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泡麵碗,時隔多年再次吃到熟悉的味道,烏衯幸福的想掉眼淚。
旁邊胖子沒咋吃,他專心的擦貓,手上速度不慢,一會兒後,手邊就堆了一摞的溼紙巾。
“別說,這黑貓就是耐髒,這都髒成啥樣了,眼瞅著還是乾乾淨淨油光水滑的。”
“還是且慢帶著我找到你倆的。”
無邪喝了口湯,整個人特別放鬆,身上的體恤被肌肉微微撐開,很風流浪蕩的模樣,就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烏衯挑眉,眼睛微微眯著,抬手摸了摸耳機,目光又和無邪撞上。
“?”
無邪目光疑惑,竟有了當初西沙海底墓時的清澈。
“呵。”
烏衯輕笑搖頭,沒理會無邪疑惑的眼神。
許是胖子在,烏衯也在,無邪久違感受到了一點放鬆,就是心裡有遺憾,要是現在小哥也在就好了。
“行了,天真,接下來怎麼整?”
胖子將火堆熄滅整理了下,盤腿坐在二人對面問道。
三人呈現三角形,烏衯此時才慢吞吞的把無邪前邊留下來的紙條拿出來看。
她慢條斯理的看著,頭髮從肩膀上垂落,又被她抬手挽到耳後。這一舉動,讓無邪和胖子晃了神。
一樣的青石板洞穴,讓他倆覺得小哥應該就在旁邊哪塊牆上倚著。
“無邪,你去張家了嗎?”
烏衯開口,喚回了陷入回憶的兩人,無邪撥出一口氣,將腦海盪漾的情緒拋開,聲音略微低沉道,“去了,當時……”
無邪沉默了下,又道,“你離開墨脫後,張家內亂,我找了一次本家。”
“……本家……”
烏衯眯了眯眼,目光朝無邪手腕處看去,那玉牌因為有了眼睛而變得栩栩如生。
“張日山有和你說這些東西怎麼使用嗎?”
“簡單說了些,但我感覺他有所隱瞞。”
無邪舉起手看了看手串,“但當時他幫我把玉牌修正了下,多的也沒再說,哦,還給了三億。”
“嗯,我哥給你留的,拿著就行。”
烏衯點頭,思索了下問,“後續還有要用到張家的地方嗎?”
“不確定。”
無邪看著烏衯,臉上有些冷峻,“五五,你想做什麼?我們這次能帶你回去,本家說只能幫一次。”
“我還不能回去。”
烏衯將無邪手上的手串摘下來,將玉牌對準火光,玉牌透過光,在地面上投射了一個麒麟的模樣。
“這個玉牌,能號令張家本家。我哥的救命之恩可不是一次就能還清的,你放心用。”
“?我,可是上次他們還要看小哥模樣才肯行動。”
無邪皺眉,卻見烏衯輕笑了一聲,“那是因為我哥不想和他們沾染關係,太久沒見你懂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張家本人做事有些時候只見東西也可以,這玉牌是我的身份象徵。
張家族長專用玉料,雕刻手法也是獨門絕技,最重要的是,這眼睛已經被刻上了,麒麟刻蛇瞳,他們一看就知道是族長親妹的東西。
見此麒麟,就要被持有者號令。他們見了你一次,你用著玉牌就能再號令一次。”
“嚯,尚方寶劍啊這是。”
胖子聽烏衯說完,眼睛都亮了。那夥張家人的實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可比海外張家要強上不少。
有他們助力,那無邪計劃裡的成活率能提高不少。
無邪皺著眉,最後看向烏衯,似乎在確認她話裡的真實性,隨後又垂眸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小哥為什麼在新月飯店給我留了三億?”
“……別忘了我們的合約哦~”
烏衯咳了下,好險,差點把聘禮說出來。
“反正你要是缺人手,就拿玉牌去搖人,玉牌不管用了就用鐲子,族長的東西他們不會放任不管的。”
說罷,烏衯又拿出一枚玉簪。
那是一朵雪蓮花的樣式,在最中央鑲嵌著一顆海螺珠,旁邊是綠松石製作的葉子,整體看起來不似凡品。
“這個,如果需要去墨脫找那些人,拿著它就行。”
“這是什麼?”
無邪接過來,發現玉簪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不解的看著烏衯。
“康巴洛族聖女的信物。”
烏衯輕聲道,想起喇嘛廟的那一抹倩影,她揚起一抹思戀的笑,“無邪,你要是去了墨脫,有一個人肯定一見面就特別喜歡你。”
“誰啊,誰眼光那麼好?”
