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暴雨中的守望
1941年5月10日至13日,東京城被暴雨籠罩了整整72小時。
渾濁的雨水沖刷著坍塌的樓房、扭曲的鐵軌和堆積如山的屍體,將這座城市浸泡成一片泥濘的廢墟。
肆虐的雨幕彷彿按下了戰爭的暫停鍵,中日雙方陣地之間,原本呼嘯的槍炮聲被連綿不斷的雨聲取代,只留下此起彼伏的哭喊與呻吟在潮溼的空氣中迴盪。
楊濤站在臨時搭建的醫療帳篷外,雨水順著帆布邊緣如簾幕般傾瀉而下。
他裹著沾滿泥漿的披風,腰間纏著新換的繃帶,傷口處的血跡在雨水的沖刷下,透過繃帶暈染出淡淡的粉色。
三天來,他幾乎沒有閤眼,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眼神卻依然銳利如鷹。
不遠處,三輛嶄新的軍用卡車停在泥濘的空地上,車廂裡裝滿了從國內運來的武器彈藥、盤尼西林和壓縮餅乾——這些物資是八路軍與重慶方面罕見達成共識後送來的補給,也是滅寇軍得以延續的生命線。
每箱物資上都貼著醒目的標語,有的寫著“抗日將士萬歲”,有的畫著緊握的拳頭,墨跡在雨水中暈染,卻依然清晰可辨。
"司令!"林曉梅頂著溼漉漉的草帽跑過來,懷裡的電報被油紙嚴密包裹,髮梢滴落的水珠在她沾滿泥點的軍裝前襟暈開深色的痕跡,"最後一批烈士遺骸已經清點完畢,運輸機和運輸船將於兩小時後啟程回國。"
她的聲音哽咽,雨水混著淚水滑過臉頰,"王排長的遺體......只剩半條手臂了,但他手裡還攥著繳獲的日軍軍旗......張班長的鋼盔裡,還留著他未婚妻的照片......"
說到這裡,她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話音未落,陳淑貞掀開帳篷簾衝出來,白大褂下襬結滿了鹽霜——那是汗水與雨水反覆浸透的痕跡。
她的眼睛佈滿血絲,鏡片上沾著藥水的汙漬,髮絲凌亂地黏在蒼白的臉上,整個人瘦了一圈。"醫療物資足夠支撐三天!"
她的聲音沙啞而急促,"但鼠疫感染者已經增至兩百三十七人,隔離區的帳篷不夠用了......有個孩子開始咳血,他才五歲啊!"
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節抵在唇邊,掌心咳出的痰裡帶著細碎的血絲,"而且,消毒酒精快用完了,現在只能用鹽水代替......"
周衛國踩著過膝的積水走來,軍靴裡不斷倒出泥水,每走一步都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響。
他懷裡抱著個啼哭的日本嬰兒,襁褓是用染血的繃帶臨時改制的,上面還沾著幾塊乾結的血塊。"淺草寺的毒氣隱患排除了,但廢墟里又發現個防空洞,裡面有四十多個平民,其中七個孩子已經開始發燒......"
他的目光掃過遠處日軍的臨時據點,那裡同樣飄著炊煙,殘破的膏藥旗在風雨中無力地耷拉著,"鬼子也在救人,他們抬著擔架經過分界線時,我們默契地沒開槍。有個日本兵揹著受傷的老太太,摔倒在泥水裡,我們的戰士還幫他扶了一把......"
朱宸從通訊車探出頭,頭髮亂得像鳥窩,臉上鬍子拉碴,手裡舉著破譯機,機身還在往下滴水。
"截獲日軍內部通訊!他們的高層在地震中死傷慘重,現在分成三派互相扯皮,根本顧不上發動攻擊。不過......"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有訊息說美軍可能介入,想趁機接管東京。他們的艦隊已經在沖繩海域集結,還發了宣告,說要'維護東亞秩序'......"
楊濤的佩劍在腰間發出嗡鳴,紫色煙花紋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
他望向雨幕深處,那裡隱約可見日軍的膏藥旗在風雨中飄搖,旗面上的彈孔被雨水沖刷得發白。"
林曉梅,安排烈士遺骸交接儀式。通知所有部隊,護送靈柩時必須軍容嚴整,哪怕道路再泥濘!給每位烈士準備一束野花,就採營地邊上的蒲公英......"
他轉頭看向陳淑貞,眼神中滿是心疼與堅定,"徵用所有能用的防水布,把隔離區擴建到廢棄的地鐵站。讓士兵們把鐵軌拆了,加固隧道牆壁。周衛國,帶工程兵去加固防空洞,給那些平民送些食物和藥品,再帶幾個會日語的戰士,教他們怎麼預防鼠疫。"
"司令!"陳淑貞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那是日本人......他們之前還拿著槍要殺我們!"
