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作證!"威爾斯舉起雙手,"我就是想搭個順風車。時間很寶貴的,一寸光陰一寸金,更何況公交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
英國人突然冷笑:"怎麼不找你的蘇聯朋友借車?你他媽真是個混蛋,你剛才怎麼不把資料先給美國佬……"
"別這樣說嘛,"威爾斯訕笑著湊近美國人的車後座,"咱們現在也算是...呃...合作伙伴?"
美國人翻了個白眼,但出乎意料地拍了拍後座:"上來吧,德國佬。不過你要是敢耍花樣..."
"絕對不會!"威爾斯麻利地跳上車,順手扶住美國人的腰,"move,move,move!"
腳踏車晃晃悠悠地駛向市區,威爾斯回頭看了眼還在原地生悶氣的英國人,忍不住笑出了聲。美國人沒好氣地說:"笑什麼笑!再笑把你扔下去!"
"沒什麼,"威爾斯抹了把臉,"就是覺得今天過得特別充實。"
美國人哼了一聲,但車速卻不知不覺加快了。微風拂過威爾斯的髮梢,他突然覺得,有時候當個沒皮沒臉的混蛋也挺好的。至少現在,他不用在荒郊野外苦等那輛公交車了。
最後,三人在市區的十字路口停下,準備分道揚鑣。威爾斯掏出那枚古舊的懷錶檢視時間,表蓋彈開發出清脆的"咔嗒"聲。
英國特工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借表我看看時間。"他突然開口,語氣刻意保持著漫不經心。
威爾斯的手頓在半空。他盯著英國人那張帶著淤青的臉,突然意識到什麼——真正的英國紳士誰身上沒塊懷錶?但轉念一想,這又不是什麼國家機密,便遞了過去。
英國人接過懷錶,動作嫻熟地翻開表蓋。在路燈下,他仔細端詳著錶盤上的刻痕,又輕輕摩挲了一下內蓋上的銘文,然後若無其事地遞回來。"你這懷錶是從哪裡得來的?"
威爾斯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一把奪回懷錶,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瞬間清醒。"你管我怎麼得的?"他的聲音陡然提高,"查戶口?不就是害你捱了一下嗎?還想斬草除根啊?"
沒等對方回答,威爾斯已經轉身大步離開。他的後背繃得筆直,能感覺到兩道視線如芒在背。瑞士晚上會開始宵禁,現在才下午四點,動作快的話還能趕回邊境。
威爾斯在暮色中穿行,每一步都刻意保持著自然的節奏。他拐進一家藥店的玻璃門,假裝在貨架間挑選藥品,餘光卻緊鎖著街道上的動靜。藥店的掛鐘顯示四點零五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需要幫助嗎?"店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阿司匹林。"威爾斯隨口答道,手指劃過一排藥盒,眼睛仍盯著窗外。街對面,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正低頭看報紙,這個點閒逛不回家煮飯的都是間諜。
付完錢後,威爾斯快步走向附近的儲蓄銀行。二樓的大理石廳堂空蕩蕩的,他站在窗前,整個十字路口盡收眼底。鴨舌帽男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牽著狗的老婦人。嗯,直覺——肯定也是間諜。
食品店裡人聲鼎沸,威爾斯擠在人群中買了塊黑麵包。然後從後門溜出,鑽進兩棟公寓樓間的窄巷。出路口轉彎,進了一棟公寓樓,走上兩段公共樓梯,觀察街上的情況。他沒有發現跟蹤者,但這不代表真的沒有人在跟蹤他。他繼續朝前走,乘坐公交車坐了幾站,然後下車,走到對面。
四點三十分,他終於登上開往火車站的公交車。車廂裡乘客寥寥無幾。威爾斯選了最後排的座位,從骯髒的車窗望出去,街景模糊成一片。
威爾斯沒有停留,徑直走向另一側的站臺。時鐘已經指向四點五十分,威爾斯衝進站廳時,廣播里正播報著末班車將在二十分鐘後發車的訊息。他的目光掃過售票處前蜿蜒的長隊,至少二十個人在排隊。
威爾斯咬了咬牙,大步走向隊伍最前方。他壯碩的身軀輕易擠開了幾個瘦弱的旅客,引來一片不滿的噓聲。
"緊急軍務!"他粗聲粗氣地喊道,同時將證件拍在售票視窗的檯面上。證件下面,他巧妙地夾了一張五瑞士法郎的鈔票。
售票員是個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他先是皺眉,但當手指觸到鈔票時,表情立刻柔和下來。"啊,憲兵部隊的..."他拖長聲調,故意大聲念出證件上的字樣,同時手指飛快地在票本上划動。
威爾斯能感覺到身後排隊人群投來的憤怒目光,但現在顧不得這些了。當售票員將車票和找零一起推出來時,他注意到對方把那張五法郎原封不動地夾在了證件裡還了回來。
"祝您旅途愉快,長官。"售票員意味深長地說,眼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末班車在第三站臺。"
威爾斯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他抓起車票轉身就跑,身後傳來售票員對排隊人群的解釋:"軍事優先,各位請理解..."
站臺上的大鐘顯示五點零七分。威爾斯三步並作兩步衝上臺階,遠處,列車員已經舉起哨子,正準備發出發車訊號。
"等等!"威爾斯大喊著躍下最後幾級臺階,差點撞上一個提著行李箱的老婦人。他側身閃過,在列車員驚訝的目光中跳上了正在關閉的車門。
車廂輕輕一晃,列車緩緩啟動。威爾斯靠在車門上大口喘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透過車窗,他看見站臺上那個售票員正仰頭望著這列火車,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威爾斯摸了摸口袋裡的證件,突然意識到:那張五法郎不是被拒絕了,而是被換成了一張摺疊的小紙條。他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面用鉛筆寫著:"3號車廂,7排d座有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