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石凳散發出的寒氣,宛若毒蛇的獠牙一般,悄無聲息地穿透了派蒙那單薄的法袍,無情地“啃噬”著派蒙溫暖的肌膚。
她那癱軟的小小軀體,還在間歇性地抽搐,每一次不受控制的痙攣,都讓她的關節發出細碎的響聲,彷彿陳舊的玩偶快要散架時發出的悶響。
那雙被恐怖白光灼燒過的冰藍色瞳孔,此刻如同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渾濁霧氣,瞳孔微微顫抖著,艱難地聚焦、渙散,再徒勞地嘗試捕捉周圍的光影。
口涎混合著恐懼的嗚咽,失控地從她被自己牙齒咬出深深血痕的下唇邊淌下,拉成一條斷斷續續的晶瑩細絲,落在冰冷到泛著青色金屬光澤的晶石凳面上。
葉瑩的目光隨意地掃過癱軟如泥的派蒙。
唇角那抹清淺笑意紋絲未動,如同鐫刻在神像上的永恆弧度。
葉瑩邯墨綠色的瞳孔深處那些跳躍的金芒卻似乎因為找到了下一個更有趣的玩物而微微雀躍了一下。
“呵……”
一聲極輕微的、帶著點慵懶鼻音的感嘆,如同羽毛落地。
那隻剛剛在虛空中畫出十字源力光刃、指尖還縈繞著未散空間焦痕氣息的手,極其自然地改變了軌跡——不再是指向懸浮的玄鐵砧或是砧上空那柄三色裁決之刃,而是輕輕點在了派蒙汗涔涔、冰涼滑膩的額頭上。
冰涼,粘膩,帶著派蒙恐懼下滲出的汗液和她嘴角滴落口涎的溫溼。
觸感傳回指尖的剎那,“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靈魂層面反饋,如同最精密的共鳴儀器瞬間傳遞迴葉瑩的感知核心。
那不是元素,不是力量,是某種更加本源、更加混亂、彷彿由億萬世界底層規則雜糅後隨意縫合起來的空月印記。
這印記的核心深處一道被強行撕裂過、此刻正艱難蠕動試圖自愈的極其細微的創口。
它正瘋狂地散發出扭曲的、令人作嘔的空間排斥力。
這排斥力如同無形的針尖,刺在葉瑩的指尖。
時間彷彿被壓縮到了極致。
“嘖。”
葉瑩的鼻息裡似乎漏出一絲極其細微、彷彿貓兒踩到了輕微水窪時的嫌棄氣音。
突然,壁壘之巔,那根斜插蒼穹的漆黑三角巨柱最深處,那點剛剛熄滅了刺目白芒的核心位置動了。
“滋!!!”
一道無法用形容的聲音悍然炸響。
這嘯音根本無視了距離,無視了屏障,如同跨越了維度的毒針精準無比地狠狠刺入了葉瑩的眉心。
葉瑩的身體紋絲未動,但她搭在藤蔓王座扶手上、一直維持著最舒適姿勢的左手手背,一條極其纖細的、如同新鮮血脈般的青藍色靜脈猛地一跳。
那跳動的幅度極小,王座扶手的表面那片被她左手自然覆蓋的區域堅韌的暗金琥珀木質紋理無聲無息地在葉瑩左手手背靜脈狂跳的位置正下方龜裂,出現了一道米粒大小、邊緣焦黑的、如同被高壓電流瞬間碳化出的微小裂口。
裂口邊緣,一點點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如同熔化的黑曜石碎屑般的黑色晶體粉末,無聲簌簌掉落。
這變化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葉瑩點在派蒙額頭上的食指微微一滯,彷彿按下的力道有了極其極其微妙的調整。
不再是拈花的隨意,更像是在確認一件劣質機械故障點時的短暫停留。
時間恢復流速,葉瑩唇角那抹弧度陡然加深,如同冰封的湖面被春風徹底化開,清冽溫軟到了極致。
那笑容裡甚至帶上了一點孩童發現玩具新功能的驚奇與愉快。
“哦?”
尾音帶著真實不虛的訝異和濃郁得化不開的戲謔興味。
她如同剛剛發現了什麼極其有趣的小秘密,眼神亮得驚人。
指尖在派蒙粘膩的額頭上極其輕微地摩挲了一下,動作輕柔得如同安撫受傷的幼鳥。
“原來是……小客人呢……”
葉瑩的聲音溫軟得能滴出水來。
她的目光落在派蒙那雙逐漸恢復焦距、卻更加清晰地倒映著她溫和笑靨的、冰藍色瞳孔的笑意如同浸了蜜的寒針。
“真不禁逗呢……”
隨即發出一串極其愉悅、如同碎冰落入玉盤、卻又帶著某種絕對掌控下欣賞獵物掙扎的慵懶笑聲。
“呵呵呵……”
笑聲輕盈地在凝固的核心營地中央流淌。
她那雙倒映著派蒙驚恐小臉的墨綠眸子深處,跳躍的億萬點金芒卻如同燃燒的星辰熔爐,瞬間將一絲捕捉到的、源自那漆黑三角柱深處尖嘯所洩露的空間座標資料流瘋狂解析,重構,定位,在派蒙瞳孔裡那片渾濁冰藍的背景下,一個全新的、清晰的座標訊號光點如同被點亮的燈塔在她的法則視界深處緩緩浮現,穩固,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