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日日夜夜之中失去母親的痛苦瞬間化為了一柄利刃狠狠扎入她的內心。
即使其他混蛋小孩叫她沒孃的孩子也好。
即使自己親眼見證母親的下葬也罷。
這些都不能對張可心造成任何傷害。
這個內心堅毅的女孩從來不會被外界的這些聲音所幹擾。
在她的內心之中母親的死因雖然是個謎。
但絕不像傳聞的那樣惹到了誰。
她設想了一萬次自己與母親重逢的感人畫面。
她認為自己也一定能控制得住情緒。
但到了如今。
楚鈺似乎並不願意與自己相認。
而自己也能忍住不讓淚水奪眶而出。
一切的一切對自己來說都挺失敗的。
至少在闊別許久的母親面前哭泣的她就像個孩子。
像那個以前拉著自己哭鼻子的孩子。
塵南輕輕拍了拍張可心瘦弱的肩膀。
女孩像是受驚了一樣渾身輕輕抖動。
看著默默無語的女孩。
塵南轉過身來看著楚鈺，看著這個女人。
研究員的生活讓他不得不和小鈺老師成天泡在一起。
相比這個女人而言他和自己親生父母所待的時間反而不長。
而楚鈺則扮演了這個亦師亦母的角色。
在塵南心中。
小鈺老師完全可以稱得上自己的另一個母親一樣敬重的角色。
但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妖嬈女人還是曾經那個自己所崇敬的老師嗎？
塵南此刻沒有答案。
或者說他有答案但是不想承認。
看著楚鈺的笑容。
忒修斯之船的故事再度浮上心頭。
如果面前那這個叫做古神的女人只有楚鈺的肉體。
靈魂卻另外有所填充。
那這個女人還是原本楚鈺嗎？
再如果這個叫做古神的女人不光有楚鈺的肉體。
她還具有原本楚鈺的一半思想和全部的記憶。
在行為處事與一言一行之間都受到原本楚鈺本體的影響的話。
那她是否稱得上是原本的楚鈺？
忒修斯之船之所以存在爭論是因為那艘船是死物。
而眼前的古神卻是活生生的人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塵南露出了苦笑。
他沒想到小鈺老師所說的故事竟然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楚鈺似乎看出了塵南的所想。
她笑著伸出手指從自己的嘴唇往下滑過。
紅唇之下便是皎潔的脖頸。
如天鵝般無瑕的肌膚即使在黑暗之中也顯現出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破碎感。
毫無疑問張可心繼承了母親的美貌。
但兩人站在一起後女孩的青春靚麗卻比不過母親的妖嬈嫵媚。
那個一身正氣的楚鈺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這讓塵南一時也難以接受。
“這些年過得好嗎？”
楚鈺突然的關心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張可心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彷彿在這一刻她又變成了那個找不到母親的孩子開始哇哇大哭。
那痛苦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女孩蹲在地上將頭埋在雙腿之間抱著肩膀。
嗚嗚聲開始發悶。
即使面對母親張可心也沒有衝過去抱住她而是選擇獨自哭泣。
彷彿她知道面前的女人早已不是自己的母親。
這讓一旁的塵南看的心都快要碎了。
“煽情的把戲到此為止。”
前方的長髮面具男終於看不下去。
他皺著眉頭走了過來。
遠處的大祭司見到敵人背朝自己準備下手。
雖然百足紅龍還沒有完全召喚成型但現在已經擁有了毀滅之力。
姜中天感覺到老者想要動手於是衝著他搖了搖頭。
現在出手絕不是個好時機。
大神官有些不聽自己的指揮。
如果貿然衝動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
在阿靈王的陵墓之中還是少發生衝突為妙。
自己已經做出了許許多多違背祖訓的事情。
如果毀壞了陵墓那就真成了守墓一族的千古罪人。
“你是誰？”
塵南看著迎面走來的長髮面具男很是不爽。
