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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真假黃天 金角銀角出世(8k大章求訂

“所以,易輕舟真的死了麼?”

“不知道,但人間成不了近乎於道,而且他還自斬道果身化劍鞘,扛不住道崩的。”

黃銅油燈捧著易輕舟的腦袋到陳黃皮面前。

它也曾是近乎於道的存在。

知道易輕舟最後的那一刻有多麼逆天。

若不是人間沒有一絲靈氣。

若不是天地異變即將結束。

若不是這人只是一日真仙。

恐怕真有可能一步登天,踏入近乎於道的層次。

但無論如何。

自斬道果那一刻的易輕舟,也稱得上是半步近乎於道了。

達到了一萬多年以前,二師兄孟秋鶴的境界。

見陳黃皮還有些悵然。

黃銅油燈咧嘴道:“別想了,這小子的道果都只是雛形就被他給斬了,再怎麼樣,他都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陳黃皮看著手中的劍鞘,不禁問道:“黃二,若是道崩以後,這個人還想活下去,有沒有別的辦法?”

“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銅油燈指著這劍鞘道:“這玩意是易輕舟的身體,還有他的道果所化,若是有心,便可以藉此走他的道。”

“雖說上限被鎖死,永遠都只在半步近乎於道。”

“此物代表了易輕舟的結束。”

“除非這小子真的逆天了,自斬道果以後又在道崩之際再次形成道果,以另一種形式闡述自己對道的理解,否則絕無任何可能。”

聽到這話,陳黃皮也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易輕舟是天才不假。

但他對修行真算不上上心,在淨仙觀的道人裡,也只是排中下游而已。

有許多比他還要利害,還要刻苦修行的弟子。

易輕舟能踏入近乎於道一次能用機緣巧合來解釋。

連續踏入兩次這個境界。

那實在是說不過去。

除非他在化作邪異,埋進十萬大山的那些歲月裡,得到了什麼天大的好處,不然絕對不可能。

至於那段歲月。

陳黃皮當然很清楚。

作為陣眼,接引蒼天死氣而已。

等等……

想到這,陳黃皮忽然有些迷茫。

他問黃銅油燈:“黃二,蒼天死氣是幹嘛用的?”

“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本家,雖然我經常騙你,但這次還真沒有。”

黃銅油燈提著易輕舟的腦袋,為自己叫屈道:“蒼天那玩意我都沒見過,它的死氣也沒有往我身上引,除了觀主以外誰知道有什麼用?”

“怕不是那些弟子們都不清楚。”

黃銅油燈沒說慌。

更沒有知道卻故意不說出來。

它是九件重寶之一,是那陣法的一個樞紐,但在它的記憶裡,它除了一半力量化作無數分身鎮壓舊觀,剩下一半力量化作十盞九冥神燈在陰間造神,別的就真沒什麼用到它的地方。

甚至於,它都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就是蒼天有可能不在舊觀之中。

不然的話,為什麼從始至終,自己都沒能發現蒼天的存在呢?

“算了,想不明白就別想了。”

黃銅油燈把易輕舟的腦袋拋給陳黃皮:“喏,收好這犟種的腦袋,回頭咱們去大乾仙朝,要帶給他母親的。”

“我知道。”

陳黃皮捧著易輕舟的腦袋,想了想,便吹了一口氣。

呼的一下。

易輕舟的腦袋瞬間被冰封住。

雖說也清楚,真仙的腦袋不可能會腐化。

但萬一放進勾魂冊裡,和其他的東西磕著碰著了可不好。

至於那根太墟神釘,他倒是沒有發現,應當是隨著易輕舟死去消散了。

“阿鬼,你多看著點。”

陳黃皮囑咐道:“在勾魂冊裡給我師兄的腦袋留個好位置。”

“是,契主。”

索命鬼和它父親的關係也不算太融洽。

但絕對到不了易輕舟這種程度。

因此,它雖然為易輕舟感到惋惜,卻也對他死都沒和自己母親見一面的行為不認同。

不過,這不妨礙它鄭重對待就是了。

“還有這把劍鞘。”

陳黃皮抓握著劍鞘,洞虛神劍在他身邊環繞嗡鳴。

黃銅油燈道:“怎麼,你要走易輕舟的道?一步登天,半步近乎於道?”

