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千自恃是專門被邀請來的明星嘉賓，就連活動主辦方也要給她面子，本來想親自找裴妄告狀，結果被一個秘書隨便打發了，心裡本來就慪得要命。
悶悶不樂來到酒會上，沒想到一進來就看見宋青兮。
這裡所有人要麼西裝要麼禮服，只有她一個人一身日常打扮，偏偏看起來一點兒不覺得自己格格不入，還又吃又喝，自得其樂得很。
她看在眼裡怎麼能不生氣！
眼看宋青兮離開甜品臺，悠悠閒閒走到香檳塔附近，楊千千快步走了上去，堵在宋青兮面前。
“我說呢，怎麼會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攔我的路，原來又是你啊。”
楊千千上下打量著宋青兮，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幾秒，隨後揚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是不是把錢都花在打點什麼小秘書小助理上了，所以連買件像樣的衣服錢都沒有。”
她嗤笑一聲，“話說回來，像這種高階場合，其實穿什麼都無所謂，反正大家看的也不是衣服。關鍵是要有實打實的身份地位，不然就算穿得再華麗，也只是...徒有其表罷了。”
宋青兮面無表情，覺得無聊，和這樣的人吵架自降身份。
腳下一轉就要走開。
楊千千見她不理自己，更加憤怒：“怎麼，被我說中了就要逃跑嗎？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原來就是個只會裝模作樣的草包！”
眼看宋青兮連停都不帶停一下，徹徹底底無視了她的話。
楊千千咬了咬牙，眼底閃過一抹狠色，推了一把堆著高高香檳塔的桌子。
桌子劇烈一晃，疊得高高的香檳杯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下一秒整座香檳塔，連帶著沉重的鐵架朝宋青兮倒過去。
大廳另一邊，裴妄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這邊的爭執。
他知道宋青兮並不需要他來為她出頭，所以一直站在遠處靜觀其變。
沒想到楊千千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下黑手。
此刻看到香檳塔傾倒，那個鐵架子即將砸向宋青兮，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來不及多想，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了過來。
宋青兮的反應很快。
聽到身後香檳杯撞擊的聲音的時候，幾乎本能地向側方一閃。
沉重的鐵架子\"砰\"的一聲砸在地面上，濺起的香檳酒液只是微微沾溼了她的鞋尖。
整個酒會現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住了。
楊千千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傻眼了。
她剛才看得清清楚楚，在香檳塔倒塌的那一瞬間，裴妄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從人群中衝了過來。
緊張和擔憂完全寫在臉上，根本來不及掩飾。
她的目光在裴妄和宋青兮之間來回遊移，腦子裡嗡嗡作響，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裴妄總不可能真的和這個女人有什麼關係吧？
楊千千的心跳得飛快，一種巨大的不安和嫉妒湧上心頭。
“裴總......”
裴妄這才轉過頭看向她，眼神冷得像冰。
楊千千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楊小姐，”裴妄的聲音很輕，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寒意，“我想你需要為剛才的行為給一個解釋。”
楊千千慌了神，下意識否認：“跟我沒關係，剛才...剛才是有侍應生走過去撞到了桌子，我也沒想到會...”
“這麼多人都看見了。”裴妄冷冷打斷了她的話，“楊小姐覺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瞎子嗎？”
楊千千臉色一白，沒法辯解。
這麼多人看著，裴妄真是一點兒都不給她面子。
楊千千窘迫，只能放低聲音：“裴總，我是今天活動方專門邀請來的嘉賓，而且我...我和裴氏還有長期的廣告合作在洽談中，我的聲譽會受損，對裴氏來說也會有損失的。”
她試圖讓裴妄意識到，她和他，和裴氏，才是一邊的，利益相關，一損俱損。
“畢竟大家都在看著，這種事情傳出去對誰都不好，不是嗎？”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底氣一些。
裴妄聽完，嘴角勾起一個冷淡的弧度。
“楊小姐似乎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什麼誤解。”
他的聲音依然很輕，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達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在來參加今晚的酒會之前，我已經讓助理去重新評估你和裴氏的合作關係了。”
楊千千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什麼？！”
裴妄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從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來看，如果未來繼續合作，確實會給裴氏帶來很大的風險。”
楊千千感覺天旋地轉，聲音都有些發顫：“裴總，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都已經談好了，說好下週就籤合同了，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裴氏從不會與一個可能帶來風險的藝人合作。”裴妄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今晚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楊千千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楊千千的經紀人終於急匆匆地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看到滿地的香檳和碎玻璃，以及聚集在周圍的賓客們異樣的目光，經紀人後背滲出冷汗。
“裴總，對不起，真是太對不起了！”經紀人忙不迭解釋，“千千她今天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一時衝動，我替她向您和這位小姐道歉！”
她轉過身狠狠瞪了楊千千一眼，壓低聲音急促地說：“你還愣著幹什麼？快道歉！”
楊千千卻像是失了魂一樣怔在原地，腦子裡盤旋的還是裴妄剛才說的話。
合作取消了，馬上就要談好的合作就這麼沒了？
經紀人見狀，只能繼續替她道歉：“裴總，千千她知道錯了，我們馬上離開，絕對不會再打擾各位。”
說著，半拖半拽就要把楊千千帶走。
“等等。”裴妄淡淡開口。
經紀人動作一僵，回頭看向裴妄，眼中帶著忐忑：“裴總還有什麼事情？”
裴妄看了一眼滿地狼藉，語氣平淡：“既然香檳塔是楊小姐推倒的，那就不要麻煩其他人了，請她自己清理乾淨吧。”
現場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楊千千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裴妄。
他這是在替那個女人出頭？
憑什麼？
楊千千的臉漲得通紅，感受著四周投來的目光，有同情的，有看熱鬧的，有幸災樂禍的，屈辱感鋪天蓋地湧上心頭。
讓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蹲在地上收拾殘局？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裴總，這......”經紀人想要為楊千千求情。
楊千千咬緊了牙關，死死盯著地上的碎玻璃和香檳酒液，梗著脖子：“不，我不撿，這裡又不是沒有打掃衛生的保潔，憑什麼要我撿！”
裴妄涼薄勾唇，不緊不慢。
“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楊小姐既不願意道歉，也不願意親手清理殘局，難道是非要等事情傳出去，聲譽受損？”
楊千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當然明白裴妄的意思——
如果她不照做，今晚故意推倒香檳塔惡意傷人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圈子。
作為明星，這種負面新聞帶來的影響是毀滅性的。
到時候不僅是裴氏的合作泡湯，其他品牌也會對她避而遠之。
經紀人在一旁急得直冒冷汗，拼命給她使眼色。
楊千千感受著四周越來越多的目光，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
“對...對不起...”她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我為剛才的行為道歉。”
說完，她顫顫巍巍蹲下身，用手一片片地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裴妄自己沒有多留，只讓助理在旁邊看著。
十分鐘後，一地的狼藉才被打掃乾淨，楊千千咬著牙站起身，禮服的裙襬已經被酒漬浸得狼狽不堪，手指被玻璃扎傷，沾到酒精，刺痛不已。
楊千千氣的渾身發抖，從未感到如此屈辱，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滴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