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沒有外人，宋十鳶直接道：“硝石遇水溶解後可結冰晶，結出的冰可以食用。”

董勇虎神情有些激動：“這製冰的法子豈不是隨取隨用，不需要多攜帶冰塊，中途也不會發生冰全都融化成水，臨時需要買冰的情況，這樣一來，豈不是大大降低了成本，若真能如此製冰，那販賣安南的果子到西京和江南，大有可為。”

謝桐一臉贊同：“咱們安南的果子別的地方都不產，龍眼、木瓜、菠蘿、芒果，這些年我在西京都沒見到過，西京的桃啊、李啊，也沒咱們安南的甜，要是真能運過來，指定好賣。”

宋十鳶醒來這麼多日，府中的確很少見新鮮的果子，偶爾會有一些黃梨、頻婆果，但都是窖藏放了許久的，滋味並不如何好。

有這個營生兜底，董勇虎明顯安心了許多，他笑著說：“眼下才二月，安南要等到五六月才有果子成熟，這中間的時間足夠我去朔北走個來回，去看看謝鳴。”

他沒了後顧之憂，明顯十分樂意去朔北走上一趟。

謝桐想到什麼，說道：“鳶兒，我不是還允了周炳昌十日的時間讓他湊銀子，若是鏢行的人到了，難道也叫他們耽擱十日再跟我一同出發？”

鏢行晚一日出發，朔北軍那邊可能就會餓上一日肚子，宋十鳶思考了一會兒，道，“不若這樣，讓鏢行的人先行動身，趁著還有十日時間，咱們再採買一批糧食，屆時另外再尋一支鏢行，您和三外祖父跟著後面那支鏢行一起走。”

朔北缺糧，這糧食自然是籌備得越多越好。

但是董勇虎這趟過來帶的人太少了，就算他們都會武功，帶著大筆金銀糧食往朔北走，宋十鳶還是不放心。

董勇虎問道：“找鏢行往朔北走一遭得花多少銀子？”

“揚州歸元鏢局的走鏢費是一千兩。”宋十鳶道。

董勇虎聽後，想了想道，“原來押鏢這麼賺錢，我那幫弟兄不比鏢行那些人的身手差，不如我傳信叫他們過來往朔北走一趟，這錢能省則省。”

宋十鳶笑著說：“那再好不過了。”僱傭外人，哪有自己人用著放心。

謝桐也一臉贊同。

事情就這麼說定，董勇虎道：“那我明日就叫人送信過來，等十日後咱們啟程，他們應當能趕過來。”

見天色已經不早，謝桐起身：“我叫明安在外頭先租了一處宅子，三叔，鳶兒咱們回去用飯。”

宋家這會冷清清的，就連灶房的廚娘丫鬟們也都害怕湯藥下毒的事兒再牽扯到自己身上，全都拿著賣身契走了，想吃口熱乎飯都難。

要不是憐雙、纖雲、謝嬤嬤都還在，恐怕連熱茶都喝不上。

三人走到前院，瞧見書房門大開著，宋懷壁失魂落魄，雙眼空洞地坐在門外的小矮墩上，看上去倒是倒有些眾叛親離的可憐勁兒。

三人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可憐嗎？分明是咎由自取。

出了府門，正巧碰見一個官差急急下馬，看見三人，那官差道：“小的是奉安王之命前來報信的，貴府的大公子被抓進了大理寺。”

謝桐有些意外：“他不是在貢院會試，如何會被抓進大理寺去？”

宋十鳶心中瞭然，裴岐野先前已經給她透露了訊息，周炳昌又出現在宋府，足可見是貢院那邊出了事。

她面上絲毫不漏，聽著那官差壓低聲音對謝桐道：“夫人有所不知，貢院出了舞弊案，四皇子抓了十幾個學子，這會兒正在嚴刑拷打。”

謝桐有些不敢置信，“宋允也在舞弊的學子裡？”

官差忙道：“安王殿下說興許是挾私報復，栽贓陷害，讓小的過來知會一聲，好叫夫人老爺心裡有個數。”

謝桐神情有些複雜，雖然她早就對宋允失望至極，決心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可聽到這官差的話，她還是控制不住地有些擔憂，但也只是一瞬。

“你進府去跟宋侍郎說一聲吧。”謝桐對官差道。

官差一頭霧水，但還是點了點頭，進府去找宋懷壁去了。

董勇虎有些奇怪於謝桐的反應，但也沒多想，擔心道：“要不咱們去大理寺看看允哥兒，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千萬不能叫允哥兒受了欺負。”

謝桐嘴唇動了下，卻沒能說出話來，只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要怎麼說，難道要說自己養了個兒子是白眼狼？

宋十鳶知道謝桐的難言，對董勇虎道：“三外祖父，咱們先回去用飯吧。”

見她們二人隻字不提宋允，董勇虎隱隱察覺出不對來，忙點了點頭：“好。”

明安租住的宅院離宋府隔了三條街巷，與百食居很近，謝桐讓百食居送了幾桌席面，一桌安排董勇虎手底下的人，一桌謝嬤嬤她們這些丫鬟下人們用。

飯菜用得差不多了，謝桐才跟董勇虎說起宋允的事，她只說宋允沒被教養好，想要攀附周家的權勢，贊同宋懷壁迎娶周氏入府，旁的倒也沒提。

但這一樁事，也足夠讓董勇虎明白她和宋允之間的疙瘩，再沒多提宋允。

不過晚間，董勇虎還是出去了一趟，悄悄去大理寺打探了下宋允的情況，他以為母子之間沒有隔夜仇，即便謝桐現在心裡對宋允有意見，但母子血脈關係難以割捨，萬一宋允真出了什麼事，他怕謝桐後悔都來不及。

只是他在西京沒什麼人脈根基，連大理寺的門都沒進去，自然也沒能探聽出什麼訊息。

宋十鳶在小院陪著謝桐坐了片刻，又商量了一番購糧的事，才回了宋府。

宋府漆黑一片，前院書房也沒亮燈，宋懷壁並不在府中，顯然是聽到宋允出事的訊息後，他就出了府。

宋十鳶帶著憐雙和纖雲回了碧梧院，她趴在桌案旁看了會兒書，約莫半個時辰後，謝蠻子來了。

“小姐，我打聽過了，洩題的事查到了安王側妃的頭上，大理寺的官差也將她和安王請去了大理寺，只是她身邊的丫鬟咬死說是自己財迷心竅，從周炳昌書房裡偷出考題打著安王側妃的名義賣給了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