“我怎會走他的道?”

陳黃皮搖頭道:“劍道以我為準,是他走的我的道才對,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的道具體是什麼,但我以後是要做道主的,怎能止步於此?”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劍鞘?”

黃銅油燈好奇的道:“這劍鞘用了以後,估摸著幾年內就能達到易輕舟生前的層次,就是放在天地異變之前,也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啊!”

重寶這玩意雖然有的確實逆天。

真能和近乎於道的存在不相上下,像洞真、九離鍾這種大殺器,甚至比一般的近乎於道還要強橫。

當然,也得看對手是誰,又或者說誰在掌控。

而修為境界,這可是不是外力能搞定的。

人氣修行不算,那都不是真正的道路。

因此這能半步近道、看似劍鞘,實為道果雛形的玩意當真是極為逆天,也就易輕舟這犟種非要自斬,不然的話天底下哪有這種東西存在。

“小易子把這玩意給咱們,定是作為咱們的辛苦費。”

黃銅油燈蠱惑道:“要我說,就給阿鬼吧,阿鬼靠譜,半步近道這可不比他爹弱。”

陳黃皮不置可否,問道:“阿鬼,這劍鞘給你你要不要?”

“不要。”

“那給狐狸山神也不錯,它比易輕舟還能擺爛,半步近道它佔大便宜了。”

“你看,它不說話,那就是預設了。”

聽到這話,狐狸山神急了,從勾魂冊裡探出腦袋道:“黃二,你真是無恥,半步近道我才不要,我就是再弱,那也是人家的遺物。”

“是要送回萬劍閣的。”

“死者為大的道理我都清楚,你怎麼比我還要畜生!”

“狐狸山神,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

黃銅油燈得意的道:“本燈是燈,連畜生都不是,再說了,咱們四個東西,誰能跟畜生搭上關係?”

此話一出。

陳黃皮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他覺得黃銅油燈的話說的沒錯。

但怎麼聽,都有點暗戳戳的罵人的感覺。

哦,自己好像不是人。

那沒事了。

適時,索命鬼幽幽開口:“黃二,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下次大可不必拐彎抹角,聽的我都想找個機會陰你一次了。”

黃銅油燈咧嘴道:“反正話都說開了,小易子是自家人,他的劍鞘呢,既然你們倆都沒心思,那肯定是有更大的心思。”

“不過既然不要,那就以後都別提。”

“呵呵。”

索命鬼冷笑一聲,回到了勾魂冊裡。

而狐狸山神則有些心虛的鑽了回去。

什麼叫有更大的心思。

明明陳黃皮答應自己的,要自己做天下神明的主神。

他向來說話算話。

自己又不傻,既然能混,那為什麼不能奔著近乎於道混。

半步近道咋了,自己還給道主端茶倒水過呢!

這不比近乎於道還要更接近道?

至於陳黃皮。

此刻,他倒是盯著這劍鞘看個不停。

黃銅油燈見此,不解的道:“本家,莫非你真對這劍鞘有想法?”

“不是,是洞虛有想法。”

陳黃皮說著,便伸手一招洞虛。

後者在周遭掠過,道道殘影緊隨其後。

嗡!!!!

洞虛神劍發出歡快的劍鳴。

黃銅油燈瞪大了眼睛:“他孃的,你這破劍是個白眼狼啊!你可是易輕舟煉製的,人又把那秘術烙印在你身上,現在你還想著人的遺產?”

說到遺產這倆字。

黃銅油燈下意識的看了陳黃皮一眼。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

陳黃皮天天叫著天底下都是他的家業。

該不會這把劍也學壞了吧。

要真是這樣。

那就不是什麼吾劍如觀吾,分明是吾劍觀吾學成吾啊!

“黃二,你這是什麼眼神?”

