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是剛發現的黑色黏液,初步判斷是劣質潤滑劑,這種東西,根本不阻燃。”
而一旁的蔣大民,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宋明遠接過檢測報告,快速瀏覽後,一臉沉重的對王建軍說:“王局,我建議聯絡紀委介入,我懷疑這裡面存在嚴重的權錢交易。”
他的目光掃過正在被警方控制的蔣大民,語氣冷得像冰。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在礦場門口急剎。
祁桐偉從車上下來,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怎麼回事?我剛聽說紅星礦業出事了,有沒有人員傷亡?”
宋明遠直視著祁桐偉的眼睛,沉聲道:“多虧發現及時,沒有人員傷亡。”
“不過祁書記,這礦上的安全隱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蔣主任之前提交的那些合格安檢報告,恐怕得好好查查。”
祁桐偉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鎮定:“宋鎮長說得對,必須嚴查!”
他轉身看了眼癱坐在地的蔣大民,眉頭微皺:“這蔣大民平時工作還是很負責的,這次怎麼會……”
“祁書記,事實勝於雄辯。”王建軍將手中的報告遞給宋明遠,“這是現場檢查記錄,每一項都觸目驚心。”
他的目光掃過祁桐偉嚴肅的說道:“而且,有礦工反映去年就曾向上級反映過安全問題,卻一直沒有得到解決。”
祁桐偉的臉色有些難看,乾咳兩聲:“請領導放心,我們一定嚴肅處理,給大家一個交代。”
說完,他掏出手機,走到一旁打電話。
幾人又在現場商討了後續救援和封鎖事宜,臨近傍晚才返回鎮政府。
宋明遠的襯衫早已被汗水和煤灰浸透,肩頭的傷在爆炸衝擊下隱隱作痛。
無錯書吧“鎮長,你的傷口是不是又疼了?”張曉芸快步上前,藉著走廊的燈光,看見宋明遠襯衫的左肩處洇出一片深色血跡。
宋明遠強撐著笑了笑,想要擺手示意沒事,卻牽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小傷,不礙事。今天多虧有你在,裡裡外外忙前忙後。”
他看著張曉芸同樣沾著煤灰的臉龐,幾縷頭髮黏在汗溼的額頭上,心中泛起一絲憐愛。
張曉芸臉頰微紅,避開他的目光,伸手去扶他:“別硬撐了,我送你去醫院。傷口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煩了。”
“那好吧!”
兩人剛走到樓梯口,迎面碰上匆匆趕來的田來富。
田來富看著兩人狼狽的模樣,臉色凝重:“我今天去縣裡開會,聽說了紅星礦業的事就馬上趕回來了,太驚險了!宋鎮長,你的傷怎麼樣?”
“田書記放心,我還撐得住。”
宋明遠指了指肩膀:“就是些擦傷,張鎮長正要送我去處理。”
田來富點點頭,嘆了口氣:“這次多虧你們及時發現,不然真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亂子。蔣大民的事,紀委已經介入,一定會徹查到底的。”
他拍了拍宋明遠的手臂:“你先好好養傷,鎮上的事有我們頂著。”
“好,那辛苦書記了。”
兩人走出鎮政府,張曉芸扶著宋明遠上了車,隨後驅車去了鎮醫院。
簡單處理完傷口,已是華燈初上。
張曉芸扶著宋明遠坐進車裡,發動引擎時忍不住叮囑:“這幾天得按時換藥,飲食也要忌口,辛辣的都不能吃。”
她餘光瞥見宋明遠嘴角噙著笑,像是在聽小孩說話般耐心,耳根頓時發燙,“我說真的!你別不當回事!”
