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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想要自由的蝴蝶

等舞臺搭建好後天也暗了下來,蘇朝露也穿著那件紅色的戲袍坐在了臺上,而她的經紀人則是朝她說著放心的話。

但蘇朝露一句都沒聽見,只是默默看著遠處牽著小蝴蝶的溫晚。

傍晚七點,蘇朝露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戲,那淒涼的聲音讓蘇伶的那篇帖子顯得是那樣蒼白。

可蘇朝露剛唱了個開頭,她的聲音就被一個喇叭聲壓了下去。

“你敢卸妝讓我們看看嗎?”

蘇朝露看了眼臺下那個抱著木雕的蘇伶,只是停頓了片刻便繼續演唱起了《霸王別姬》裡面的橋段。

“為什麼霸王不在呢?你不是虞姬……”

在蘇伶的咆哮聲中,蘇朝露竟然真的扭頭走下了臺。

正當所有人疑惑時,蘇朝露推著一個輪椅上了臺,輪椅上坐著的不是別人,是人們記憶裡穿著紅色戲袍的霸王。

觀眾不知道我為什麼坐在輪椅上,也不明白我臉上的妝容比虞姬還要美。

我也不懂,不懂為什麼有人闖進了院子綁了過來,不懂蘇朝露為什麼要給我灌酒,不懂她為什麼要把一個被酒精刺激的渾身沒勁的霸王推上臺。

此刻的我成了離蘇朝露最近的觀眾,或者說只是蘇朝露為了證明自己是蘇朝露的一個道具。

蘇伶呆呆的看著我,呆呆的看著蘇朝露獨自演繹著虞姬。

“大王,我可有悔……”

我不知道蘇朝露為什麼會唱出這句詞,我的腦袋很疼,疼到渾身發顫……

在我恍惚時,蘇伶又舉起了喇叭喊出了讓所有人愣神的話,但我並沒有聽見,腦袋裡滿是蘇朝露的聲音。

“常青,你聽聽我的聲音,是蘇朝露嗎?”

或許是蘇朝露常年用戲腔說話,她的聲音啞的一點兒都不像她,於是我用力笑了下,柔和的回道:“嗓子啞了啊,唱累了就歇歇……”

我的聲音透過蘇朝露的麥克風清楚地迴盪在了那些粉絲耳朵裡,不知道是誰先帶頭,或許是蘇伶。

那些粉絲不停地喊著卸妝,還有假虞姬。

或許真的是有人瘋了,或許是他們早就不相信蘇朝露是蘇朝露,黑壓壓的人群像江水一般衝散了安保人員設下的防線,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卸妝水拼命地往臺上扔。

或許也是我瘋了,在一個卸妝水瓶子打在蘇朝露的腦袋上時,我不顧腦袋的疼痛拉起了蘇朝露的手就朝臺下跑。

可我沒有力氣,很快就被衝過來的粉絲圍堵在了龍湖的護欄邊。

蘇朝露被我護在了身後,那些朝我扔來的卸妝水瓶就像一把把箭矢刺在了我的後背。

在悶哼聲中,蘇朝露臉上露出了我看不懂的笑容,甚至還抬手捧住了我的臉。

“常青,你好好看看我呢……”

卸妝水浸溼了我的襯衫,但好像是從眼角流出的,要不我怎麼會看不清面前的蘇朝露呢……

“常青,我真的不知道你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我一直很糊塗……”

說完後我轉過了身,看著把我們圍起來的人用幾乎哀求的聲音說道:“讓我們……走好嗎,她是蘇朝露……”

擠到最前的蘇伶看到我眼裡的掙扎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隨後輕聲呼喚了下我的名字。

“常青……”

“讓我們走……她是……”

還沒等我說完,身後的蘇朝露突然輕輕貼近了我,然後把手伸進了我的衣服裡。

她手裡的髮簪刺破了我的面板,像刀一樣緩緩向下划著……

“蘇朝露……”

“我不是蘇朝露。”

我閉上了眼睛,再次說道:“你是。”

“你不妨睜開眼看看我呢?你不敢看,因為蘇朝露已經死了。”

“她沒死……真的沒死……你就是蘇朝露……”

把我們圍起來的那些人,在看到我眼裡的瘋狂後也終於知道了我為什麼會這麼執著。

她嘆了口氣,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早就說過你是個可憐的人,可憐到即便蘇朝露已經死了你還要活在她給你編織的世界裡。”

“或許你已經忘記我了,還記得當初那場演出嗎?你為了蘇朝露拿著一把鐵劍追了我好久好久。”

“你可能不記得了,除了我誰又會記得當初那個流浪歌手呢?”