陳黃皮不悅的道:“洞虛是想要進劍鞘裡溫養,好似這樣對它而言有莫大的好處,不是想要佔了易輕舟道果。”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它被你帶壞了。”

黃銅油燈鬆了口氣,它就說嘛,好端端的洞虛神劍不應該如此無恥才對。

原來只是想配個劍鞘而已。

鋥的一聲。

陳黃皮將洞虛神劍收入劍鞘之中。

有些意外的是。

洞虛神劍入鞘以後,竟然紋絲合縫。

就好似,這劍鞘天然適配天下任何劍器一樣。

更詭異的是。

隨著洞虛神劍發出一陣暢快的劍鳴。

這劍鞘的氣息瞬間隱沒了下來。

黃銅油燈瞪大了眼睛,竟發現連自己的法眼都看不出任何不凡之處。

好似神物內斂,真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劍鞘,普普通通的鐵劍一樣。

要不是它拉不下臉。

它都想化作劍形,進這劍鞘裡感受一下了。

而就在這時。

忽地……

周遭一陣巨響傳來。

轟隆隆!!!!

陳黃皮心中一驚,猛地看向極遠的地方。

那裡有著一座城池的輪廓。

而現在,整座城池都在坍塌。

渾濁的黃泉泥漿沖天而起。

大地裂開了道道縫隙,就像是某種猛獸一樣張開了血盆大口。

裂縫在擴張,在不停的蔓延。

幾個呼吸以後便從陳黃皮腳下掠過。

他低頭一看。

便看到如同洪流一樣的渾濁泥河之中,有無數猙獰可怖的身影起起伏伏。

其中有修士,也有神明。

“地龍翻身!!!!”

黃銅油燈語氣興奮的道:“哈哈哈,這些鳥神都變成邪神了,真是老天開眼啊!總算是給這些狗東西一個教訓了!”

“不對!!!”

陳黃皮皺眉,抓住黃銅油燈立馬飛遁向遠方。

大地到處都是裂縫。

黃泉泥漿,更是不停的噴湧而出。

將整個天空都染的昏黃無比。

懸停在極高的天上。

陳黃皮怔怔的看著下方的那座已經坍塌的城池。

在這座城池的最中心。

有著一個巨大的坑洞。

那些黃泥漿最初就是從這裡噴湧而出,來到人間的。

並且,那坑洞在擴大。

要不了多久,方圓千里都將會被汙染。

同時,他也看到了一個可怕的邪異在那黃泉泥漿之中醞釀。

那或許是這座城池的州城隍。

但現在,它是邪神。

在黃泉倒流之前,它都是殺不死的。

“不止是這裡……”

黃銅油燈震驚的道:“還有別的地方現在都是如此,不對,準確的說,是整個大康都在經歷地龍翻身,可這怎麼可能呢……”

這是要把人族的最後一塊自留地給毀了嗎?

……

此時此刻。

在大康的京城之中。

更加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暴雨傾盆而下。

但雷聲,雨聲,都壓不住無數百姓的哀嚎聲,驚恐聲,以及那些神明們的慘叫聲。

神明如雨落。

一尊尊神明從天上墜落。

它們曾經是作為京城陣法一環的存在,有著整個大康的人氣加持。

但現在,這陣法就是困死它們的牢籠。

因為控制這陣法的大康皇帝。

此刻化作了邪異!!!!

凡是吸食過人氣的大康神明,眼下都能聽到那個陰冷扭曲的聲音,都能感受到那可怕無比的氣息。

大康皇帝不是神明。

但他是一國之君,大康更有無數黎民百姓。

無數年來,積累的人氣,積累的底蘊誇張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大康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

而那些神明,則都是他的另類奴僕。

就像許州城曾經發生的那一幕一樣。

作為州城隍的宋玉章修行古法化作邪異,導致整個許州的神明們盡皆被汙染,被殺死,隨後則是修士,再然後,整個許州城都成了它的載體。

那時的宋玉章,起步就是厄難級別的邪異。

並且因為其許州城隍的原因,陳黃皮用邪眼強行操控閻羅之影,使出殺生劍訣才將其意志、連同許州城一併殺死。

換做大康皇帝。

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根本就沒法比。

畢竟,除了劃分給四大四家的那些份額,天下的人氣都繫於大康皇帝一人之身。

“救命!救命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陛下瘋了,陛下瘋了!!!”

“他化作邪異,這是要拉著大康陪葬啊!”

大康的京城已經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

最起碼,這裡還沒有地龍翻身的事發生。

但同時。

這裡也是最絕望的地獄。

因為沒人能殺出京城。

死,只是早晚的事。

化作邪異,也只是早晚的事。

一尊尊神明承受不住那種扭曲的汙染,有的癲狂到開始自爆。

還有的則向著修士,向著凡人們揮舞屠刀。

“人氣!我要人氣!!!”