"在死神面前,沒有國籍之分。"
楊濤的聲音低沉卻堅定,雨水順著他堅毅的下頜滴落,在軍裝前襟暈開深色的痕跡,"我們救人,不是為了憐憫敵人,而是守住人性的底線。"
他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骨節處的面板被雨水泡得發白,"況且,多救一個人,未來就少一個被軍國主義洗腦的炮灰。記住,我們要打敗的是戰爭,不是人民。"
兩小時後,運輸機的轟鳴聲穿透雨幕。
滅寇軍全體將士在泥濘中列隊,刺刀上掛著白色的布條,那是用扯碎的床單臨時製作的。
擔架兵們小心翼翼地抬著覆蓋國旗的棺槨,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莊嚴,軍靴深陷在泥地裡,又費力地拔出,留下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當第一具靈柩緩緩升入機艙時,不知是誰帶頭唱起了《松花江上》,蒼涼的歌聲在雨中迴盪:"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歌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多計程車兵加入進來,有的聲音哽咽,有的淚流滿面,讓在場的所有人紅了眼眶。
"敬禮!"楊濤的命令聲響起,全體士兵齊刷刷地抬起右手,泥水順著手臂流進軍裝,浸溼了肩膀。
機艙內,烈士們的臉上覆蓋著白布,卻難掩年輕而剛毅的輪廓——他們中有的是剛滿十六歲的新兵,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
有的是經歷過無數戰役的老兵,身上佈滿了傷疤。但此刻,他們都永遠定格在了保衛祖國的路上。
一名年輕計程車兵偷偷摘下帽子,露出光頭,上面用刺刀刻著"為戰友報仇"幾個字。
與此同時,周衛國帶領的小隊正冒雨前往日軍控制的防空洞。
他們揹著裝滿食物和藥品的麻袋,步槍上的刺刀卻始終保持著警戒。
當中國士兵出現在洞口時,洞內的日本平民發出驚恐的尖叫,幾個孩子甚至躲到了母親身後,一位老人顫抖著撿起地上的石塊,準備自衛。
"別害怕。"周衛國用生硬的日語說道,這是他連夜讓朱宸教的,還反覆對著鏡子練習表情,"食物,藥品,安全。"
他將麻袋放在地上,緩緩後退幾步,示意隨行計程車兵也放下武器。
一名日本老人顫抖著上前,開啟麻袋的瞬間,渾濁的淚水奪眶而出——裡面有乾淨的繃帶、退燒藥,還有特意為孩子們準備的糖果,甚至有幾包奶粉。
老人突然跪坐在地,對著中國士兵們連連磕頭,嘴裡用日語不停地說著"謝謝"。
在醫療帳篷裡,陳淑貞正給一名日本孕婦接生。
孕婦的丈夫是名戰死的日軍士兵,此刻她卻在滅寇軍的庇護下迎來新生命。
帳篷內光線昏暗,只點著一盞煤油燈,火苗在穿堂風中搖曳。"用力!再用力!"
陳淑貞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浸透,雙手卻穩如磐石。她的助手舉著用刺刀挑著的鏡子,為她照明。
當嬰兒的啼哭響起時,在場的醫護兵們不約而同鼓起掌來,淚水混著雨水滑落。一名小護士偷偷拿出自己珍藏的半塊餅乾,掰碎了餵給虛弱的孕婦。
雨還在不停地下,滅寇軍的營地內,士兵們用木板和防水布搭建臨時學校,教倖存的孩子們讀書寫字。
黑板是用炮彈箱的木板改制的,粉筆是用石膏和顏料自制的。
孩子們坐在用彈藥箱拼成的課桌前,認真地跟著士兵們學習漢字。
後勤組將剛運來的麵粉做成饅頭,分發給中日雙方的難民。炊煙裊裊升起,混著雨水,在營地上空瀰漫。
而在廢墟深處,彭博的戰友們冒著餘震危險,將墜毀的戰機殘骸拆解,試圖拼湊出可用的零件。
一名機械兵的手指被鋒利的金屬劃破,鮮血滴落在零件上,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專注地修理著發動機。
第三天傍晚,雨勢漸歇。楊濤站在一處高地上,望著天邊隱約的霞光。
遠處,日軍的據點亮起了零星的燈火,與滅寇軍營地的篝火遙相呼應。
林曉梅走來,遞上一份剛收到的電報,電報紙邊緣被雨水泡得發皺:"重慶方面催促我們儘快發動總攻,盟軍已經在廣島附近集結艦隊......他們說再拖下去,會錯失戰機。"
楊濤沉默良久,將電報緩緩摺好放入口袋。
他的目光掃過正在搬運物資計程車兵,他們雖然疲憊不堪,臉上卻帶著堅毅;掃過臨時學校裡嬉笑的孩子,他們的笑聲清脆,充滿希望;
最終落在遠處的富士山——那裡的威脅尚未徹底解除,但此刻卻在雨後的暮色中顯得格外寧靜,山頂的積雪在夕陽下泛著淡淡的粉色。
"回覆重慶,"他的聲音堅定而從容,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滅寇軍需要更多時間安置難民、鞏固防線。這場戰爭,我們不僅要贏得勝利,更要贏得人心。"
他握緊腰間的佩劍,紫色煙花紋在暮色中閃爍,"告訴他們,和平不是靠槍炮轟出來的,而是用生命與善意一點點壘起來的。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我們也要走自己的路。"
夜幕降臨,東京城在暴雨後的寧靜中沉沉睡去。
滅寇軍營地內,士兵們低聲談論著家鄉,談論著勝利後的生活,有人說要回家種地,有人說想開個麵館;
而在不遠處的日軍據點,同樣有人在祈禱戰爭早日結束,一名日本士兵偷偷畫了一幅畫,畫中有盛開的櫻花,還有和平鴿在藍天飛翔。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暫時澆滅了戰火,卻在所有人心中種下了和平的種子,等待著在未來的某一天,綻放出燦爛的花朵。
而滅寇軍的將士們,將繼續堅守在這裡,為了和平,為了正義,也為了那些逝去的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