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兒強撐著破敗的身體,摸索著穿上從戰士身上脫下的軍裝。
她自己那身衣服已經爛得不成樣子,根本就穿不了。
戰士們製作了來副擔架,用來抬傷重的沈景彬和蕭玉兒。
入夜的山林漆黑一片,山路陡峭十分難行,戰士們深一腳淺一腳的總算趕在天亮前出了山。
沈家人滿心焦急的等在山下,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們倍感煎熬。
不知誰驚呼了道,“回來了!我們的人回來了!”
沈媽媽兩三天都沒有睡覺了,意識都有些恍惚了!
聽得有人說回來了猛的睜開眼,一手揪住身邊人急切道,“我兒子回來了嗎?他人在哪裡?”
沈雲海心疼的拉住妻子,安慰道,“咱兒子一定會回來的,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兒子肯定在等著我去求他,我要進山,老沈,兒子不能出事啊!她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沈雲海沒有回答妻子的話,因為他也看到從山上下來的大部隊了。
他有預感,兒子肯定找到了。
隨著手電筒的亮光晃動著來到近前,山下等著的人也看清了戰士們抬下山的兩副擔架。
沈雲海的心揪到了一塊兒,心裡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急步上前奔向抬下山的兩副擔架,“同志們,是找到我兒子了嗎?”
走到近前,藉著手電筒微弱的光,沈雲海才看清擔架上的是一位女同志。
雖然她的臉罩住了,那一頭長髮卻是露出來了!
還沒等他鬆口氣,就聽人道,“沈景彬在後面擔架上。”
他剛落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這邊一耽擱,沈媽媽那邊就先看到了跟個血人一樣的沈景彬。
她一聲“兒啊!”喊出口,就兩眼一翻向後倒去。
幸好同行的戰士手腳麻利接住了她,才免了她摔倒在地。
沈雲海跑過來不顧去看擔架上的人,上前將妻子從小戰士手裡接過。
“媳婦,你醒醒!”
“領導同志,這兩位傷者得趕緊送往醫院 ,你們先確認下傷者是不是您兒子。”
沈雲海強忍著內心的慌亂,看向擔架上的人,當看到那熟悉的面容,眼裡瞬間迸發出強烈的憤怒。
“這特麼的誰幹的?他們怎麼敢的!快,快送我兒子去醫院,用最好的藥,快啊!”他聲音顫抖,連聲催促,怒火似要將他的理智煙滅。
兒子的樣子太慘了,他怕再拖一會兒,他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快,將人抬上車。”
一輛軍用大卡轟鳴著開過來,司機從車上跳下招呼著人往上抬擔架。
沈媽媽剛剛轉醒,就見她兒子正被人抬著往車廂放。
她掙扎著要過去看兒子,被沈雲海攔腰抱住了。
“雲海,是誰把咱兒子打成這樣?挨千刀的啊!咋不來道雷劈了那些畜生,雲海,你一定要救救咱兒子啊!”沈媽媽恨不得以身替之,帶著哭腔的聲聲咒罵傳出老遠。
沈雲海一邊關注著兒子一邊還要安慰情緒崩潰的妻子,“我知道 ,一切有我在,我不會讓咱兒子有事的。”
戰士們迅速將沈景彬和蕭玉兒抬上了車,沈雲海扶著妻子也上了後車廂。
一路上,沈媽媽死死盯著兒子,眼淚止不住地流,嘴裡還在喃喃自語地咒罵著傷害兒子的人。
沈雲海則緊緊握著拳頭,強壓著快要噴薄而出的怒火。
兒子那一聲聲無意識的呻吟聲,像是刀子一樣割在他心上。
人命關天,開車的司機一刻也不敢放鬆警惕,一路將車開的很快,放在後面車廂上的沈雲彬被顛來顛去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沈媽媽將兒子摟在懷裡,避免他晃來晃去加重了病情。
終於到了醫院,醫生護士們以最快的速度 ,將兩人推進了急救室。
沈雲海守在急救室外,強裝鎮定,不停的在走廊裡來回踱步。
沈媽媽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六神無主,雙眼空洞的直視著前方。
“老大,我乖孫呢?他在哪裡?小彬,奶奶來看你了!”
沈老太太離老遠就扯開嗓門哭嚎,走廊裡都是她的迴音。
“你閉嘴!”
慢她一步的沈司令,黑著臉怒斥出聲。
“娘,這裡是醫院,小彬還在裡面做手術呢!您小點聲。”
沈雲海見他娘來了,趕緊出口解釋,就怕說的慢了,老太太再鬧起來。
“大哥,大嫂, 彬子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說話的是沈司令的二兒子沈雲崢和他妻子劉瀅,兩人是接到訊息就往回趕了,走的是氣喘吁吁的。
“二弟,弟妹,給你們添麻煩了!小彬傷的有點重,正走手術呢!”
沈雲海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又講了一遍。
老太太心疼的直抽抽。
沈家人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手術室內也不輕鬆。
傷者的四肢都被打斷,一個處理不好,傷者就會成為殘疾。
不知等了多久,手術室的門開了,兩個穿白大褂的走了出來。
沈雲海一個箭步衝上去,急切地問道“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說道,“病人情況還很危急,不過我們會盡力的。
另外那位女同志也需要長時間的治療和調養,另外這手術同意書請籤一下。”
沈雲海接過看了下,直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醫生,一定要救救我兒子,用最好的藥,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醫生應了一聲,又返回了急救室。
沈雲海握緊妻子的手,眼神堅定道,“咱兒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沈老太太也不敢大聲哭鬧了,乖孫在做手術,可不能影響醫生做事。
沈司令打從坐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沉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坐的腰肢筆挺的。
手術足足做了五個小時,沈景彬才被推著送到了特護病房。
看到孫子渾身都纏滿了紗布,老太太直接壓不住脾氣了!
“天殺的,造孽哦!可心疼死我老婆子了!”
結果剛嚎了兩聲,再抬頭,就看到那冷靜疏離的眼眸
那眼神冰冷的似乎要將人凍住。
她默默將頭扭到一邊,低下頭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