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傢伙走過來打擾母子團聚的幸福時刻著實該死。
“我？”
長髮面具男面對塵南的發問竟然嘿嘿的笑了出來。
他盯著眼前的這個青年說道：“以後你就會知道我是誰。”
“一派胡言！”
塵南看著這個裝神弄鬼的傢伙感覺到十分不爽。
他玩世不恭的臭屁模樣與自己相比完全當仁不讓。
“多說無益。”
長髮面具男走到塵南身邊擺了擺手說道：“讓開。”
“你想做什麼？”
“我要和張可心說話。”
“你休想！”
塵南張開雙臂擋在面具男身前。
那臂展就連楚鈺一同擋在外面。
現在對他而言這兩個戴著面具的傢伙都是敵人。
都是要對張可心不利的歹人。
女孩此時已經停止了哭泣站起身來。
她紅腫的眼睛被一旁的張老虎看在眼中疼在心裡。
那種負罪感此時又增加了一分。
“你找我有什麼事？”
張可心知道長髮面具男和自己的母親是一夥的。
他的發問某種意義上就代表了楚鈺的態度。
“跟我走吧，我可以給你所有問題的答案。”
面對男人的邀請與伸出的手塵南一巴掌便將其打飛。
面具男也不惱怒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楚鈺站在一旁看了長髮面具男一眼後嘿嘿地笑道：“小楠你可真是壞心眼，竟然想要利用我的這個女兒達成你的目的。”
“如果你是古神就不要摻和我的私事，如果你是她的母親就更應該支援我的決定，這是為了你女兒的幸福。”
“她的幸福你來定義？你算老幾？！”
塵南此時再也無法忍受立刻釋放出自己所有的能量準備給對面這個威脅張可心的傢伙迎頭一擊。
但奇怪的是能量剛剛從身體中匯聚到拳頭上就開始消散。
周圍的那群石板就像是一個個飢渴的吸血鬼一樣吮吸著溢位的能源。
塵南絲毫沒有注意到能量的消亡。
怒氣衝衝的他不管不顧的揮動拳頭對準面具男打來。
按照原本的構想。
他的拳頭之上已經形成寒冰構建的拳套。
牽頭上的尖刺在錘擊中後會刺穿撕裂對方的面門。
這狠毒的攻擊很明顯就是為了殺死目標。
但拳套還沒形成便在空氣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面的面具男就像是知道塵南會這麼進攻一樣早早的伸出手掌等待著拳擊的到來。
塵南雖然驚訝對方的提前預知但現在已經無法收回攻擊的拳頭。
攻擊的軌道不偏不倚正好擊中面具男的掌心。
這肉體的碰撞反而比能量的衝撞來的更加猛烈。
塵南的拳峰與面具男掌心的空氣被壓縮後發出了尖銳的迴響。
塵南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發疼。
這個看起來身形瘦弱的傢伙體術竟然如此厲害。
但即使沒有能量的加持之下自己也不會放棄進攻。
一擊不成。
一擊又起。
塵南現在沒心情去管為什麼能量無法匯聚。
既然寒冰沒有辦法凝聚在表面那就放在身體裡就行！
男人想到此處左眼瞳孔開始瘋狂收縮。
原本傾瀉的能量開始回收強化四肢。
像是打了一針強效腎上腺素一樣的塵南立刻精力充沛再度屏氣凝神發動進攻。
“哦？強化自身？這老掉牙的功夫我早就不用了，不過你能臨危不亂想到這辦法確實聰明。”
面具男的話音剛落。
塵南如同戰舞般劈砍的雙腿已然到來。
兩發砍刀腳帶著罡風有節奏的從面具男的臉部滑過。
就像是預料到了塵南的行為。
面具男往後輕輕一仰脖腳尖便從他的面具前滑過。
面具男死死捏住塵南的拳頭往下一壓。
手腕受折後男人不得不彎曲手臂跌倒在地。
反關節被拿住後大範圍的攻擊被限制。
塵南雙腳蹬地提起膝蓋對準面具男頂來。
那目標就是他的頸嗓咽喉處。
貼膝蓋與敵人相距不過半米遠。
塵南強化雙腳後爆發力甚至將青礦石鑄造的青石板踩出了兩個窟窿。
在巨大的反作用力加持下。
塵南的膝蓋像一柄大錘一樣向上撩起。
面具男眉頭微皺側身躲過的同時鞭腿已經抬起。
這是塵南第一次感覺到在強敵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巨大的衝擊力踢在自己後腰上讓他的攻擊完全變形。
原本積攢起來的衝擊力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這一腳踢了個實實在在但卻並未讓他飛離敵人的身旁。
因為面具男依舊死死抓住了自己的拳頭。
塵南腰部吃疼剛想遠離敵人卻又被面具男拉了回去。
