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局長聽了後，很是不可思議，這王老六莫不是被東洋人嚇傻了？
當我們夏國的軍隊是泥捏的？
不對啊，三鐵山頭對上東洋鬼子一向是他們佔了優勢，不至於怕東洋人怕成這個樣子。
“王掌櫃，何出此言？”
王長青感覺很有些意外，他都做好了準備，這陳局長會嘲笑或破口大罵一回。
沒成想這陳局長聽了他這聳人聽聞的說法，也就這麼輕飄飄地回應一句：何出此言。
果然能上當姜校長的心腹，那也不是酒囊飯袋之人。
都是胸有城府之人，哪怕再有氣，那也是面不改色。
王長青喝了口茶，才道：“德械師少了，練兵時間也少了，東洋人不會給我們練兵的時間，靠軍閥擋東洋鬼子一時之間是擋不了的。”
“燕京是宋長官，原西北軍馮大帥的手下，打是能打，不然我也不會給他們捐炮，但死守我看是不會死守，死守也守不住。”
“魯省是韓司令，老軍閥了，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我怕到時只會儲存實力，望風而逃，連打都不會打。”
“上滬是經濟中心，東洋鬼子必定集全國之力開展決戰，陸戰他們強於我，我們雖有數量優勢，但他們有海空優勢，血肉之軀難敵槍炮，淪陷只是時間問題。”
陳局長一聽這話倒不是信口開河，這王老六有點東西，但韓司令打都不打，望風而逃，怕有些過了吧？
“王掌櫃對韓司令這麼不看好？”
王長青笑了笑：“陳局長，最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我跟東洋人打交道這麼些年了，雖然我佔了上風，但小鬼子有幾分能力我還是心知肚明的。”
“同樣的無本買賣，在東洋人的地盤上，我要準備三天，在這邊我只要一天。也就是我不想幹，不然這邊的警察局沒個安生的。”
陳局長不否認王老六的話，這王老六做案子是精得很。
上一次他查過了，王老六在金陵露面的三天前還在燕京。
除了坐火車的時間，那說明他去自己家保險櫃辦事，加上查住處踩點，最多花了一天一夜。
王長青接著道：“陳局長，咱們打個賭，如果事情按我說的方向發展，你欠我一個人情，如果事情沒按我說的方向發展，我欠你一個人情，怎麼樣？”
打賭這種事算不得數，政客都髒，超過他們許可權的事，他們嘴巴一歪就推到天涯海角了。
對政客來說欠人情才有用，這次沒辦到，下次還可以用。
陳局長笑了笑，滿口答應：“行，沒問題。”
一番交談下來，陳局長算是搞清楚了王老六的本意，這還真是個義士。
王長青跟陳局長達成了一致，用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三鐵山頭跟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雙方達成了戰略合作伙伴關係。
雙方戰略互信，結為同盟，有專門的電臺聯絡。
基礎情報共享，機密情報可交換或買賣。
三鐵山頭可受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僱傭，幹一些他們不方便做的事。
對陳局長來說，這是找了一夥編外的打手跟情報員，雖然暫時不受控制，但鋒利啊。
對三鐵山頭來說，那就是找了個大靠山，而且還有能自主的三不原則。
不受指揮，不受管制，不犯案子。
對陳局長來說，三鐵山頭答應了三出，出錢、出力、出情報。
至於什麼不受指揮，不受管制，對陳局長來說那都不是事兒，上了他的賊船想下來，想不受指揮那是不可能的，政客嘛有的是辦法讓他王老六就範。
對王長青來說，為了抗戰，為了名聲，為了日後的琉球國，出錢算什麼？
港島還有六百萬大洋的銀錠，海里還有一千萬大洋的銀錠，想要錢，隨時可以弄。
這戰爭一打東洋人搶紳民黨政府的，我搶東洋人的，黑吃黑，沒毛病。
抗日嘛，捐錢，出力都是應該的，我給自己摟錢，那也是應當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到時候關內鬧一鬧，再去關外露一露臉，東洋人的銀行還有大把沒有光顧的，都是我未來的戰利品。
在回金陵的路上，陳局長跟?木夫人閒聊時，談到洪燕跟王老六這一對夫妻。
?木夫人感慨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關外那些漢奸真是白讀了這麼多年的書。”
“要是多一些像三鐵山頭這樣的義士就好了，國家民族才有希望。”
陳局長看了一眼?木夫人脖子上新出現的碧玉寶石項鍊。
目光一轉，附和道：“夫人言之有理，他們不光是義士，還是敵之仇寇，我之英雄。”
?木夫人想了想道：“英雄？是當得起這個稱號，等戰事一起，再讓答令去辦。”
“這事你要記得提申請，為國為民出錢出力的英雄，一個大義的名份還是要給的，要把他們當典型立起來，不能讓他們寒了心。”
“是，夫人。”說完陳局長拿著筆記本認真記了起來。
從東洋人那邊搶了錢，拿到民國政府來花銷，這就像現代的國外賺錢國內花，哪個主政的官員不歡迎？
?木夫人還以為人家三鐵山頭是找靠山，說王老六他們是屠狗輩。
但陳局長知道，三鐵山頭的靠山從來都是他們自己，三鐵山頭才是真正的愛國者，也是他的志同道合者。
紳民黨的人愛錢是真愛錢，但國難當頭，愛國之心也是有的。
像陳局長，他就認為自己為國為民操透了心，幫著老頭子收服了一員猛將。
而且這次，他一沒收錢，二沒收禮，他來時兩手空空，去時兩袖清風。
王長青則坐在燕京的家裡，拍著小女兒的背，哄她入睡。
送禮要送對人，陳局長他缺錢嗎，缺，但打死他，也不敢收王老六的錢。
王老六的錢老頭子可以收，?木夫人可以收，但他陳局長不能收。
王長青現在算得上是送禮的高手，他送給陳局長的是一份大禮，還是明著送的。
他送給陳局長的是未來的政績，以後三鐵山頭每一份戰績都有陳局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