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嗚咽，蘇瑤跟在隊伍後面，腳下鞋底與溼滑的水泥地面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陸晨把龔教授的胳膊掛自己肩上，氣息有點亂，“快，再快一點！”

他的聲音壓低，嗓門裡沒了之前的從容。

林浩低頭看著懷中那包資料資料，時不時轉頭去核查蘇瑤和隊尾的動靜。

他嘴唇緊抿，剛想說話，就聽見身後斷斷續續有窸窸的刮擦聲。

蘇瑤把揹包往肩上拉了拉，冰火在掌心緩緩擴散。

一會熱流翻過面板，一會又從骨節間冒出寒意。

她不敢鬆懈，只用餘光掃著隊員。

通道右牆始終泛出冰冷的凝結霧氣，蘇瑤靠著那面牆，手指在剛融好的火焰和冰晶上停了一停。

她指間抽出一點淡藍色的火，輕輕貼在牆縫，火苗遇到空氣，立刻覆蓋上一層冰殼。

順著牆壁蔓延，像一杯剛倒入烈酒的水，冷熱流動。

林浩定了定神，把那包資料往懷裡又按了按，“資料拿到了嗎？”

蘇瑤頭也不回，把揹包拍了兩下，“全在這。”

她聲音發悶，又有點霍霍的咱勁兒。

陸晨抱著龔教授，繼續拖著往通道盡頭走。龔教授昏著頭，嘴巴翕合幾下，沒發出什麼聲響，只是手指鬆垮地捏在陸晨胳膊上。

“還有多少路？”林浩問。

“地圖上這就是最後一道安全門了，再出去就是上層。”

陸晨答，眼裡多了幾分疲憊。

走了沒幾步，前方一道厚重的鐵門擋住了路。

林浩脫下手套，推了兩下門把，門絲毫不動。

“斷電了。”林浩低聲說。他手心按在門上，試著擠出土系異能，門卻巋然不動。

林浩眯起眼睛，咕噥一句，“只能手動開。”

蘇瑤咬了咬牙，把身體貼得更緊。背後的通道里，有東西踩著水漬，聲音很快逼近。

林浩看到她眼神有變，低聲說，“你盯著後頭，我來想法子。”

陸晨穩了穩呼吸，把龔教授輕輕放在地上。鐵門的機關已經鏽死，林浩邊試著撬開邊催：“再擋一會，給我兩分鐘！”

通道深處傳來怪叫，是喉嚨混著氣泡的吼嚎。

那聲音像用溼毛巾摩擦玻璃，帶著尖銳的痛苦。

蘇瑤心頭一突。腳步快起來。

“來了。”她低聲報一句，把一截火苗和一簇冰屑揉進指間。

林浩咬牙試著把工具插進門縫，手指被鐵門刮碎了皮。

他皺著眉，“我開，你斷後。”

那吼叫越來越近，一隻殘破的變異研究員撲到通道口。

他頭髮黏成一綹，皮肉下裹著詭異的元素斑塊。

蘇瑤看到他身上火與冰不斷輾轉，像在找發作的出口。

對方一撲到近前，鼻腔裡只有腐臭。

林浩沉下嗓子：“小心。”

蘇瑤抬手，指間火焰和冰晶交錯。她心裡沒別的話，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們靠近。

指尖霎時打出一片交織的元素之網，火焰剛離手便和冰晶糾纏，化作鋒利的絲線。

她把力量盡數推出去，冰與火擰成一道，正中那研究員的胸口。

怪物悶哼一聲，火焰先點燃了皮肉。冰晶隨後封住那些瘋長的元素，整具身體像灌進沸水和乾冰。

喪屍在原地打轉，抓牆拍地，把地磚翻起幾塊。

元素力量開始反向崩解，肉體從等離子體和冰霧中間一點點支離破碎，變成一灘再無生氣的灰漿。

蘇瑤往後退了兩步，深吸一口氣。剛才怕能量亂衝瘋掉身體，現在她竟覺手心有些發燙。

那冰火之網收攏，剩下的風頭都變成了一縷藍金色的光。

她愣了片刻，沒料到自己能用得這麼順。

林浩回頭，見敵被溶解，喃喃道：“行啊，就這下？”