胖子插進話題,笑吟吟的,他看了看手機,對著無邪和烏衯道,“咱快些商量吧,王萌要帶人過來了。”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烏衯笑著,背後也開始傳來一股細密的刺痛。
“我性命無憂,還不能回去。我會想辦法毀掉汪家的運算中心,費洛蒙……
接下來它們會配合你的。”
無邪看著烏衯說完,眼裡理智感性互相拉扯,在完善計劃和帶五五回去間,他聲音平靜道。
“五五,和我們回去。”
“對呀,天塌下來高個子頂著,你做的夠多了,該和我們回家了,你都不知道小朝多可愛。”
胖子也跟著無邪的話語一致勸著烏衯,他們的計劃之中總有例外。
對比起無邪心中滔天的恨意,現在無邪更想把烏衯帶回家,完成小哥和他們自己的想法,讓烏衯開心快樂的生活在陽光之下。
但烏衯站起身,小白花的臉上,蹙著眉。
“不行,現在回去謀劃就毀於一旦,風險更大。我心裡有數的,我在汪家屬於變數,無邪你放心謀劃,我們到時候還能來一個裡應外合。”
烏衯說完,笑著將目光投到他們身後。
那裡腳步聲逐漸變大,不一會就露出兩隊人,打頭的分別是成熟的王萌,高冷的汪朵。
“老闆!”
“張五五!”
聲音同步喊出來,汪朵和王萌彼此瞪了一眼,隨後分開朝三人跑來。
王萌仗著身高,快步來到無邪身邊,禮貌的朝胖子打了個招呼。
“胖爺。”
“嗯。”
胖子環著手饒有趣味的看著止住腳步一臉疑惑的汪朵,在場的兩個汪家人狠狠沉默了。
我六,張五五呢?
汪朵皺眉看了幾眼烏衯,又帶著懷疑轉移視線,不可能,張五五絕對不可能讓自己變成這種小白花模樣!
“誒,小三爺,你把我們家張五五整哪去了?”
汪朵把病嬌汪小攬在身後護著,聲音帶著質問道。
無邪扭了扭脖子,臉上掛著無所謂的嘲笑,那目光上下掃視了汪朵,隨後衝小白花·烏衯昂頭。
“你們汪家做事真有意思,做事前資訊都不互通一下嗎?”
“……?”
汪朵朝烏衯看去,果然在她抬眼時,認出了那雙清澈愚蠢的雙眸。
“張五五,誰把你改成這樣的?”
汪朵上前摸了摸烏衯的臉,順帶檢查了一下她的頭髮,看那頭髮整整齊齊時,汪朵強迫症都好了幾分。
誰的手藝,還不賴嘛。
烏衯任由她動作,在汪家人看不見的地方衝無邪甩了個眼神,隨後聲音一字一頓道。
“汪,桔,任務。”
“天殺的,就知道是那傻叉。”
汪朵崩人設的罵了句,在場其餘人除了汪小和無邪,還有演傻子的烏衯,都挑眉看向了她。
看來汪家也沒傳言的那麼嚴絲合縫啊,這都明目張膽搞內訌?
“看你沒事,汪梗想來也能鬆口氣。”
汪朵歪了歪腦袋,拉伸了一下,轉頭對著無邪聲音帶著一絲商量的意味。
“小三爺,你看我們也沒給你帶來什麼實質性損失,就此別過,當然,下次咱可以再真刀實彈的來一場?”
“……那這算什麼?我可是被你們的人給綁架到這裡的。”
無邪挑眉,笑的痞氣,很不懷好意。
汪朵看了看周圍的人,眉頭緊鎖,三對一堆,不行啊!該死的王萌,整那麼多人來接他老闆,死牛馬!!
“那您說要如何?”
“你們知道近路吧?帶我們出去,這事兒就算了。”
無邪點燃了一根菸,吞雲吐霧的說道。
“行。”
汪朵只思考了三秒鐘就同意了無邪的提議,她們除了阻攔無邪進入蛇礦外,另外一個就是看好張五五。
此刻人少,真和無邪他們打起來不划算。
看著各自的領隊達成一致,隊伍也勉強聚到一起朝洞穴外走去。
王萌看著貓又看向烏衯,眼裡亮晶晶的,隨後被汪朵狠狠瞪了一眼,“看什麼看什麼看什麼呢?在看眼睛給你挖了。”
“……切。”
王萌不理她,只是一味地看著無邪,直到無邪對著他點頭。
謝天謝地,且慢真沒事,不然真的要以死謝罪了,王萌感覺要掉眼淚了,果然還是太感性了。
真是好貓,知道找主人,但是下次要是能講一聲就好了。
王萌淚眼婆娑的一直往烏衯那看,汪朵扯著嘴角,最後整個人擋在了烏衯面前,前邊一起走的時候也沒發現王萌那麼變態啊?
這一會哭一會笑的,不能有精神分裂吧?!
