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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玫瑰荔枝酒

最終卻癱軟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蕭楠輕輕為她蓋好錦被,走到窗前。

半輪孤月懸於天際,清冷寂寥。

他取下壁龕上的青鋒劍,步入院中。

劍光如雪,卻斬不斷紛亂思緒——曾幾何時,他與慕容婉常在月下對劍。

她總笑他招式太板正。

他笑她舞得隨意,像江湖俠客......

“王爺,要酒嗎?”侍從問。

蕭楠頹然坐於廊下,仰頭灌下一口烈酒。

這或許是報應——他拋棄髮妻,如今的新婚生活卻如一潭死水。

不僅嘉敬變得陌生,連這公主府,也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王爺,奴才......想王府了。”侍從道。

“哎!”

主僕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長嘆一聲。

翌日清晨

嘉敬睜開眼時,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低頭一看,身上寢衣完好。

她指尖狠狠攥緊了錦被。

她堂堂長公主,花容月貌,身段窈窕,卻像個木頭人似的被自己的駙馬供在榻上,連碰都不碰一下!

“殿下,昨夜和駙馬歇得好嗎?”青蕪帶著侍女捧來鎏金盆盞與香胰進來。

嘉敬瞥見銅鏡中的自己——雲鬢微亂,眼角還帶著宿醉的薄紅,可那雙鳳眸裡卻少了些女人該有的東西。

“駙馬呢?”

“天未亮就出去了。”

嘉敬眼中閃過陰鬱,蕭楠這是躲她!

昨夜她藉著酒意主動貼近,他卻連她的衣帶都不敢解,現在更是逃得比誰都快——是覺得她不如慕容婉解風情?

還是嫌棄她這個汙糟身子?

那從前他和慕容婉呢?夫妻生活是否如膠似漆?

她忽然輕笑出聲,“六年無子......那也是個沒用的。”

想到蕭楠心裡始終裝著自己,必定冷落慕容婉,那股鬱氣才稍稍平復。

“皇姐!”

珠簾嘩啦一響,昭昭公主歡快的撲進來。

“你怎麼來了?”

“皇姐喬遷新居,昭昭當然要送禮呀!”少女獻寶似的開啟盒子,裡頭是一對栩栩如生的金絲雀擺件,“瞧,這鳥兒會報時呢!”

機關轉動間,雀兒口中吐出清越啼鳴。

嘉敬嘴角噙著笑,心裡卻嗤之以鼻——蠢貨就是蠢貨,永遠玩這些孩童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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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像她,十二歲便能默誦《資治通鑑》,連大學士都曾贊她——若為男子,必是宰輔之才。

“六哥府裡有對玉雕的,比這還精巧。前兒我去玩,看見他用金磚鋪腳踏呢!西南送來的金絲毯都裁了給獵犬墊窩......”

嘉敬在玫瑰水盆中的手一頓。

“最厲害的是那座翡翠屏風,聽說值三萬兩白銀,六哥竟讓人鑿了做成恭桶!母后還誇他會享福......”

嘉敬眸中閃過一絲晦暗的光。

西南——那個朝廷多年插不進手的膏腴之地,鴻乾那個草包憑什麼坐擁金山銀海?鹽稅、礦脈、茶馬道......

堪稱富可敵國。

“昭昭,你說鴻乾在西南有行宮?”

“對呀!比皇帝哥哥的溫泉宮還大......”

嘉敬笑著聽她絮叨,心中已翻過萬重山。六司算什麼?江南製造算什麼?若能把西南攥在手裡......

“好妹妹。”她溫柔地撫過昭昭的鬢髮,“常來陪皇姐說話,好不好?”

“好啊!”昭昭眼睛提溜一轉,嘿嘿,這下皇帝哥哥一定會命令雲影陪我玩的!

正午過後·養心殿外

昭昭公主一路小跑,撲進養心殿。

焱淵信守承諾,一腳將人踹出門。

雲影:終究錯付了!

“雲影!今日你所有時辰都歸我啦!”昭昭一把拉起他的手,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蜜桃。

雲影長嘆——他雖總被焱淵罵‘蠢蛋’,可眼前這位,簡直是蠢蛋裡的魁首,天真得令人髮指。

正愁脫身無計,忽見一圓潤如糯米糰子的小宮女提著食盒款款而來。

雲影如見救星:“胖丫頭,宸妃又給陛下送什麼好吃的了?”

“想知道嗎?偏不告訴你!”

語嫣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公主。”

昭昭揮揮手:“不必多禮,快給皇兄送去吧!”

語嫣剛將食盒交給全公公,轉身下臺階,雲影便‘嗖’地竄過去,一把揪住她的髮髻:“胖丫頭,陪我們去放紙鳶!”

“惡犬,鬆手!”語嫣頭皮吃痛,抬腳就踹了他一腳。

雲影“嗷”地一聲跳開,昭昭立刻叉腰跺腳:“臭丫頭,你竟敢踢雲影!我都沒踢過!”

語嫣揉著髮髻,淡定道:“那公主現在可以補一腳。”

“啊——!”

雲影的慘叫聲驚飛簷下麻雀,“最毒婦人心!”

昭昭心滿意足地收回繡鞋,“走,陪我放紙鳶去!”

東花園

語嫣看著那隻頭重腳輕的紙鳶,搖搖頭:“這紙鳶腦袋太沉,飛不高的,奴婢重新做一個。”

她三下五除二,用竹篾絹布扎出只活靈活現的燕子。

雲影挑眉:“喲,胖丫頭除了點心做得好,手藝倒挺巧!”

陽光暖融融的,昭昭歡天喜地拉著語嫣放紙鳶,雲影躺在草坪上懶洋洋地打盹。

“撲通!”

“救人啊!”

雲影一個激靈跳起來,只見湖面水花四濺,語嫣正在水裡撲騰。

他箭步衝過去,"噗通"跳進湖中,三兩下將人撈起。

“胖丫頭,醒醒!”拍語嫣的臉,見她沒反應,一咬牙:“得罪了!”

雙唇相貼的剎那,雲影心跳如擂鼓——這丫頭的唇,怎麼比小籠包還軟?

“嗚哇——!”昭昭嚎啕大哭起來 ,“雲影的初吻是我的!”

語嫣悠悠轉醒,迷濛間看到一張近在咫尺,劍眉星眼的俊臉,再一摸自己溼漉漉的唇,頓時羞憤交加——“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後,語嫣爬起來就跑,留下一串溼漉漉的腳印。

雲影倒在草地上,望著藍天發呆——奇怪,心跳怎麼這麼快?

轉念一想,幸好這不是初吻。

他的初吻早在那夜墨府屋頂,給了帝王......

此時養心殿內,正在批奏摺的焱淵突然打了個噴嚏,眸光閃過一絲智慧——朕敢肯定有人在背後蛐蛐朕!

昭昭拽著雲影的衣襟:“我也要!你也吻我!快點!”

“公主,臣想起個重要的事去辦,告退不送……”

雲影一溜煙跑沒影了,留下昭昭的心碎大哭,“你的初吻是我的!我的!嗚嗚嗚!”

京南大營

入夜,溪水泛著細碎的銀光。

慕容婉卸了鎧甲,只著一件素白中衣,衣料單薄,被夜風輕輕掀起一角,勾勒出纖細的腰線。

她蹲在溪邊,長髮如瀑垂落,浸入冰涼的溪水中,盪開絲絲縷縷的墨痕。

掬起一捧水,仰頭淋下。

水珠順著她修長的脖頸滑落,沒入微微敞開的衣領,睫毛都沾了溼漉漉的碎光。

——卻不知,有人正站在遠處的柳樹下,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