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故作輕鬆的說：“放心吧，今天是年三十，舊賬不過年。小林欠下的血債，一定讓他還清。”說罷捉住她手，深情的相互凝視，慢慢靠攏，瞬間忘情的擁抱。

“喂，大英雄，正經點好不啦，你兒子在呢。”小龍見父親終成正果，高興地掏一手雷遞過去。

時光迅即鬆手，驚訝的問兒子哪來的手雷？

“嘿嘿，不好意思，後山洞轉移軍火，順便拿了一顆。順帶不為偷。我想這手雷，關鍵時候能用得上。”

“小龍，聰明勁要用在正道上。不要忘了交代你的幾件事。聽你師傅和你阿姨的話。大年初一，去一趟外婆家，替我跟她老人家拜個年。你要經常去看她，有條件將她接到身邊照顧她。還來，再見！”

時光見兒子瞬間調皮的一笑，心裡又又滋生了慈愛和不捨，咬咬牙毅然決然的去追隊伍後面的餘南山和盧大虎。

“本道哥哥，這次行動如出意外，你老孃怎麼辦？”盧大虎已聽到他和母親的道別。

餘南山沉默一會說：“沒法子，為國犧牲是捨身取義。如我有難，組織上肯定會照顧我老孃。”

“本道哥哥，我相信你的話。只要我還活著，我給你老孃做乾兒子。給她老人家養老送終。”

餘南山停下，激動的緊握他的手說：“謝謝！如我不死，你就是我的親弟弟。”

跟在後面的時光，熱淚奪眶而出。回身看看影影的獨山，感慨萬千。就在這一刻，他決定盡一切努力讓同志們活著回來，哪怕犧牲自己。

十

肖陽帶大部隊外圍掩護，準備聽到洞內響槍就突襲路兩側潛伏的日軍，以掩護洞內的行動。

時光帶隊埋伏在廣宣公路兩側，準備劫持最後一輛卡車進洞。

九點已過，望遠鏡看向宣縣方向沒有車隊燈光。接近十點，鍾靈來報，鬼子發現倉庫有漏氣現象，已派技術人員來檢測。

時光帶餘南山、周長庚及八名工兵和盧青等五名隊員，身穿防護服坐著卡車來到洞口按喇叭。

盧青這幾天傷心過度，整夜睡不著，夜裡受涼拉肚子，忙不迭地下車跑向樹林。

不一會兒，車前的草叢緩緩拉開，出來兩位日軍士兵問話。

時光稱檢查毒氣彈是否有洩露，準備進門時發現少了一人。

周長庚輕聲說盧青拉肚子，馬上就到。接著就看樹林裡走出身穿防護服的人。

就在大門緩緩關閉時，幾發炮彈落在洞口，即將關閉的移門瞬間卡住。一隊防化兵從側門衝進大廳。

時光等悉數混雜在士兵中，趁亂查詢毒氣彈倉庫。

十幾個防化兵奔到一間很大的倉儲門前，喊著不要亂，保護毒氣彈倉庫。

時光估計此處就是毒氣彈倉庫，便帶上兩個箱子跟門崗說要進去檢查。進門後，大門忽然關上，跟著傳來小林的聲音：“好，非常好！獨山魂終於來了？怎麼招呼也不打一個？既然來了我讓你獨山魂，魂飛魄散。你可能還不知道帝國新研製的毒氣彈威力有多大。不要怕，十幾秒的痛苦就沒事了。唉，沒法子，在這新年即將到來之際，你卻要走了。我真為獨山魂從此銷聲匿跡感到遺憾，又為能親自送朋友上路深感欣慰。”

周長庚等在小林講話時，連忙開啟箱子，一看全是空的。明白已進了小林的圈套。他要大家往後退，拿出手雷放在門下引爆，門卻毫無破損。

“不要徒勞了，你們太小看大日本帝國的工藝，不要徒勞瞎費勁，我要給你們輸氧了。”小林話音剛落，頭頂上噴出白色氣體，立在窗後看兩個高個先後倒下，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進去的七人相繼倒地。一會兒，幾個防化兵將七人裝上平板車推至走廊。