“人氣可以讓我等堅持的更久一些,或許還有殺出去的希望。”

“殺啊,殺啊!!!”

曾經還有庇護凡人這層偽裝的神明,眼下已經徹地走下神臺,暴露出了它們殘忍惡毒的一面。

這哪是什麼高高在上的神明。

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整個大康在這一刻徹地大亂。

沒人知道,大康皇帝為何要這樣做。

暴雨傾盆而下。

宋家老祖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黑煙滾滾,如同魔域般的皇宮。

這裡的他是法身。

而他的本體則依舊在舊都的地陵之中。

李家,韓家,孟家的老祖法身此刻恨意滔天的看著宋家老祖。

他們的法身正在消散。

因為他們的本體已經被殺死了。

各自持有的黃泥,也落到了宋家老祖手中。

“宋拙!你這老狗!”

“想不到吧,這位陛下竟然是個瘋子,他騙了我們,把我們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

“他成什麼神?”

“他要做邪異啊!”

宋家老祖被大康皇帝當成狗一樣耍。

而他們三個,則被宋家老祖同樣玩弄於鼓掌之中。

但,這也是天時地利人和。

誰能想到宋家的運氣那麼好,昨日被屠殺的那十四座城池裡,宋家只佔據了兩成,保留了許多力量。

就這,宋家老祖都隱藏的很好。

從一開始就毫不猶豫的將宋家子弟藏進舊都的地陵之中。

提出造神計劃的是他。

在被大康皇帝逼到極點,決定報團取暖,四家之力湊齊造神黃泥的也是他。

也是他,以此要挾大康皇帝。

換來剩下的時間,更加瘋狂的挖掘那些連同黃泉陰土的通道。

可到頭來。

全都不過是一個笑話。

宋家老祖面無表情的擰下李家老祖的腦袋,揮手將剩餘二者的法身打爆。

“叫叫叫,叫什麼叫?”

“三條死狗,有什麼好叫的?”

宋家老祖此刻哪還有泰山崩於面前而不變色,運籌帷幄,以世家之力叫板大康皇帝的氣度和胸懷。

他說那三人是死狗。

可此刻,他又何嘗不是斷脊之犬呢?

但,宋家老祖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那就是大康皇帝為什麼要化做邪異?

那黃泥造神,不就是為了成仙的嗎?

就是成不了仙,成神難道不比做邪異來的暢快?

宋家老祖向著皇宮走去。

他要問個清楚。

左右不過是一具法身,都已經這時候了,搭上去也無所謂了。

周遭的神明隨時如同下餃子一樣墜落。

神血在大地上流淌。

有神明在殺戮凡人。

有修士試圖在這一刻立地成神,也加入抽取凡人人氣的行列。

但,當這些神明修士們看到宋家老祖的時候。

它們不約而同的全都停了下來。

宋家老祖,曾經的五姓七望之中最有威望,也是最神秘的那位。

其實力不祥,近些年一直不怎麼拋頭露面。

但宋家上下卻都有著這位的影子。

曾經,許多神明修士都想要拜入宋家,做這位宋家老祖麾下的惡犬。

可宋家是頂級世家。

尋常人連宋家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更何況是拜入宋家了。

如今再看到這位宋家老祖。

那些神明修士們全都炸開了。

“宋老祖,大康完了。”

“陛下瘋了,只有您能搭救我們了。”

“您快想想辦法,您拿出個主意,帶我們殺出京城吧!”

在它們看來,宋家老祖就是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

宋家老祖卻看都不看它們一眼。

至始至終,他的眼裡也都只有那座皇宮。

來到正陽門外。

陰冷的黑氣肆虐沖天,就像是惡鬼的利爪一樣可怖。

那昔日硃紅打底,鑲金帶玉的大門此刻爬滿了如同青苔一樣的絨毛。

這大門,像是通往地獄的入口。

宋家老祖卻不畏懼。

他直接走了進去,向著養心殿走去。

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累計了一個龐大的隊伍。

浩浩蕩蕩的修士神明們,此刻全都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這座昔日的皇宮。

它們不知道宋家老祖此行的目的為何。

在它們看來。

跟著宋家老祖,方有最後一絲希望。

或許,宋家老祖有什麼辦法殺死這瘋了的皇帝。

養心殿的大門緊閉。

幾個月前重新建造的這座宮殿,現在已經變得破舊不堪。

養心殿也被汙染。

滲人的寒意,如同潮水一般從這座宮殿的任何一處縫隙之中湧出。

似乎,這宮殿如今是個活的。

進去就是死路一條。

咿呀……

隨著宋家老祖推開養心殿的大門。

就像是開啟了塵封許久的地窟一樣,滾滾黑煙鋪面而來,將宋家老祖的法身瞬間汙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烏黑一片。

