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是沒有戰略合作伙伴這個詞的，用民國時興的說法三鐵山頭是編外人員，連工資都不用付。
這場交易看似王長青吃了大虧，但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別人主動送的大禮往往藏了陷阱。
想要看透這個陷阱，少說也得七八年後了。
小女兒哄睡了後，王長青對洪燕道。
“燕子，你明天去長安，找一下鳳夫人。”
洪燕幫女兒蓋了蓋被子，回了一句：“為了兵工廠的股份，我跟大姐都鬧掰了，我還去那裡找她幹什麼？”
王長青哈哈一笑：“當然是拿錢啦，我們保住了少帥的命，大姐不得把我們買兵工廠的錢還給我們？”
洪燕奇道：“這話怎麼說？我早就知道你買兵工廠沒那麼簡單，問你話也不說，連我也瞞著，現在事情成了，那也該告訴我了。”
王長青道：“報紙上不都說了，我們又是捐錢、又是捐兵工廠的，是為了救少帥嗎？”
“之前嘛，我不認，現在嘛，倒是可以跟鳳夫人討個人情了。這事我還真就辦下來了。”
洪燕聽他說真辦成了，也是高興得很，鳳夫人這個大姐對她還真不錯，做為女土匪頭子，她能談得來的女人真不多。
“別停啊，接著說。”
“陳局長問我，又是捐錢、又是捐兵工廠的，是為了救少帥嗎？我說，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為了抗日。”
“他又問我，如果政府要是真把少帥殺了，我會怎麼辦。我說，少帥就是個敗家仔，殺了就殺了，他老子的仇我給報了，他也付了錢，上一輩的交情早就沒了。”
“只是這輿論怎麼說，他們自己想辦法擺平。別到時候報紙上寫，姜校長錢收了，兵工廠收了，人還給殺了，說姜校長還不如一個土匪講義氣，到時候把我架在火上烤。”
“他聽了我的話，笑了笑，只說了一句，你放心，少帥死不了。”
洪燕聽了一陣懵，怎麼當家的不幫少帥說話，還幫著姜校長說話？
還少帥就是個敗家仔，殺了就殺了。少帥可是我金蘭大姐的姐夫。
怎麼這陳局長又說少帥死不了？
珍珠卻是聽明白了，道：“燕子姐，當家的是說，你跟鳳夫人是結義金蘭的姐妹，當家的為了少帥這個連襟，付出可不少。”
“錢花了不少，兵工廠也交了，山頭也跟陳局長合作了，就為了保少帥一命。而姜校長卻把護送自己回金陵的義弟給殺了。”
“這兩廂一比較，這不就顯得姜校長連個土匪都不如。咱們是土匪臉面看得不重要，姜校長可是一國之主，這臉面可比仇恨重要。”
“人不能殺那也不能放，那就關著，關到什麼時候，那就得看姜校長什麼時候氣消了。”
洪燕聽了珍珠的話，才醒悟過來：“嗯，確實，少帥的命是保住了。”
王長青卻是知道，姜校長決不是因為什麼臉面不殺少帥，但他懶得跟洪燕解釋。
道：“你跟鳳夫人說，拿不住的兵馬，要了名義也沒用，還不如聽之任之。”
“但不管怎麼樣手上還是要有一支兵馬，能養得起就養五萬，養不起，兩萬人必須要有。”
“想要救少帥的命，手上要有兵，身上要有名，讓她跟下面掌握不住的人說，投姜可以，跟紳民黨談判必須有一個條件：不殺少帥。”
“有了兵馬，有了名義，還交了贖金，少帥死是死不了，但放是不會放的，我估計就是長期關著了。”
洪燕一聽就明白了，這就跟兩夥綹子打架，一夥綹子把另一夥當家的給抓了。
當家的有壓寨夫人，手上也有一夥人，但掌握不了整個寨子了，下面的大小頭目，有的人想投降，有的人想單幹，有的人想另投他處。
那就跟另一夥綹子談判，要麼交贖金，你們廢了當家的腿，給他留條命，一個殘廢出去了也報不了仇，這寨子也就散了。
要麼兩邊死磕，到時候寨子散不散不知道，但你這邊肯定有損失。
現在呢？少帥本就不是當家的，沒有功夫在身，靠的只是情份名義統領大局，只要把他拿在手裡，不放回去，時間一長那東北軍也就散了。
“知道了，當家的，你這事辦得地道。行，我就去趟長安。”
王長青道：“把珍珠帶上，孩子們也都帶過去，這邊馬上要打起來了。還有把劉鐵算也帶過去，這老小子看人有兩把刷子”
“把黃大力那個保安團的心腹拉過去，要是大姐養不了五萬人馬，可以分一些給你，你幫大姐養著，相互之間有個助力。”
“名義上還是大姐的人，連一級的全換成自己人，人咱們幫忙養著，少帥出來了再歸少帥指揮。”
洪燕一聽要指揮這麼多人馬，也是高興壞了。
“對對，對，大姐有難了，我是得幫，現在把少帥的命保住了，那我得去幫大姐掌著兵馬。”
珍珠一聽不對啊：“當家的，咱們去管用嗎？之前少帥一直沒救出來，咱們也沒管，現在突然插上一手，鳳夫人會領情？”
王長青哈哈一笑：“之前嘛，少帥跟他的手下才是一家的，在他們看來，金蘭姐妹有多情深？這事他們不是從來都沒相信過咱們？也沒找過咱們幫忙？”
“現在不一樣了，輿論也起來了，都說我們是為了救少帥，那我就是在救少帥，結果呢，少帥也是救下來了。”
“現在咱們跟鳳夫人才是一家的，少帥的手下十個人，有七八個心思。你們只管去，在鳳夫人眼中，土匪比軍頭講義氣。”
“其他人都是惡虎兇狼，眼睛裡只有大帥的基業，只有咱們是為了少帥。”
“鳳夫人要是問起，你為什麼不明說，你就說當家的不讓說，這事就得演戲，但他們家漏風漏得像篩子一樣，演戲被人看出來了，少帥也就救不出來了。”
王長青心道：這事我就派洪燕這個政治頭腦不靈光的去，只有她帶著，黃大力才能拿到最多的兵。
過一陣，穩定了，再把李師爺跟幾個老掌櫃弄過去。
有跟陳局長的合作在先，這事他們也會樂見其成。
少帥一倒，大家吃飽，姜吃大份，大小頭目吃小份，我也能搶一腿肉來吃，名利雙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