蘇瑤輕咬嘴唇，指尖還隱約有餘溫。她活了兩輩子，這樣的元素之力頭一次見到能跟自己這麼熟。

“這能力沒試過能弄這麼大。現在能控得住了。”

蘇瑤喃喃著，心下把金焰和寒冰噙在指腹，不敢放鬆。

陸晨趁機把門軸再推了一把，林浩拼命擰著鎖芯。

“快，再給我點時間！”

又是一聲咆哮響起。通道里新的雜音傳來，蘇瑤屏住氣息，第二道防禦已經盤在指側。

她把一把冰霜拍在地上，火舌翻過又封住入口。

身後的安全門終於“咔噠”一聲，鎖釦彈開了。

林浩使勁拉開門，把手裡檔案抱緊，抬手招呼道，“走！”

“走！”陸晨一手拖起龔教授，一手推蘇瑤往前。

蘇瑤抽身往鐵門後面退，門口重新落下一層薄冰。

她最後看了眼被溶解的喪屍殘骸，才跟著眾人鑽進新開的門縫。

鐵門關上的剎那，後面又有幾道殘影追來。蘇瑤用背頂著門，對林浩說：“推住。”

林浩跟她一齊壓著門板，火焰和冰霜在門縫裡迅速凍結。

那些追來的變異體拍上門時，裡面全是碎裂的撞擊聲。

蘇瑤指尖還在微微跳，冰火剛好護住整片鐵門，門板顫了幾下便再沒動靜。

陸晨把龔教授安頓在一旁，喘著氣彎下身，手扶著膝蓋。

蘇瑤把那隻被冰火強網擊潰的變異研究員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她心裡沒發懵，反而有些不安穩：“剛才那一下，差點連自己都凍住。”

林浩取出一塊破布包住手，那包殘存資料快被他攥出褶子。

“以後再說，報告和資料都還在，總算守住了。”

蘇瑤把揹包重重拍了兩下，“全在這。”

陸晨扶著牆，緩口氣，回頭繼續看門縫。後頭沒了動靜，他才踢掉腳邊一塊石頭，“要不是你斷後，這一門還真守不住。”

林浩拿出半截螺絲刀，小心卡住門縫，不讓外面頂開。

然後去檢視那包資料有沒有掉。

蘇瑤拍了拍自己的指間，感覺兩種元素終於像捏住繩結，沒了先前的割裂劇痛，只留下一點燙和一絲涼。

林浩問：“你這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用了？”

蘇瑤想了想，“應該是那次暴走之後，現在火和冰能擰在一起，不打架了。”

林浩略微挑了下眉，“剛才那一下挺狠，正常變異體捱了也得散架。”

蘇瑤靠牆坐著，不想多說，只輕輕搓了下手指頭。

陸晨扯下自己衣襟給龔教授蓋住腹部，又去看那些資料。

“門還結實嗎？”

林浩抬頭，“不怕，暫時靠冰和火凍住了，他們現在撞不開。”

蘇瑤摳了下手心，發現火焰和冰霜能如命回應。

她反覆掂量著剛才那道防禦之網的感覺，覺得腦袋裡有點暈，像剛跑完一場千米。

鐵門內的空氣帶出一點鐵鏽味。陸晨吐出口氣，“再歇一會，等表層安靜下來再說。”

林浩低頭數著檔案，他一頁一頁捋開，沒有少。

一旁蘇瑤還把玩剛才餘下的小團元素，想看看還能不能再弄出來一模一樣的防禦。

鐵門外再無異響，整個地下通道只餘呼吸和偶爾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