忽然二人跳起殺掉防化兵，推著五人朝深穴走去。

原來，時光早就防著小林這一手，叮囑肖陽後還不放心。

肖陽查了幾套後說沒問題，時光讓參戰隊員穿上防護服關進房間，拿來秸稈倒上液體點燃後塞進去。一根菸沒抽完，裡面的人咳著竄出門。

肖陽再次檢查，發現連著面部的彎管內側多處被刺針眼。時光讓春蘭去熬糯米糊糊刷在管道上，反覆試驗，參試人員安然無恙才作罷。

十一

時光見走廊上也是白霧瀰漫，估計整個通道都是毒氣，吩咐幾人沿著兩邊通道消滅兩側暗堡裡的敵人，自己帶人找到面朝走廊的大門。門前有倒地的三名防化兵，兩人防護服被割破，只有一人管道上繫著稻草。

餘南山爬起說，他正尋找倉庫，兩名防化兵要他站住，他一個旋轉回身，割破了二人的防護服，自己也被對方一槍托砸暈。隊員從防化兵身上搜出鑰匙，進門一看，空間比剛才的房間大幾倍，約有五千多箱土黃色箱子碼排整齊。一隊員撬開幾個箱子朝大家點頭。

時光要隊員多看幾箱，他被小林騙怕了。

一切就緒，時光命大家趕快撤退，他來點火。隊員們開始撤退，唯餘南山和周長庚不肯離開，原定點火的隊員催三位快走。

三人在門口稍等片刻，不見點火隊員出門，折返一看，點火計程車兵已倒地上，被點著的導火索已被斬斷。

餘南山連忙蹲下再次點火，就感覺側翼生風，還沒看清楚是何物，又被砸暈。其餘二人抬頭一看，對面站一身穿防護服，管道上繫有稻草的人十分驚訝，自己人為何打自己人？

“時郎中，你沒想到吧？我吳人傑命大，找你算總賬來了。”

“吳大頭，你怎麼進來的？時光驚駭地問。

“我砸死了拉肚子的小子，換上他衣服進來的呀。你在門口不對我嘰裡哇啦的麼？”

時光明白盧青被他殺害，穿了盧青的防護服來攪局。耐著性子說：“吳隊長，我們之間的賬能不能出去算？你總不能眼看著毒氣彈殘害中國人吧？你為小林賣命，最後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你應該清醒了。”

“死不死人關老子屁事。我問你，咱都是鄉里鄉親的，為何要害我？你老婆的死我並不知她是你老婆，能怪我嗎？你竟挑動皇軍殺我兒子，讓吳家我這一脈從此斷了香火。今天我要跟你算總賬。”

時光心急如焚道：“我們都是中國人，自相殘殺，豈不讓小林看笑話？你要跟我在這兒算賬，很有可能出不去，你可千萬不能再糊塗了。”

“不要再花言巧語矇騙人了，老子現在清醒的很。實話告訴你吧，不是老子不怕死，晴子小婊子那一槍傷了我心臟，醫生說我沒幾天活頭了。恨只恨，陽山坳那一槍被你女人擋了。我現在算算，該報的仇就剩這筆賬了。老子沒有親手宰了高振庭，心中憤意難平。只好殺了他父親，總算出了一口惡氣。蒼天有眼，今天又給了我跟你報仇的機會，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周長庚一個掃堂腿過去，將他打翻在地，翻身一刀紮在他胳膊上。

時光趁勢衝過去划著導火索，火星立刻向前閃爍。

門被砸開，一顆毒氣彈滾進來冒著白煙。防化兵見冒著火星的導火索驚叫著衝過去。

周長庚上前一刀劃破他防護服，一群防化兵停下對峙，跟著又有防化兵再次衝向導火索。

時光眼巴巴的看著導火索被割斷，周長庚不管不顧地掀開帶去的箱子，將拉環扣在小指。

小林進門，見狀驚愕的口吃起來：“你、你是誰？有事好、好商量，何必非、非得魚死網破？”

已經甦醒的餘南山舉槍瞄向小林，被士兵擋了子彈。再開槍時，被兩個防化兵撲過去刺上兩刀。

煙霧中，吳大頭緊攥著胳膊，爬到小林腳邊喊救命。

小林聽說是吳大頭，嚇的倒退一步，問：“你是吳桑？你沒死？好好好，我已經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我問你，我剛才在門外，聽說晴子負傷那一槍，是你打的，你為何要這麼做?”說罷，沒聽到吳大頭回音，倏然又退一步，左瞅右看問：“你真是吳桑？你究竟是人是鬼？”

吳大頭爬跪起來哀嚎：“我是人啊！小林太君，是我阻止了他們點火，救救我吧。”