更後方,那些修士神明們亡魂皆冒。

它們如同溺水之人攥緊救命稻草。

但到頭來,卻死的更快。

無數了那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以及即將化作邪異的扭曲低吼。

還有那無數雙絕望的目光。

宋家老祖走進了養心殿。

在那濃郁的黑煙之中。

一個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同時,那冷酷無情,殘忍陰翳的目光也定在了宋家老祖的臉上。

“朕道是誰來了,原來是宋家的老祖宋拙啊。”

那聲音無比撒啞,彷彿壓抑著極大的痛苦似得。

但那就是大康皇帝的聲音。

宋家老祖平靜的道:“陛下當真是好手段,宋拙佩服,也不得不佩服,陛下以整個大康為棋盤,以種種非人手段做棋子,這驚天大局,真是可怖。”

“辰一,應當是陛下的人吧。”

“是什麼時候,成為暗衛的那一刻嗎?”

暗衛是保持神智的邪異。

因為有那七竅鎮魂釘存在。

而母釘,則始終掌握在大康皇帝手中。

大康皇帝可以藉此,知道這些暗衛的所有念頭。

宋家老祖很清楚這一點。

但他將辰一,還有其他人派到大康皇帝手下做臥底的時候,早就已經想到了應對方案,那就是暗衛之間,彼此談論一些訊息。

每當訊息傳到宋家,就有別的暗衛在大康皇帝面前出現,以話題引導,轉移精力。

讓大康皇帝不可能隨時注意到傳遞訊息的那人。

大康皇帝畢竟只是元嬰修士。

他的心神,是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關注所有暗衛的。

實際上,宋家老祖也的確成了。

所以他不理解,辰一等人究竟是怎麼被策反的?

“你很”

“想,想到快要瘋了。”

“好,那朕就告訴你。”

大康皇帝惡意滿滿的說道:“你以為的臥底,實際上從一開始就是朕的人,於其想他們是什麼時候倒向朕的,倒不如想想他們是何時加入你宋家的。”

“辰一是老夫看著長大的。”

“你看到的辰一,是你記憶裡的那個辰一嗎?”

大康皇帝嘲弄的笑了起來。

那詭異的身影,更是向著宋家老祖緩緩走去。

咚……

腳步聲沉重無比。

似乎身有萬鈞之重一樣。

宋家老祖瞳孔一縮。

辰一,或許早就被掉包了。

實際上,那辰一就是辰一,而不是宋家的子弟。

再後來,宋家的那個子弟進入皇宮做為臥底,化作暗衛的時候,辰一就永遠戴著面具,任誰也不知道面具下的那張臉究竟是誰。

偏偏,這辰一對宋家的一切瞭如指掌。

就連他都被矇在鼓裡。

“陛下從很久以前就在計劃此事了吧。”

宋家老祖不甘的道:“那造神,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

大康皇帝冷冷道:“一個蘿蔔,懸在爾等頭上的蘿蔔,讓爾等世家耗盡資源,流乾最後一個家族子弟的血,為朕打穿黃泉陰土。”

“朕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多年了。”

“陛下在說謊!”

宋家老祖怒吼道:“你的身上,有神明的氣息,你定是成了神!那黃泥造神,就是你的目的。”

“還有那皇陵裡的那具神像。”

“那神像根本就沒有毀對不對!”

“你現在,就是用了那尊神像成神!”

