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銘不遠處的地方。
宗渝一臉倔樣，不服輸的倚靠在牆上，他的嘴角有血滲出來，腥鹹味。但臉上其他地方沒被打到。
許是溫異超不敢過分張揚，所以理智之中刻意不讓傷痕露於表面。
宗渝很難還手，肚子被踢的生疼，衣服領子也扯爛一片，渾身髒兮兮的，反正也被一堵人肉牆擋著出不去，索性直接不還手。
有點累，嘴裡味道腥腥的，難品，他心想還不如牧生炒飯的鹽味。
……
他就那樣，微揚起下巴，眼睛微閉，露出鄙夷的神色，看著那一群故作牛逼的傻逼們。
從始至終，宗渝不變的，都是眼神。
……
過了好一會兒，溫異超終於覺得沒勁，啐了一口唾沫，掃興帶著那三四個大高個離開。
"記住了，以後少塔瑪惹老子！！"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句話。
……
轉身的那刻，隱匿在昏黃燈光某處的何其銘看清了他的長相。
溫異超。
他不禁在心裡感嘆，牛逼，這死胖子在外面還挺牛逼。
等那夥人朝旁邊巷口拐走之後，何其銘定定一看，愣了神。
“臥槽，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方俊也喘著粗氣湊過頭來看。
剛觀戰觀的入迷，讓何其銘都覺得一陣涼意，突然被方俊這一聲給嚇了一跳。
不過他說的對，視線裡的位置上，確實只剩下一個癱坐在牆邊的人。
好像，還穿著校服！？
明華中學的！？
懷著揣測的心情，兩人走上前去。
正巧那人扶著牆壁站起，何其銘和方俊同時驚訝。
“那是……宗渝？”
“不……不會吧？”方俊連話都說不完整。
但事實是，匿在一團陰影中的人，的的確確是宗渝。
何其銘驚魂未定的聲音響起：“宗……宗渝？”
他抬頭，捂著肚子。
回應去一個疲憊的眼神。
但忽然表情變了變。
他望向何其銘二人的身後，確認一遍：“你們都看見了？”
“……嗯……”
“好。”他直起腰，把校服領子和衣襬拉齊整。
頭髮有些凌亂，身上還有幾道血跡，應該是剛剛打溫異超留下的。
畢竟自己的實力也不是軟柿子那一號。
何其銘和方俊愣在原地，全然不知所措。
眼前的人正是宗渝，那個平常連表情都懶得有的宗渝。
而且，還是唯一一個與他們不同，卻與牧生關係甚好的人。
他們說不上來當發現自己觀戰的被打物件是自己老大要護著的人時的感受。
也說不上來當觀戰變成了熟人局之間直面拉扯的心理活動。
所以兩人呆呆的愣在原地，一聲都不吭。看著眼前明顯倦態的人。
宗渝站的有些吃力，右腿不受控制地軟了一瞬，何其銘趕緊上前扶住。
“帶你去醫院吧？”
“不用。”宗渝微甩開對方的手，堅持要自己走。
宗渝緩過一陣頭暈的勁，看著面前手足無措的兩人，開口道：“別告訴牧生，你們就當什麼也沒看見。”
“啊？……”方俊暗啞出聲：“這……”
他們二人都有些猶豫，畢竟裝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牧生的性子，他們怕就算不說，也藏不住這件事。
在事關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事，他們誰都沒勇氣承諾自己可以做到。
……
宗渝疼得皺了皺眉頭：“別告訴他就行，別的不用操心。”
何其銘吞下一口口水，遲疑開口：“班長，你和溫異超……有什麼瓜葛嗎？”
“沒事，不用你們管。”
語氣冷淡，把何其銘接下來還想問的問題都給凍了回去。
宗渝瘸著腿走去另一邊，彎腰忍痛撿起書包，又回過頭掃了一眼兩人的著裝。
手臂一抬：“路在那邊，出去後往南一直走，就是街道。”
說完，便轉身慢慢離開。
他的姿勢是明顯的顛簸，光是看身上的痕跡和白色短袖上的腳印就知道，他不可能沒事。
更何況像溫異超這種塊頭的人。
……
宗渝不讓告訴牧生，他們必須得記住這個使命。
……
少年殘破的身形映在斑駁飄渺的燈光下，顯得孤獨無比，他堅持向前走著，再不濟時也是勉強扶著牆壁走下去。
他的表情如一，一如最初的堅定和不屑。
他甚至更加慶幸，自己看著牧生進了家門。
一切都將相安無事。
……
第二天。
剛從床上醒來的宗渝渾身疼痛。
昨晚洗完澡後，一通翻找扒出了上次崴腳後牧生買的噴霧，自己對著鏡子噴了噴。
身上紅色紫色的痕跡一大片，不過還好，穿上衣服就能遮住。
還記得上一次崴腳，牧生非要同時買好幾款止痛活血化瘀的噴霧，外加一大袋盒裝止痛藥，還滿臉學問的告訴他：“每隔兩個小時就塗抹一遍，試試效果。”
傻子，明明一個腳傷，卻擔心的不成樣子。
宗渝突然感到好笑。
學校裡沒有必須穿校服的硬性規定，昨晚的校服被弄髒，所以他不得不從衣櫃裡找出自己的長袖長褲，外加一件卡其色外套。
清清爽爽的一身搭配，只不過是為了特意蓋住身上的傷。
屋外陽光傾瀉而下，散在那一處昨晚被圍堵的角落，看上去有些疲憊。
路過早餐店時，並沒有什麼胃口，但還是進去買了一份。
那個瘋子肯定還在等他的早飯。
……
只不過今天他來的有些晚，到教室的時候牧生已經坐在了位置上。
明華中學的早自習沒老師看管，全憑自覺。
所以當宗渝慢吞吞走進教室時，班裡人已到了大半。
他從教室後門進，路過溫異超桌旁。
位置上的人正低頭繫鞋帶，察覺到有人經過時，揚起頭看了看，看見宗渝的臉後，更是覺得心頭一喜。
很明顯，他走的很慢，這可都是他的戰果，宗渝的自食惡果。
溫異超嘴一斜，眼神中的竊喜只增不減。
但宗渝頭都不低，看都不看就徑直走了過去。
牧生的視線正巧掃過後門，看見宗渝一身便裝，有些驚訝。
宗渝挎著書包，冷淡的笑了笑，似是回應。
他揚起手臂，手中提的早餐袋子在牧生視線裡晃了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