小林冷笑道：“你傷我妹妹，早已罪不容赦！你不配做人，做鬼去吧。”抽刀直捅過去，卻被彈了回來。

吳大頭傷心欲絕，哆嗦著，指向小林罵道：“老子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狗日的。咳----咳。”

“呯----，”小隊長開槍擊穿他頭顱。

時光在煙霧中摸到了導火索，牙一咬，又颳著導火索。青煙剛冒起，又被藤井衝過去斬斷。

小林哈哈大笑：“時兆光，認輸吧，生命很寶貴，何必非得拼命呢？”

時光絕望地喊周長庚拉炸藥。

正在緊張對峙的周長庚下意識的扭頭，胸前已被插進兩把刺刀。小隊長斬斷扣在他手指上的繩索。

絕望中的時光靜靜地看著周長庚沒閉上的眼睛盯著自己，腕上的手錶“滴答滴答”地響著。他瞄一眼手錶，彷彿看見了劉志宏凝重的眼神，又彷彿聽到了章小月激情奔放的歌聲和隊旗在風中的響聲。頓時血脈噴張，大吼一聲：“小林，獨山魂來了！”掏出兒子送他的手雷，磕一下撲向炸藥包……

十二

激戰中的肖陽緊張地注視著洞口，希冀能從煙霧繚繞中辨出戰友的身影。可他看見的是不斷衝進洞裡的日本防化兵。他在心裡祈禱戰友們安全的出洞。突然，洞內煙霧一躥，瞬間形成一個巨大煙圈，翻滾激盪著撲面而來。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四射的火球，猶如一朵碩大煙花在空中燃燒，又拖著長長的尾巴緩緩落下。就在這耀眼的瞬間，他分明看見幾顆火球劃出一道道彩虹飛向遠空。他心裡一緊，流著淚喊：“同志們，弟兄們，獨山魂來了，衝啊！”……

蘇鵑聽到遠方傳來猛烈的爆炸聲，正帶著孟小冬上獨山查崗。恍惚中似乎看見時光幾人一身白衣上了獨山。她正愣神，浩瀚蒼宇中三顆明亮的流星劃過頭頂，頓時眼前一亮，整個獨山被天光洗禮後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她心驚：這哪裡是獨山，分明是大地之核，蒼穹之眼，天國之境啊！

流星隕落，天空迴歸黑暗，她發覺是自己的幻覺，愣愣地看向獨山頂，心裡祈禱著大家安全歸來。

出擊的隊伍凱旋歸來，迎接的群眾歡天喜地的扶著傷員進村。

蘇鵑沒見時光已有不好的預感，見到肖陽後小心翼翼地問詢，心中祈盼有奇蹟發生。

“除掩護的隊員死傷二十多人外，時隊長等進洞的十六人僅盧青一人回來。”肖陽哽咽道。

餘母聽罷，大喊一聲暈倒。春蘭扶住她抽泣說：“姆媽，你兒子是為了打日本犧牲的，死的光榮！不要難過，兒媳給您養老送終。”

石玉芬雙手一揚，聲嘶力竭：“周長庚，你龜兒子說話不算話。你怎麼能狠心丟下我？你給老孃回來！哇----嗚嗚……。”

老雷摟過女兒的肩膀，安慰說：“孩子，你要挺住，我們是在用血肉之軀抗擊鋼鐵惡魔。你沒看錯人，時光是黨的好兒子，他沒有辜負黨的期望。炸燬鬼子毒氣彈中轉站，不是件容易的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才是男人的本色，是真英雄。帶好小龍，血債血還就是對他最好的告慰。我明天帶秀蘭和小牛去蕪湖籌建聯絡站。唉，多好的人啊，可惜了。”

蘇鵑問城裡包子店咋辦？

父親說縣委決定由小山子負責，他經歷過上次買槍之事已經成熟了，剛入黨。兩名“童子軍”給他當夥計。快找小龍，這孩子不會出啥事吧？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焉。此刻的小龍已經意識到父親回不來了，但他仍不肯相信這是真的。村口驛道上人已散盡，唯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前方影影的驛道上只有風在嗚咽，似乎在為他悲慘的命運鳴不平。一年內，親人陸續離別，清澈的靈魂在無助的抽泣。他佇立良久，擦一把眼淚，緩步朝家中走去。