“遵命,張大醫生。”宋明遠配合地點頭,開著玩笑。
很快就來到了宋明遠暫時居住的地方——鎮政府宿舍。
鎮政府宿舍在大院西側,是棟三層小樓。
張曉芸提著幾把消炎藥,跟著宋明遠走到二樓,宋明遠掏出鑰匙開啟201室。
房間收拾的很乾淨,一應傢俱俱全,原木色的書桌上,幾本工作筆記整齊碼放在左上角,旁邊還立著個簡易檔案架。
靠牆的床鋪上,被子疊的稜角分明,枕頭邊壓著本翻舊的《基層治理案例彙編》。
“沒想到鎮長還挺會收拾屋子。”張曉芸挑了挑眉,將藥放在玄關櫃上打趣著。
“你先歇著,我幫你燒壺水,你把藥喝了。”
她剛要轉身,手腕卻被輕輕拽住。
宋明遠垂眸看著她:“張鎮長,今天……”他頓了頓,喉結滾動,“謝謝你了……”
張曉芸被這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一驚,但很快定了定心神,輕鬆的抽回手說道:“說什麼呢,換做是我受傷,鎮長你難道不會管?”
張曉芸快步走向廚房,接好一壺水以後放在老式煤氣灶上,一陣打火聲傳來,接著藍色火焰竄起。
她盯著水壺,直到壺嘴冒出嫋嫋白霧,她將熱水倒進熱水瓶,剩下的熱水倒進搪瓷缸,把消炎藥整整齊碼在杯沿。
“記得趁熱喝,別等涼了。”
她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轉身時瞥見宋明遠倚在門框上直直的看著她。
張曉芸抓起挎包,佯裝看錶:“太晚了,我得回去準備明天的工作。”
“好,路上小心。”宋明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曉芸強裝鎮定地揮了揮手,轉身帶上門。
……
剛坐上車,工作通知釋出了一條訊息:上平鎮礦業辦主任蔣大民因嚴重違紀行為被帶走調查。
張曉芸深嘆一口氣,發動車子,驅車回到自己的住處——這是父親張啟龍不放心,親自給她安排的一間公寓。
翌日清晨,宋明遠早早的起床,吃了早餐,就來到了辦公室,剛泡上一杯熱茶,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您好,我是宋明遠。”
“小宋啊……”電話那頭傳來劉和平爽朗的聲音:“紅星礦業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今早縣委常委會上,你可是成了咱們常安縣的‘名人’啊!”
宋明遠握著聽筒的手微微收緊,謙虛的說道:“劉書記言重了,這都是職責所在。”
“紅星礦業的事能及時控制住,多虧了上級領導有方和鎮政府各位同僚通力協作。”
劉和平哈哈一陣笑,“你這年輕人,就是太謙虛!”
“對了,我外孫的事,我們全家還沒好好謝你呢,這樣,這週末,我讓老伴燉人參烏雞湯,你務必來家裡吃頓便飯!”
“這……您太客氣了,劉書記!”
宋明遠握著聽筒,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謙遜語調,“救孩子是分內之事,您再這麼說,倒讓我慚愧了。”
“慚愧什麼?你可不能再推辭了,再推辭就是不給我這個老頭子面子了。”
宋明遠知道,既然劉書記都這麼說了,若再推三阻四,倒顯得真不識抬舉了。
“好的,劉書記,週末一定登門拜訪,帶兩罐我們上坪鎮今年的茶葉,給您和夫人嚐嚐鮮。”
電話那頭傳來劉和平滿意的笑聲:“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浩浩天天唸叨著要見救命恩人呢。”
“劉書記,客氣了。”
這邊電話剛結束通話,手機鈴聲又響了,電話接通,是老師——高彧良。
“明遠啊!”
高彧良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欣慰,“今早常委會上,把你在紅星礦業的事當典型案例表揚了,你剛上任,就能及時發現問題,這挽救了多少條人命啊!”
“好樣的,沒給老師丟臉!”
宋明遠笑了笑,語氣恭敬:“都是老師當年教導有方,讓我知道什麼是為官一任的責任啊。”
“你小子,還跟我謙虛……”
高彧良打斷他,聲音突然壓低,“不過……明遠,老師讓你紮根基層,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幹。”
“但這上坪鎮情況複雜,你自己還是得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