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家說出了答案,易梅也點點頭,“我已經聽到了不少的正確答案,沒錯,船運得多。”
“陸上絲綢之路從前是隻能用駱駝運過來,一次運不了多少,成本高昂也就意味著商品價格高昂,只能夠讓上層人士享用,和平民無關,但是換做是船運就不一樣了。”
“一艘海船至少能夠運200噸的貨物,貨運量的增加使得貨運商品的性質從之前的昂貴奢侈品逐漸轉變為一些日用商品。”
他們看到了上面的表格裡有很多的東西——
進口的東西主要是香料、藥材、礦物等等。
出口的商品主要是絲織物、瓷器等等。
而能夠組織出口的基本上都是製造方面的大家,產能也要足夠。
在這種條件之下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出口,可以看出當時的宋朝是有多富裕。
後面易梅也逐漸放出了若干的表格,表格上面顯現出,北宋中期的時候,黃河流域的絲織物出口量還頗為可觀,但是到了南宋的時候,已經遠不如南方這邊的貨物出口量了。
甚至於國家在稅收方面,東南路的絲織物出口稅收已經遠遠超過了原來的中原經濟區,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經濟重心在南移。
“這些只是絲織物方面,下面讓我們來看一看瓷器方面,瓷器也是出口的重要組成部分。”
“經過我們後世研究發現,南方沿海的陶瓷產地就十分密集。”
標註出來,在地圖之上,大家就看見了密密麻麻的紅紅的一片。
比如說浙江龍泉窯系、江西景德鎮窯系、福建窯系和嶺 南地區的廣西桂窯與廣東粵窯,甚至於在一些地方還能夠發現一些蔓延長五六百公里的瓷窯的遺址。
光是福建建窯,在南浦溪沿岸就已經發現20餘處窯址,別的只會更多。
下面課堂坐著的人都微微吃驚,尤其是直觀的資料擺在這裡的時候,而且易梅只是說了福建的一小片地方,還有更多的窯址和窯床都沒有說。
朱清谷也有些驚訝,天幕下的人也是這樣,他們也不知道這些瓷器的燒煉之處有如此之多,如此的繁密。
他們又一次感受到宋朝商業的繁茂和富裕。
“手工業製造的雄厚實力也是海上絲綢之路繁茂的重要因素之一!”
易梅重聲強調道。
也就是資料羅列在一起,才能夠這麼直觀,要是換剛開始的時候,大家知道繁茂,但是不知道繁茂在哪裡。
易梅也是一點一點的揭開給大家看。
“不只是絲織品和陶瓷,還有紙張,甚至是更多的手工商品被遠輸海外,手工業的繁盛,大家光是看著這些加工坊一點一點的建立起來,背後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工業革命的存在不僅僅是資訊的載體在更換,本質上也是因為能源利用的方式在提升,而手工業能力的雄厚則是和北宋中期時候的煤炭革命分不開關係。”
煤炭革命?又是一個新鮮詞彙。
他們都不知道這些東西竟然還可以一環扣一環,當你挖掘了表層的時候,卻發現支撐著表層的地基還有更深的東西可以挖掘,要直接的看到裡面的核心,知道其裡,才能夠推斷其表。
“煤炭,在宋朝的時候有很多稱呼,有人稱呼為石炭,有人稱呼為烏金,這種黑色的礦石曾經不止一度點燃過汴京冬季的寒夜。”
“全城百分之七十二的人使用煤炭來取暖,普通人家、官衙都在使用,這個使用率比工業革命初期倫敦的煤炭普及率高出23%,而那個時候我們的焦炭冶煉比歐洲提前了七百年!”
“在河北邢臺的北宋冶鐵遺址當中考古學家發現了爐溫高達1400攝氏度的鍊鋼高爐殘骸,秘訣就在於石炭,沈括在《夢溪筆談》當中也提到過石炭煅燒去硫的工藝,和現代焦炭生產的原理一致。”
“而鄭州古滎鎮冶鐵遺址中的水排裝置,單日的鼓風量可以到達300立方米,磁州窯遺址出土的銘文鋼刀檢測時候含碳量0.6%,達到現代的中碳鋼標準,北宋元豐年間,鐵產量達到12.5萬噸……”
太多太多的例子可以說明那個時候煤炭已經進入了大範圍的使用。
當然也是因為需求,人口增加,銅、鐵產量大增,瓷器規模增大,所以燃料需求也增加了,當時的木柴等等出現了短缺,人們就已經尋找到了新的燃料來源。
其實在漢代的時候,煤炭就用來冶鐵了,只是不受重視,到了北宋的時候,這一場煤炭革命讓那個時候的宋朝進入了全新能源的時代,為宋朝人的生活水平和工業水平的提高創造了條件。
比歐洲工業革命要早得多了,只是後來沒有一直延續下去。
“如果那個時候的工業水平可以一直維持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也猶未可知。”易梅說到這裡,也不免可惜。
甚至於想到了茅鶴軒他們之前討論過的十分大膽且有創意的計劃。
那就是在某個宋朝的時空做這樣的實驗,只是打斷戰爭的程序,讓這種工業水平可以延續下去,但是並不讓宋朝人知道有外來的力量扶持幫助,而後世人只是在暗中觀察。
這是一場大膽且危險的社會實驗,就像是把螞蟻關在盒子裡,觀察他們的舉動。
不過有點違背道德,以及這是對資源的不當利用,所以這個計劃被封存起來了。
現在在國家層面還是首先考慮富裕起來,華夏人經歷了幾千年的戰爭,對於屯東西可以說是相當的執念了。
一塊寶地你不搞交流,不搞商業,不去種地挖礦,而是去搞一些暫時填不飽肚子的社會實驗,可以說是相當的浪費了。
不過隨著文明的進展,科技水平的提高,易梅猜測,這種超大型的社會實驗也一定會開展,因為這更加有利於我們對文明的認知,還有也會為文明的發展剪除一些不必要的選擇,增加容錯。
想到這裡,易梅還是覺得有些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