肖陽懷著極其沉重的心情走上稻場高臺，沉痛地告白：“同志們、弟兄們、鄉親們，我們終於摧毀了鬼子的毒氣彈中轉站。但我們也付出了沉痛的代價，時隊長、餘副隊長、周參謀長等同志英勇犧牲，讓我們為他們默哀。”

蘇鵑被扶過來，看著影影的陽山，眼前重現著犧牲的戰友生前的一幕幕，心如刀絞，淚如泉湧。

肖陽結束後，她抑制著悲憤說：“同志們，鄉親們，英雄們為了抗擊日本侵略者魂斷青山嶺。他們用鮮血和生命，完成了黨交給他們的光榮任務。我們要擦乾血跡，前仆後繼去完成他們未竟的使命。獨山依然巍峨，獨山精神猶在！讓我們宣誓：揚我軍魂，血債血還！保衛獨山，保衛華夏。”

山呼海嘯，隊旗在夜風中獵獵飄揚。村裡婦女跪在村口流淚呼號：“孩子們啊，一路走好。”

清源道長已站石橋上很長時間，悲傷地單手舉胸前哽咽道：“世侄，獨山魂，魂兮歸來……”

蘇鵑四處查詢小龍，卻不見身影。見獨山頂有亮光，很詫異，連忙奔過去。肖陽看她去獨山，也跟了上去。

十三

獨山頂上石頭旁，小龍點著一對白蠟燭，蠟燭前有山芋和花生等。又點上三根香插進香爐，然後跪著倒酒，先撒一碗在石頭前，然後又倒上大半碗，雙手舉過頭頂，喃喃地說：“嗲，我知道你就坐在石頭上，兒子敬您一碗酒。請您放心，你兒子已經長大，不需要您的照顧。我長這麼大，沒喝過酒，兒子第一碗酒先敬您。見到姆媽、奶奶、外公、爺爺，請告訴他們，小龍好著呢。”一口乾盡，嗆的劇烈咳嗽起來，摸一把嘴，癱坐地上，凝視著石頭上已經寫下，但尚未雕刻的“獨山魂”三字。香爐飄來的煙霧，在三字上空徘徊一陣，又嫋嫋升入黑黝黝的天空。

他禁不住悲哀，止不住地淚流滿面。

“小龍，你咋跑這兒來了？”蘇鵑喘著氣問。

小龍默默看著她，珍珠似的淚水又湧出眼眶。他抑制著不哭出聲來，身體劇烈地抖動著，卻從口袋裡掏出信封遞過去。

蘇鵑展開信紙，就著蠟燭一看，熟悉的字型跳入眼簾：

蘇小妹：你好！

考慮良久，決定用這種方式跟你道別。我參加革命應該屬於陰錯陽差撞上的。開始很猶豫，後來發生在游擊隊的一幕幕，對我震動很大。狗蛋、石頭和小飛等許多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犧牲讓我震撼。用你的話說，是觸及了靈魂。我從劉志宏和方誌敏同志身上看到了祖國的希望，由此我鐵了心跟黨走。

感謝兩位書記和我的政委，正是你們不厭其煩的引導，不離不棄的幫助，讓我感受到信仰的力量，也嚐到了為信仰而戰帶來的快樂。更慶幸自己能成為一名黨的戰士。我一生做過不少錯事，此時此刻，我想大聲地說出來：在黨和參加抗日，是我這一生最正確的抉擇！

當然，也包括選擇你做我的終身伴侶。我曾憧憬抗戰勝利，能帶你走遍祖國的山山水水，瀏覽皖南青青的翠竹，看看杜鵑嶺火紅火紅的杜鵑花。一起去河邊尋找青柳報芽的春天；一起在大樹下，搖著蒲扇，享受寧靜的夏夜；一起在曠野上領略晴空萬里的秋爽；一起和北歸的大雁招手再見。可是，冥冥之中，我感覺沒有機會了。我剛剛夢見了死去的親人，看懂了他們祈盼的眼神，我決定用行動去告慰他們。我腦子沒壞，我為那些犧牲的戰友傷心悲拗，更有深深的內疚和追悔，我為自以為是的決策，導致同志們犧牲深感愧疚。逝者已去，我心碎焉！