一幫人走著,走出了洞穴,來到了沙漠地面上。
剛冒出頭,就遇見了三個帶著防風口罩的人,領頭的那個一見無邪就上下掃視,甚至還繞著他轉了一圈。
“我咧個族長啊!還好你沒事。”
聲音耳熟,烏衯看過去,嗯,這貨包是張九日的。
“無邪,你太胡鬧了,你怎麼就敢跟著無關人員糾纏呢?”
這聲……張海客,下一個。
烏衯垂著眼眸,感覺這烈日當空的真是熱,人都要曬成幹了。
下一刻,整個人就被一陣陰涼擋住。
她抬頭看,是蒙著半張臉的張九日,他見烏衯抬眼看他,眼裡盪出細碎的笑。
“哎呦,我一看你這妹妹就和我有緣,這天可曬,喏,傘拿著。”
“謝謝。”
烏衯衝張九日笑了下,剛接過傘就見張九日被汪朵肘開。
“少套近乎,人也帶到了,好聚好散。”
汪朵撥出一口氣,看著遠處開來的路虎,朝無邪點點頭,就想帶著人離開。
才帶著汪小和烏衯走一步,三人就被蒙面人的領頭人給攔住。
烏衯抬眼看著張海客,腦海裡劃過沉思,汪朵和汪小現在還不能出事,自己這個時候也不能離開汪家,得找個理由。
正想開口,就聽張海客威脅道。
“這次就放了你們,下次再見我絕不會手下留情,回去告訴你們頭,識相點把不該留的人放了。”
“……誰?”
汪朵皺眉詢問,這傢伙怎麼一臉被奪妻了的憤怒啊,汪桔又作孽了?
“裝模作樣,張五五你不知道嗎?汪家人果然狡詐。”
張海客厭惡的看向三人,隨後嫌棄的往旁邊後退,他目光帶著危險,但沒動手,給三人讓開了上車的空間。
“……”
汪朵扯著嘴角,很是無語的看著張海客。
不知為何,她扭頭看了眼無邪的神色,在得到無邪點頭後才帶著烏衯汪小上車。
坐在副駕駛,汪朵降下車窗,內心自己都懷疑自己,作為一個汪家人怎麼就下意識找無邪拿主意呢?
但她還是再次對無邪點頭後看著張海客,手默默豎起一箇中指,聲音帶著嘲諷。
“哥們,眼瞎就去看看,神經病。”
在張海客反應過來的一瞬間,路虎逃之夭夭,一看就知道油門踩到底了。
無邪看著殘留下來的車尾氣,想著剛剛張海客義正言辭,心裡半是懷疑半是怒火的衝他嘲諷一笑。
“你真是毫無長進。”
“?”
張海客一臉懵,看著無邪繞過他走向越野車,關門的聲音還很大。
“你真是讓人沉默啊。”
胖子緊隨其後,拍了拍他的肩,語氣非常的恨鐵不成鋼。
“……客,沒事多咳咳吧,指不定腦子水出來了,人就清醒了。”
張九日嘆氣,也跟著坐上了越野車,車上位置已經滿了,張海客只能抱著疑惑的心情走向後面的車。
這三個人瘋了吧?這胳膊肘是不是拐的有點太歪了,那可是汪家人!
……
路虎在遠離無邪等人後,汪梗一臉虛弱的開著車,速度就降了下來。
烏衯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虛虛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外邊戈壁的風景很美,是那種野性的充滿大氣磅礴的美,汪梗有意降低速度,目光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烏衯,內心琢磨著如何開口。
道路兩邊時不時會經過一些人,是想招手坐上順風車的人。
汪梗都沒停,但車開的慢,自然會有不少人抬頭看。
烏衯趴在車沿上,髮絲被風吹的凌亂。
在很低的車速裡,她和一個路邊等車的人對上眼,時間好像停止了流逝。
那人眼裡卻劃過訝然,隨後是深深地思念與難過。
他穿著軍綠色的衝鋒衣,頭髮扎著一個小揪揪,戴著白色的有線耳機,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此刻正雙手插兜,目光直直的看著烏衯。
蒼白的面板,嘴唇卻殷紅,眉毛也濃密烏黑。
眼下一顆小痣,更襯得他鳳眼多了幾分蠱惑之感,烏衯知道,那是淚痣,哭多了就會出現的淚痣。
戈壁的風沙優待現在的氛圍,空氣裡沒了太陽灼燒泥土的腥氣。
烏衯在短暫的面對面時嗅到了清爽的柑橘香,也在那人眼裡見到了驚濤駭浪,就這樣目光糾纏著,痴痴對望。
而車再慢,也在這時間內和那人擦身而過。
烏衯沉默了下,正慶幸自己帶了面具,一扭頭朝後看,卻見那視線一直在目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