“都不對……”

大康皇帝淡淡的道:“那尊神像從一開始就是個備選,成於不成,朕都不在意,至於你感受到的神明的氣息……”

說到這,大康皇帝扭曲的身影已經從黑煙之中走了出來。

此刻的他褪下了曾經穿著的各種華麗的道袍。

換上了一身冕服。

頭戴冕旒天子冠。

而他的身體,此刻青黑一片。

雙目更是如同龍眸一般倒豎。

在他的眉心則有著一個傷口,那傷口此刻在快速癒合。

宋家老祖怔怔的道:“你對自己用了那七竅鎮魂釘,所以你保持神智,可你若是要這樣做隨時都能做到,挖穿那黃泉陰土有何用?”

大康皇帝冷漠的道:“這,就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了。”

說罷,他伸手按在了宋家老祖的腦袋上。

只是微微一用力。

砰的一聲。

宋家老祖的法身瞬間崩潰,被大康皇帝身後的黑暗所吞沒。

此刻的大康皇帝。

可以稱得上天底下最強大的邪異。

整個大康,都將化作他的災厄國度。

州城隍化作邪異,便是災厄。

而大康京城最多的就是州城隍。

“朕要做萬世之君。”

“朕的大康,自然也要隨朕萬萬世!”

大康皇帝一步踏出,那些外面的神明們當場化作了邪異。

隨後,他的身影出現在明皇宮外。

這是曾經他上朝,召見文武百官的地方。

至今,已經有大幾十年沒有踏入其中了。

而這裡的一切都一塵不染。

大康皇帝坐在龍椅上。

他看向下方,諸多可怕的邪異湧現了出來,分成兩列。

邪異的皇帝,臣子自然也是邪異。

大康皇帝冷漠的道:“朕是一個賭徒,而賭桌上的對手,從始至終都只有朕與這老天!朕與天賭國運,合縱連橫,滅世家,滅仙師!”

“朕要整個大康的子民與朕同壽。”

“朕要做這天定之主角!”

“去吧,讓這京城化作地獄的速度更快一些。”

他說完,便緩緩閉上了眼。

那些邪異們發出殘忍的獰笑,如同惡鬼一樣衝出大殿。

神明的氣息,邪異的力量此刻在大康皇帝身上不停的交織。

他還沒有成神。

但已經快了。

……

京城大亂。

徹底淪為人間地獄。

但這裡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

神明修士更是多如牛毛,依舊能苦苦支撐。

或者說,有人還在苦苦支撐。

“殺,殺啊!!!”

王明道手持一枚大印,人氣加持在身,他手中長刀瘋狂揮舞,帶著許多神明修士抵擋那些殺來的邪異。

他的父親王太宇則站在天上,指揮著下方的無數百姓紛紛撤離。

“快走,快走!”

“什麼東西都不要帶,命最重要!”

“老夫王太宇,爾等應當都知道老夫的名頭,老夫就是那走狗太傅。”

“都聽老夫的,往王家走!”

王太宇聲嘶力竭的嘶吼,王家的後院有陳黃皮留下的陣法。

那陣法,或許能抵抗一二。

人群如潮水,不要命的往王家的方向衝去。

神明修士們為其護道。

可笑的是。

這些神明修士,正是曾經倒戈相向的那些。

王明道父子被易輕舟救下以後。

它們立馬納頭便拜。

現在,這些神明和修士們都在賭。

賭真仙會再次臨世,拯救這王家父子,到時候或許它們也能因此獲救。

而王家父子此刻也在賭。

賭這些神明,因為要顧慮他們父子的態度,不敢和那些已經瘋了的神明一樣,瘋狂的抽取百姓的精氣。

但即便如此……

王太宇心中也滿是絕望和痛苦之色。

京城有多少百姓?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王太宇一清二楚。

而眼下,他所能庇護的這些百姓,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更多的百姓,只會在這場劫難之中死去。

不……

應該說,整個大康的百姓,都會在劫難逃。

因為沒人能出的去。

而且,不止是邪異們在殺戮凡人,就連神明和修士們也是一樣。

“昏君!昏君!!!”

王太宇面色漲紅,捂著心口道:“你怎麼能,怎麼敢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你是一國之君,沒有大康百姓,哪有你的今天。”

他恨大康皇帝。

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泯滅神魂。

可這都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沒有早早看清這大康皇帝的自私自利。

更恨自己竟然在今日之前還抱有幻想。

幻想這用黎民百姓血肉餵養大的怪物,會對百姓們有仁慈的那一面。

漸漸地,許多的百姓都撤到了王家。

但王家不大,真的不大。

王家父子租的這宅子很普通,只是三進的老宅,外加一個後院而已。

密密麻麻的百姓如同螞蟻一樣堆在王家外面。

能進去的只是少數。

“原來你們都在這裡啊!”