是你情繫戰場的言行，撥亮了我的心燈。讓我明白了摧毀鬼子毒氣彈中轉站時不我待，刻不容緩！你說的對，我不能在小林鬼子面前認輸，這口氣一定要爭回來！然而，我深知勝利的艱難，今晚的戰鬥不同尋常，鬼子在山裡下了很大的賭本。我們面對的是鋼鐵一樣的堡壘，唯有抱著決死的信念，方有取得勝利的希望。不要為我們難過，為了同胞犧牲值的很。唯放心不下兒子，只能將他託付給你了。你若調動，或不方便，就將小龍送到小花家，就說是我的意思。再多說一句，你若有時間，再教教他無線電，這孩子不笨。

掐指一算，我提筆之時，距離鬼子進城那天已整六十天。和大家在一起相處的兩個月，是我這輩子的榮幸。我為生命中有這六十天自豪！我若不在，獨山之魂永在，我相信同志們。再見了，我的未婚妻蘇小妹政委同志！

蘇鵑再次淚如泉湧，難怪他行為怪怪的，原來他早在生死之間抉擇！信掉落在地，她跪下時，已是心亂如麻，肝碎如渣，泣訴：大英雄，你不知道，我已接了父親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沒告訴你，是想等你回來，給你一個驚喜的啊！她癱倒在地，淚眼朦朧看向夜空，月牙似乎也在落淚，三顆明亮的星星分外耀眼。最明亮的那顆星星，不停地眨眼，好像在跟她輕聲細語。她無聲地環顧四周，燭光下的獨山頂，好似懸浮在黑暗中的孤島，光影下的翠竹青青，石頭旁已露出鮮嫩的小草，看它彎曲的身軀就知道，它為了能見到陽光，是何等地不掘不撓，堅強不息！

肖陽看信後分外感慨，掏出已擬好的“獨山魂”延伸含義草稿，哽咽著念出了聲：

青春飛揚，用熱血染紅年華;

六十天裡，用真誠凝成友誼;

璀璨人生，用信仰指點未來；

獨山精神，用生命鑄就功勳；

未來之人，用心鐫刻民族魂！

肖陽念罷，看看徒弟說：“小龍，我知道你要刻這三字之用意，你早已做好父親犧牲之準備。好孩子，好徒弟，你要記住，對父親的懷念，只有將這三字鐫刻在心裡，才能點燃我們的熱血，燒燬一切邪惡和侵略。”

時小龍莊重的點頭，記牢師傅剛唸的五句，暗下決心：謹遵父囑，苦練殺敵本領。牢記獨山魂，為父親報仇！為死難的同胞報仇！

肖陽看扶起痛苦中的蘇鵑，勸慰道：“蘇鵑同志，不要難過。他是為抗擊日本侵略者而犧牲。作為中國軍人，他死得其所，雖死猶生。他給我們留下了獨山魂這一精神瑰寶。發揚光大獨山魂，就是我們對他最好的紀念。你要堅強些。”

下山路上，正遇章小月送來鄭鈞電文：驚悉噩耗，甚為悲痛。皖南遊擊大隊已獲批准，首長命令，蘇鵑同志明日起負責皖南遊擊大隊組建事宜。肖陽同志速去學習班報到……。

稻場響起了鑼鼓，鞭炮齊鳴，給大地落下一層紅英。傷心的人們擦乾淚水，仰望璀璨的星空，心中期盼新的一天、新的一年能給大家帶來希望。

章小月懷著同樣的心情，將會場的口號加在歌尾，引亢高歌：

美麗的江南絢麗如畫，

冬日的家園生機勃發。

月光下留我疏朗之影，

清風曾見我寧靜之雅。

炮聲隆隆強盜來侵犯，

燒殺搶掠河山遭踐踏。

我們是中華血性男兒，

自當血戰到底保衛她。

前仆後繼，血債血還！

保衛獨山，保衛華夏！

抒情的曲調，委婉悠揚。唱出了獨山人熱愛家鄉的壯志豪情！進行式鏗鏘的節奏，猶如擂響的戰鼓，堅定了獨山軍民守土保家的決死之心！

竹子吟，青山淚。這是一支江南兒女歷盡苦難，不掘不撓的抗爭之歌。更是一曲中國人民誓與侵略者血戰到底的青春壯歌！

蘇鵑凝視獨山定那微弱閃光，心中升起熊熊烈火。迎著嘹亮的歌聲，和肖陽攙起小龍，邁向早已沸騰的海洋。

三個身影，在強烈的光線照射下，漸漸融成了一體。

“師傅，阿姨，我心裡難受，不想去會場。”

“孩子，振作起來，阿姨帶你去迎接明天。”

“對，小龍，我們一起去擁抱抗戰之春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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