有什麼事?我得送曉曉去醫院。”
“可裡面那個男人怎麼辦啊?”李慧臉上滿是焦急,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你讓我留在這兒看著他,可我一個女孩子家,萬一他醒了掙脫了怎麼辦?再說警察還沒來,咱們就這麼走了,要是出了什麼事,責任算誰的?”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剛才特意打聽了,那個男人可是梅林小築宋大廚的兒子,你不在的話,他肯定要趁機將他兒子放走。程大哥,要不然這樣,你留下,我將曉瑜妹妹送去醫院吧?”
見程凜不為所動,李慧心裡的嫉妒像野草般瘋長,語氣卻越發懇切:“程大哥,曉瑜妹妹被那個男人毀了清白,她心裡必定不好受。你一個大男人陪著,她那些難以啟齒的痛苦,肯定不方便跟你訴說。我陪著她去醫院,正好能好好安慰安慰她,幫她寬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