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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茶魂錄

2026年穀雨,茶博士陸羽生沏碧螺春時,紫砂壺嘴突然吐出團黑霧。霧氣凝成嬰孩手掌的模樣,在茶海上按下個血指印。窗外閃過穿長衫的人影,簷角銅鈴無風自動,驚得他失手打翻明代霽藍釉茶盅。

茶湯在梨花木案上匯成八卦圖,盅底顯出鎏金刻字:【七碗受至味,一壺得真趣】——分明是他上月從槐樹街七號院收來的陪葬品。

"陸先生,有位客人寄存了東西。"快遞員遞來朱漆木匣,轉身時後頸閃過翡翠扳指紋身。陸羽生開匣時被銀針扎破指尖,血珠滾進匣中七枚茶餅,頓時滿室異香。茶餅背面菌絲蠕動,竟長出帶牙印的黴斑。

子時打烊,陸羽生聽見庫房傳來碾茶聲。推開門的剎那,石磨盤上濺滿黑血,牆角錫罐裡傳出嬰兒啼哭。他顫抖著掀開罐蓋,裡面蜷縮著只翡翠雕的蟬蛻,複眼用懷錶齒輪鑲嵌。

"陸鴻漸的後人,就這點膽色?"

穿黑風衣的男人靠在茶櫃前,指尖轉著枚永劫通寶。陸羽生祖父的遺照突然從牆上墜落,玻璃裂紋恰好切斷咽喉。男人嗤笑著彈起銅錢,擊碎窗外的白燈籠,露出後面密密麻麻的翡翠螳螂。

"它們來找茶魂了。"男人甩出五色繩纏住陸羽生腳踝,"不想變成蟲餌就別碰那罐子。"

庫房地板突然塌陷,兩人墜入北宋官窯遺址。碎瓷片拼成八卦陣,陣眼供著尊缺蓋的茶聖像。陸羽生摸到神像底座刻字,竟與打翻的茶盅銘文完全相同。男人點燃張符紙扔進陶窯,火光中浮現出林景深給沈昭明喂藥的壁畫。

翡翠螳螂如潮水湧來,男人將陸羽生推進窯洞:"唱《茶經》!"熾熱氣流中,陸羽生被迫誦起"其水,用山水上",窯壁應聲滲出清泉。男人趁機甩出墨斗線,將翡翠螳螂釘在《七碗茶歌》的刻碑上。

"您究竟是..."陸羽生回頭時,男人已變成穿長衫的青年。青年腕間五色繩綴著玄天鈴,正將茶聖像缺失的頂蓋——那枚翡翠蟬蛻按回神像天靈。

地動山搖間,陸羽生瞥見兩個虛影在窯火中對坐品茗。穿白大褂的吹散茶沫,黑風衣的轉動懷錶,七枚茶餅在他們之間排成北斗七星。再睜眼時已回到茶館,朱漆木匣裡只剩張泛黃茶票,票面印著"永劫茶莊",日期是1947年清明。

周小棠推門而入,將懷錶硬幣拍在櫃檯上:"兩錢雨前龍井,那位先生記賬。"她身後玻璃映出兩個撐傘的人影,五色繩繫著的茶包在雨中泛著金光。陸羽生沏茶時,驚覺自己哼的竟是窯洞裡聽過的《茶魂引》,而茶湯倒影中,自己左眼已變成琥珀色的琉璃瞳。

◎番外4·問診簿

2047年驚蟄,實習醫生顧懸壺整理急診科舊檔時,發現本泛黃的《疑難錄》。扉頁鈐著"昭明診所"的朱印,內頁醫案記錄著各種離奇病症:第七頁寫著"癸未年患者林某,癔症見鬼,心脈存金線",配圖竟是根纏著五色繩的懷錶鏈。

當他翻到"丁亥年七月初七"的記載時,鋼筆水突然變成黑血。病歷描述的患者症狀與他完全相同——後頸浮現翡翠扳指瘀痕,夜間聽見銅鈴招魂。最驚悚的是落款簽名,竟是今早死於醫鬧的主任醫師筆跡。

子夜值班時,顧懸壺在監控看到個穿白大褂的虛影穿過走廊,胸牌在紅外鏡頭下閃著"沈墨"二字。他追到太平間門口,發現地面積水倒映著玄色道袍,而自己白大褂後背不知何時爬滿符咒。

"你被標記了。"

穿長衫的青年從停屍櫃後轉出,摺扇挑開顧懸壺衣領。翡翠扳指瘀痕已蔓延至鎖骨,皮下凸起蚯蚓狀金線。青年將永劫通寶按在他眉心,銅錢瞬間燒出焦痕:"去槐樹街七號,找永劫當鋪。"

顧懸壺踹開當鋪木門時,穿黑風衣的男人正在擦拭玄天鈴。玻璃櫃裡陳列著各種詭異物件:泡在福爾馬林裡的嬰胎,刻著生辰八字的桃木釘,還有件月白旗袍浸著新鮮人血。

"典當二十年陽壽,換七天清明。"男人甩出張泛黃當票,"或者..."他忽然扯開顧懸壺衣襟,金線已纏住心臟,"成為下一個鎮物。"

太平間方向傳來爆炸聲,顧懸壺在氣浪中摸到本燒焦的《青囊書》。殘頁顯示金線是種共生蠱,宿主需定期投餵翡翠煞氣。當他抬頭時,鏡中自己竟變成穿長衫的遊方郎中,正給腕纏五色繩的少年把脈。

"林先生,這味砒霜入藥是否..."

"噓。"少年指尖的金針閃著懷錶光澤,"要叫它硃砂。"

顧懸壺在劇痛中甦醒,胸前插著七枚桃木釘。穿白大褂的虛影正在給翡翠扳指消毒,手術盤裡躺著截帶胎記的斷指——與他今早接診的斷指再植患者創口完全一致。

"時間到了。"虛影舉起注射器,藥液泛著隕鐵光澤。顧懸壺在麻醉生效前,看清對方胸牌背面刻著行小字:【永劫輪迴主治醫師沈昭明】

晨光刺入診室時,病歷本上的血字正在消退。顧懸壺顫抖著解開紗布,翡翠扳指瘀痕已變成金色符印。護士臺傳來驚呼,監控錄影裡昨夜太平間始終無人進出,只有枚永劫通寶在空床上緩緩旋轉。

他摸到口袋裡的當票,背面浮現出血字預約:【下次問診時間:丁未年七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