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席捲全身，葉飛感覺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他想抬手抓住那隻踐踏自己的腳，可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鉛，只能眼睜睜看著孫鶴堂那張冷漠的臉在眼前放大。
“媽……”
葉飛喉嚨裡溢位破碎的氣音，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露臺。
葉母依舊靜靜地躺著，彷彿只是睡著了，可那抹黑紫色的嘴角像烙印般燙在他眼底。
“死到臨頭還惦記著老東西？”
孫鶴堂腳下又加了三分力，青石板在孫鶴堂澆下被踩得裂開細紋。
“放心，很快就讓你們母子團聚。”
但就在這時，葉飛左手大拇指上的祖龍之戒突然劇烈發燙，像是有一團火在戒指裡炸開。
一股灼熱順著血脈直衝頭頂，葉飛原本模糊的視線驟然清明。
斷裂的肋骨處傳來一陣奇異的酥麻感，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重組。
“嗯？”
孫鶴堂察覺到不對，剛想再加力，卻見葉飛突然笑了。
笑容染著血，帶著說不出的詭異。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葉飛眼底在孫鶴堂的注視下竟然漸漸浮起一層淡淡的金色紋路。
“孫鶴堂，我說過了，你今天，必須死。”
話音未落，祖龍之戒猛地爆發出刺目金光，一道金龍虛影從葉飛體內掙脫而出，盤旋著衝上天空，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
孫鶴堂臉色劇變，只覺一股威壓迎面撲面而來，雙腿竟不受控制地發軟。
想抽回腳，卻發現腳踝被葉飛死死攥住，力道大得驚人，竟隱隱傳來骨頭摩擦的脆響。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孫鶴堂失聲驚呼，內勁瘋狂運轉，卻根本抵擋不住那股龍威。
葉飛緩緩抬起頭，金色的紋路在他臉上游走，右手撐地，竟硬生生從地上坐了起來。
斷裂的肋骨在金光包裹下發出咔咔咔的癒合聲。
“你，該還債了。”
話音落下，葉飛猛的抬手，五指成爪，帶著金龍虛影抓向孫鶴堂的咽喉。
金龍虛影劃破空氣，帶著撕裂一切的銳嘯。
孫鶴堂瞳孔驟縮，生死關頭竟爆發出極致的狠厲，猛地回身一把抓住孫志明擋在自己身前。
噗嗤。
葉飛右手毫無阻礙地刺進孫明志的心臟，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整個手臂。
孫明志的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胸口那隻染血的手。
隨後艱難地轉動脖頸，回頭看向孫鶴堂，眼中滿是錯愕。
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一聲短促的悶哼後，孫明志的身體轟然倒地，眼睛瞪得滾圓，顯然是死不瞑目。
他可能到死都沒有想到，自己竟會被孫鶴堂當作擋箭牌。
葉飛剛想在動手，卻發現孫鶴堂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是藉著孫明志擋刀的瞬間，知道不敵選擇逃離。
“孫鶴堂！”
葉飛忍不住怒吼了一聲。
金龍虛影在空中盤旋一週，隨即俯衝而下融入葉飛體內。
葉飛強忍著胸口的不適，猛地站起身，剛想追上去，卻被楚睿一把拉住。
“別追了！現在追上去太危險！”
葉飛知道楚睿說得對，孫鶴堂既然敢跑，必然留有後手，貿然追擊只會落入圈套。
於是只能轉身走向露臺，每一步都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
踏上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葉飛腳下踉蹌了一下，急忙扶住欄杆才穩住身形。
葉母就靜靜地躺在那裡，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嘴角那抹詭異的黑紫色像一道烙印，燙得葉飛眼睛生疼。
葉飛緩緩蹲下身，膝蓋撞在堅硬的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可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伸出手，指尖剛觸到母親冰冷的臉頰就猛地縮回。
楚睿和林萬雄看著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誰也不敢上前。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葉飛終於發出一聲壓抑的哽咽，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肩膀劇烈顫抖起來。
“媽……兒子不孝……”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葉飛的聲音被死死憋在喉嚨裡，破碎得不成調。
“是我沒護住你……”
也不知道過去了許久，葉飛才緩緩抬起頭，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母親臉上的灰塵。
隨後深吸一口氣，將自己老媽輕輕抱起，一步步走下樓梯。
“媽，我們回家了。”
楚睿看到葉飛這番舉動，連忙上前說道：“我幫……”
葉飛腳步未停，眼神空洞，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側了側身，避開了楚睿的手。
楚睿還想跟上，卻被林萬雄給一把拉住。
“讓他去吧，有些路，還得他自己走。”
就在葉飛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卻突然停住。
背對著楚睿和林萬雄，語氣冰冷的說道：“三天時間，孫家必須從海城除名。”
沒有多餘的情緒，沒有絲毫的猶豫，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篤定。
楚睿渾身一震，看向林萬雄。
後者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緩緩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就再無轉圜的餘地。
孫鶴堂欠的血債，總得有人來償。
葉飛沒再回頭，抱著母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接下來的幾天，海城暗流湧動。
沒人知道葉飛是怎麼處理母親後事的。
只聽說林家與楚家聯手，以雷霆之勢對孫家產業展開清洗。
從地產到物流，從金融到商業，但凡沾著孫家印記的生意，都在短短三日之內土崩瓦解。
那些依附孫家的勢力樹倒猢猻散，而孫鶴堂也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杳無音訊。
處理完老媽後事，葉飛獨自回到那個曾經充滿煙火氣的家。
推開門，客廳裡還保持著母親被帶走時的模樣。
這是老媽留給這個家最後的溫度，如今卻成了最鋒利的刀。
葉飛站在玄關，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踉蹌著後退幾步，後背撞在門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媽……”
葉飛捂住臉，身體順著門框緩緩滑坐在地。
“我出息了啊……”
眼淚終於決堤，混著壓抑了太久的嘶吼，在空蕩的房間裡炸開。
“你不是說要看我成家立業嗎？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葉飛一邊哭一邊說，語無倫次，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不是總說，等我有本事了，就放下心去四處轉轉看看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東西嗎？我都計劃好了啊……”
“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
哭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撕心裂肺的哀嚎。
葉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恨自己沒能護住母親，恨恨這捉弄人的命運。
偏偏在他終於能給老媽好日子的時候，把老媽從自己身邊奪走。
可葉飛最恨的還是自己。
若是早點警惕。
若是一早就孝順老媽。
若是……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卻都成了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