“殺!殺殺!!”

王家附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早早就有神明和邪異注意到了這裡。

隨著越來越多的邪異殺來。

王家父子麾下的神明修士們逐漸動搖了起來。

都到了這時候,那真仙還不曾出現。

或許,真仙根本就不會管王家父子。

是了,那真仙也說過,他只是隨意為之。

王家父子耍了它們。

“敢有擾亂軍心者,立斬不饒!”

王太宇看到了有神明的眼神變幻,那種眼神他極為熟悉,殘忍,貪婪,這就是大康神明們的眼神。

所以,他立馬拔出長劍,藉著官印的加持,當場斬下了那神明的腦袋。

可是,這能有什麼用?

只不過是緩兵之計,要不了多久,那些神明們就會再次暴露出殘忍的一面。

到時候,無力迴天……

“爹……”

“我沒事。”

王太宇揮了揮手,下一秒卻突然身子一頓,湧上喉嚨的鮮血立馬被他生生嚥下。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暴露出任何虛弱的一面。

就得狠,就得殺伐果斷。

這樣才能威懾住群狼惡虎。

但王太宇也知道,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此刻。

這個種地出身的老農,這個大康的走狗太傅、其心中悲慟萬分。

他在心中苦澀的道:“老夫這一生,著實有些可笑,才不足以扶國家,勇不足以解倒懸,老夫的理想,老夫的理念,到頭來都付之如炬。”

“道理需用劍行。”

“手中無劍,如何與天下世家,還有那昏君講理。”

“可老夫的劍,不利,不劍。”

“走狗太傅,走狗太傅……”

王太宇仰天長嘆,老淚縱橫,悲悸的道:“老夫想做的,是天下百姓的走狗,不是那昏君的走狗啊!”

他知道大康已經完了。

那些百姓們也都將會隨之死去。

還有他,他王太宇。

到死,他也要盡到自己這走狗太傅的責任。

死也要死在那些百姓的前面。

周遭的神明們已經躁動不安。

它們不在有任何猶豫,紛紛倒戈相向,向著百姓們殺去。

王明道眼含殺機,化作遁光掠去,手中長刀狠狠劈下!

王太宇同樣拔劍殺了過去。

這對父子,正如當年在許州城之時,裡應外合、默契的調查宋天罡私吞賦稅,荼毒百姓的罪證一樣。

如今,他們並肩作戰。

雖比當時兇險,卻也比當時默契。

砰的一聲。

王明道的身影倒飛了出去。

有近百神明同時對他出手,其中一半都是城隍。

他的官印當場被打爆。

逸散的人氣,更是被那些神明哄搶。

王太宇雙目充血,怒髮衝冠:“我兒!!!殺!!!殺!!!!”

但,王明道如此。

王太宇又能好過哪裡去呢?

他孤身一人,擋在那些百姓面前,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轟!!!

神明們同時出手。

無數法身懸在天上,神力燃燒,恐怖的力量瞬間崩斷了王太宇手中法劍。

他的官印裂開了許多縫隙……

可怖的威壓,更是壓的王太宇當場跪了下去。

噗通……

王太宇試圖抬起頭,試圖站起來。

可這個老農根本就做不到,就像他幼時種田的時候,鎮上的老爺派人來收稅,所有農戶見了都得磕頭下跪以示尊敬一樣。

彎下去的腰,跪下去的腿怎麼都挺不起來,直不起來。

就像面前的斷劍一樣。

王太宇扭過頭,不忍的看著身後的那些恐懼萬分的百姓。

神明們同樣看著那些百姓。

目光貪婪又殘忍。

王太宇絕望的低下頭,心如死灰。

而就在這時……

陳黃皮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炸響:“老太傅,接劍!!!!”

話音落地!

洞虛神劍以一化二。

那劍氣沖天!將周遭神明盡數絞殺,神血混著漫天黃土灑落下來。

鋥的一聲!!!!

一把洞虛神劍,直插在王太宇跪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