“吳醫生為了治療你,特意找到了李老師和他聊了很久很久,終於找到了不讓你去自殺的辦法。”

“可能當初我被錢還有蘇朝露的熱度衝昏了頭腦,竟然真的答應李老師整日去學蘇朝露的唱法,還有她的動作,甚至還去了醫院把自己的體型和容貌整成了和她相近的樣子,你知道有多疼嗎?”

說著,她緊握的髮簪又往下了劃了一下。

“就是這種疼,感受到了嗎?”

這輕微的動作並沒有被人發現,在他們眼裡,蘇朝露……不對,她好像抱住了我,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真相。

“後來啊,我真的成為了蘇朝露,對了,你知道你們最喜歡的那首《牽絲戲》嗎?我就像一個被線拴著的木偶,也像一個妓女,靠著身體成為了那些有能力人手裡的玩物。

我害怕,於是我趕走了李老師,把吳醫生控制在了國外,這樣就沒人知道我是誰了。

可最不該出現的就是周粥,我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像蘇朝露,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出現在你身邊,更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讓我不要再去唱戲了。

我問她為什麼,她說我不是蘇朝露。

我害怕,所以只能把怨氣撒在她身上,但在你一次次的去幫她後,我也明白這件事遲早會有敗露的一天,也突然想到了這一切都只能歸咎於你。

是你讓我丟掉了一切,是你讓我脫下我最愛的裙子變成了蘇朝露,是你讓我活在了蘇朝露的陰影下。

我學著你在舞臺上追我的樣子,每天都找人來揍你一頓,這樣我心裡真的舒坦不少。

可你為什麼看我的目光為什麼帶著心疼呢,我知道你是在看蘇朝露,可我還是不明白,明明這是很簡單就能戳破的事。

我一邊恨你,又一邊可憐你。

沒有誰比你更可憐了,那一次次像赴約一樣的上橋捱揍,那一次次朝我說出的話語,真的像一個小丑。

但是可憐過後,我更嫉妒,嫉妒蘇朝露,為什麼你會甘願為她做這些……

我不知道,但我好像心軟了,我好像……

常青啊,我都快被你折磨瘋了,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只會沉默,就像那天我給你戶口本時一樣沉默。

可笑嗎?我被你折磨成那樣,竟然還會喜歡你。

可憐嗎?我可憐,但你更可憐。

除了許諾,你所在乎的人都知道我不是蘇朝露,他們可憐我,所以把我推到了你身邊。

而許諾在乎你嗎?讓你知道蘇朝露已經死了是在乎你嗎?

沒人在乎你,除了小蝴蝶,還有我。

以後每個夜晚,你都會想到一個被你欺負過,又由愛生恨的姑娘為了救你墜入了深淵。”

說完後她丟掉了髮簪,輕輕抱了我一下。

“常青,對不起……”

說完後她鬆開了我,看了著那些曾經最喜歡的她的粉絲輕聲道:“我不是蘇朝露,也不怪你們,相反要對你們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們把我從這身戲袍里拉了出來。”

蘇伶看了眼低垂著腦袋的我,猶豫了片刻朝正在脫戲袍的李夢蝶說道:“對不……別!”

在他們的驚呼聲中,李夢蝶突然撐著護欄一頭栽了下去。

可她並沒有落水,而是被我伸手拉住了。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下了那件紅色的戲袍,露出了我在她家看到的那件淡藍色的戲服。

她不像蘇朝露,不像任何人,只是一隻在風中不斷掙扎著只想要自由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