這對他的腕關節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在一拉一扯之間脆弱的關節早已受傷。
身形往回拉扯之後男人靴子已經高高抬起。
斯巴達之踢的架勢擺好後對準塵南的腹腔蹬了過去。
這次塵南有了防備。
要是被正面踹到自己的肋骨折斷插入肺部的話在這種鬼地方絕對是十死無生。
姜太虛斷了一臂還能救的回來。
要是自己內臟被戳穿後大出血那就沒有一點點活著的可能。
想到此處塵南拼了命的扭轉身體。
可惜拳頭被敵人死死捏住根本無法掙脫只能最大限度的往一旁傾斜。
這麼近的距離根本無處著力。
塵南在半空之中靈機一動伸出另一隻手做了個剪刀的手勢對準了面具的兩個窟窿插去。
摳眼睛雖然是個下流的街頭格鬥陰招。
但在目前的形勢之下卻十分好用。
面具男皺著眉頭將頭偏移過去躲避攻擊。
頭顱帶動著身軀的歪斜導致了大腳的進攻軌跡也發生了改變。
這一腳偏離了塵南的腹部但也踢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隨著面具男手掌的脫力這股暗勁從大腿帶動身體往後飛行。
男人的臉部著地在青石板上摩擦後幾個翻滾後平穩落地。
他狼狽不堪的剛想從地上爬起來就感覺到上方黑影壓身。
“小心！”
張可心一聲大喊。
塵南機靈的就地十八滾繼續往後躲去。
原來落地的位置上面具男的大腳已經踩在了地面之上。
情況是鑄造了的石板應聲碎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你得死在這。”
面具男踩入石板中的腳掌並未拔出反而是往上一挑。
半塊碎磚像是炮彈一般貼著地面飛行。
塵南此時哪裡還能躲的開只能將雙臂護住胸前希望不會被傷及重要器官。
男人閉上眼祈求幸運女神的降臨讓自己不會被碎磚射穿。
“住手！”
嚴林身後的傑西卡就在塵南切近。
她的動態實力比凡人高出好幾個層次。
看到碎石即將擊穿塵南的身體高聲呼喊後立刻發動能量尋找周圍的生靈。
青礦石打磨的石板縫隙之中有著絲絲雜草。
但暗無天日的地底之中這些雜草也只是半死不活的從夾縫之中探出了腦袋。
在聖遺物的加持指引下。
這些雜草們迅速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綠色屏障。
雖然粗糙但也足以抵擋攻擊。
碎石沒入青草編織的網路之中就像是射入網內的足球一樣無法再前進半步。
因為旋轉摩擦與雜草產生的過熱反應發出陣陣焦糊味道。
塵南透過雙臂的縫隙看向前方驚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千鈞一髮。
要不是傑西卡相助估計自己現在已經是一條斷脊之犬倒在地上等待死亡。
想到此處塵南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
自己在地上多待一秒危險就會多降臨一秒。
面具男並沒有選擇痛打落水狗。
他揹著手看著遠處的女孩說道：“傑西卡？扶桑神樹的樹枝果然能量非凡，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變成一堆破銅爛鐵，而你體內的聖遺物也會歸我所有為我所用。”
面對這個男人傑西卡竟然有了一絲膽怯。
就像是兒子見到了發怒的父親一樣。
那種威懾感遊走於全身讓她的機械神軀都發生了顫慄。
彷彿他口中所說的要把自己殺死後取出聖遺物的畫面就在眼前浮現。
嚴林一聽這話立刻不樂意。
他可不管這個戴面具的傢伙到底是誰。
即使你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欺負傑西卡。
氣憤不已的男人眼中根本沒有被打趴下的塵南。
他看到的只是一個想要傷害傑西卡的惡人。
“王x蛋！”
嚴林跳起來指著面具男的鼻子罵道：“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拼命！”
面具男瞟了一眼對方歪著頭說道：“嚴林？真沒想到你這個膽小鬼還有這種勇氣，但你考慮過做出這些事情的後果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