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陽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別的不提，就說吳雪梅整天姐姐長姐姐短的叫陸樂知，給她做頓銀耳蓮子羹也是應該的。
小情侶來到了離醫院不遠的一家超市裡，買了一些銀耳，蓮子和紅棗什麼的。
買完東西回到書店，墨玉正在招待客人。
“哥，嫂子，你們回來了。”
她開口喊了一聲。
陸樂知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現在熬也來不及了，只好等到晚上再說了。
她拎著超市的購物袋向二樓走去，準備先把這些食材放到冰箱裡。
此時墨玉給客人找到了想要的書，送走客人後她看向墨陽：“嫂子怎麼看上去興致不高的樣子？你惹她不高興了？”
墨陽搖了搖頭：“沒有，吳姨你還記得吧？我們去醫院看望的就是她，她的病挺嚴重的。”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不過墨玉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從醫院出來後，陸樂知就是這樣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了，墨陽估計她是因為看到吳雪梅現在這個樣子而想起了陸母。
他也安慰了幾句，不過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麼作用。
聽到這話，墨玉反而鬆了口氣，不是吵架鬧矛盾就好，不然的話她還真不知道該幫誰了。
過了一會，陸樂知從二樓下來，看樣子她的情緒要比剛才好了一些：“米飯我已經蒸上了，你們想吃什麼菜？”
“冰箱裡面還有兩根絲瓜，把它炒了吧。”墨陽說道。
“嫂子，我想吃番茄炒雞蛋。”墨玉也說出了自己想吃什麼。
陸樂知點點頭：“那我一會去炒。”
米飯蒸熟還需要一段時間，過會再炒菜，等菜炒好了，米飯也蒸好了，剛好可以吃飯。
……
晚飯是墨陽做的，他切了點肉丁，撒進中午吃剩的米飯裡，做了蛋炒飯。
陸樂知則在熬銀耳蓮子羹。
她先拿碗給墨陽兄妹倆一人盛了一碗，然後拿出一個不鏽鋼的保溫桶。
裝上銀耳蓮子羹，對兄妹倆道：“我給吳姨送去。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要是不夠喝鍋裡還有。”
無錯書吧墨陽點點頭，把車鑰匙遞給她：“開車小心點。”
“放心吧。”
陸樂知接過鑰匙，向樓下走去。
“哥，嫂子以前沒這麼熱心腸吧？”墨玉感到有些疑惑。
陸樂知是挺善良的，但以前也沒到能給別人專門熬銀耳蓮子羹的程度。
她沒這麼喜歡多管閒事，今天這是怎麼了？
墨陽想了想，道：“應該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吳姨讓她想到了自己的養母，有些觸景生情了吧？”
“哦。”
墨玉哦了一聲，隨後端起自己面前的銀耳蓮子羹，喝了一口。
“好喝！”
陸樂知開車來到了老二院，坐電梯到了十四樓，憑藉著白天的記憶找到了吳雪梅的病房。
趙士華在吳雪梅的床前坐著，雙眼通紅，看樣子流了不少的眼淚，他旁邊還有一個青年，後者默默的坐著，表情有些呆滯。
而吳雪梅則睡著了，只不過她的臉色比白天她和墨陽來的時候更差了。
還上了呼吸機。
陸樂知能感到氣氛十分壓抑。
她定了定神，走了過去：“趙叔。”
看到她，趙士華微微一愣：“小陸，你怎麼來了？”
“吳姨上午跟我說她想喝銀耳蓮子羹，我特地熬了送過來。”
陸樂知說著，把手裡的保溫桶遞了過去。
趙士華接過保溫桶，道：“小陸，謝謝你了。”
“趙叔您客氣了。”
陸樂知看了一眼床上的吳雪梅，還是忍不住問道：“吳姨的情況惡化了嗎？”
趙士華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出去說吧，小奇，看著你二嬸。”後一句是對身旁的那個青年說的。
青年點了點頭。
趙士華起身，帶著陸樂知走出了病房，兩人在走廊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趙士華沉默了一下，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陸樂知。
陸樂知將紙撫平，赫然發現這是一張病危通知書。
陸樂知不禁愣了愣：“怎麼會這樣？白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趙士華嘆了口氣：“自從住院以來，你吳姨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了。這兩天好了一點，本來以為是好轉，但現在看來是迴光返照。”
“那醫生怎麼說？”
其實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陸樂知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當初陸母被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她直接給陸母的主治醫生跪下了，苦苦哀求他一定要救救自己母親。
只是醫生也是人，不是神。
他們也不想這種情況發生，只不過生老病死不是哀求就可以改變的。
“醫生說如果進lcu的話說不定還能多撐一段時間，被我拒絕了。”
他並不是因為心疼錢，要是吳雪梅能夠好起來，那無論多少錢他也會花的。
只不過現在這種情況，進與不進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無非就是時間早點晚點的問題罷了。
與其讓愛妻的氣管被劃開，插進去一根管子在那苟延殘喘的活著，趙士華寧願讓她痛痛快快的離開這個世界。
趙士華說罷，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陸樂知拿出一張紙巾遞給他。
趙士華道了聲謝。
“那趙叔，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明天準備掛著氧回家，家裡雖然不大，但卻是我們倆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我想讓她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走。”
他頓了一下，問道：“小陸，你覺得人會有來世嗎？”
會有嗎？說實話，陸樂知覺得這大機率只是生者安慰自己的一種說辭而已。
但是看著趙士華的樣子，她實在是不忍心把這話說出來。
最終選擇了違心：“嗯，一定有的。”
她到病房裡又看了看吳雪梅，然後就離開了。
趙士華把她送到了電梯門口。
隨後他重新坐在了長椅上，看向病房的方向。
抬手抓了抓已經花白了的頭髮，喃喃自語道：“年輕的時候你跟我說過，我要使勁活，將來咱們倆一起白頭到老。
咱們也確實白頭到老了。只是，你為什麼要這麼著急的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