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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人就有江湖

“我叫王初一,大年初一出生的,算命先生說我命硬的很。對了,我是山東人。”小夥子笑道。

我點了點頭道:“初一生人,不僅命硬,性格也生猛,前途遠大光明。”

我這麼說固然有客氣的意思,還有一個成分就是在劉青山的筆記裡,也介紹過江湖金門,金點就是看相算命,提金點就不能不提江相派,提江相派就不能不提英耀。

江相派,顧名思義就是江湖上自詡有宰相之才的算命先生,尊的祖師爺是大明劉基劉伯溫。

江相派有四本奇書,分別是《英耀篇》《扎飛篇》《軍馬篇》和《阿寶篇》。

英耀講擺攤算命之法。

扎飛論鬼神之術。

阿寶為詐騙之道。

軍馬篇為話術之本。

書裡對這四本秘術都做了詳細的解釋,劉青山對江相派十分推崇,認為江相派融合五行八作之長,代表的是江湖之術的巔峰,甚至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向那兩位榮門人開口的春典,就是江相派的黑話。

江相派之術,被他歸納為敲,打,審,千,隆,賣。

旁敲側擊,突然發問,審貌辨色,刺激恐嚇,出言安慰,完全拿捏。

其話術,講究一個入門先觀來意,出言必先拿心。

你能跟他搭上話,他就能審時度勢推敲一二拿捏你的心境。

其中奧秘,三言兩語說不盡道不明。

劉青山在筆記裡用紅色的筆寫道:

研習江相之法,雖不入其門,但是其拿心之術要融會貫通,逢人遇事,必能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可以說,江相派對人心的拿捏之術下九流江湖上無人能及。

此刻這個叫王初一的小夥子上來自報家門。

我不知其來意,就先恭維他,不說別的話,以試探他的口風和目的,更能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

聽我這麼說,王初一笑了笑道:“哥你還懂這個?算命先生說我以後是管人吃喝的主,家裡還以為我長大能當個官老爺,結果進了後廚當個傳菜的服務員,這也算是官人吃喝吧?我來叨擾哥,沒別的意思,咱們雖然剛認識,可我能看出來您以後能成大事兒,我沒別的本事,殺人放火的膽量沒有,可鞍前馬後跑個腿兒沒有問題,您要是有事兒知會我一聲看我表現就是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發顫,因為緊張,他甚至有些臉紅。

我默默的抽著煙,淡淡的看著他。

其實心裡比誰都激動。

因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恭維過我,對我表過忠心。

如果是在之前,我肯定高興的拉著他的手說兄弟有錢一起賺,有事兒一起扛,做兄弟,在心中。

可現在經過那本“聖經”的洗禮。

我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

他來表忠心,覺得我以後能成事兒,是因為經過了今天晚上的這一仗,讓他看到了我身上的“勢”。

我也很清楚,我的這個勢是誰給我的。

我的那本聖經裡有這麼一段話。

男人在得了勢,特別是初次得勢洋洋自得之際,一定要記住:

藏鋒,隱智,節慾,省身,求實,慎言,節情,向善。

所以我話越少。

在王初一面前所能依仗的“勢”越大。

我的沉默會讓他理解為高深莫測。

事實就是這樣,我的沉默化為一種無形的壓力壓著王初一,他以肉眼可及的速度額頭上開始冒汗。

終於在我抽完一整支菸踩滅菸頭的時候,王初一再也忍不住道:“哥,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事兒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做不做又是一碼事兒。”我道。

“哥!”王初一立馬叫道,他急切的想表達著什麼,卻說不出話。

我也在同時伸手製止了他,直接岔開了話題問道:“你在阿汪酒家幾年了?”

“兩年半了。”王初一道。

“三樓的情況,你清楚嗎?”我再次問道。

王初一的一雙眼立馬瞪了起來,他壓低了聲音道:“我當然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來做保安的,目的是三樓的場子?這是勇叔的意思??”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的這個笑容在王初一的眼裡卻有了不同的理解,他點頭道:“我知道了,話我不會亂說,三樓的事兒酒店裡的人知道的不多,你表哥陳建軍都未必知道,上人的時間大概是十二點左右,凌晨五點開始清場,夜班的人跟白班的人幾乎都見不著面,上白班的人很多都想不到這個酒店會在深夜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賭場,去賭的人帶的現金都是用麻袋裝的,我也是有天夜裡無意間發現的。”

再多的,王初一也不知道了。

在保密這一塊,賭場做的非常好。

他們把白天跟夜晚分成了兩個世界。

我陷入了沉思。

我一個白班的保安,到底要怎麼能上到三樓?

現實不是演義小說,夢想每個人都有,怎麼去實現才是最大的問題。

“哥?”王初一打斷了我的思考。

我回過神,對他擺了擺手道:“先回去吧,記住,不要跟我走太近,嘴也一定要嚴,今晚我們倆的談話不要給外人知道,哪怕是我表哥。”

王初一立馬做出了一副心領神會的表情,跟我告辭的時候都滿臉激動,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他現在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參與到勇叔奪取阿旺酒家的機會。

這種錯覺,是我故意借勢營造給他的。

他走之後,我摸了摸自己的臉。

心裡苦笑道:“哥?難道哥們兒就這麼顯老?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王初一管我這個小年輕叫哥?”

我把這理解為尊稱,畢竟他要是一口稱呼我一個弟弟,倒顯的他沒有眼力見。

我並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上了樓。

表哥陳建軍已經呼呼大睡,手裡還抓著他珍藏的那本印著性感女郎封面的寶貝書籍。

我則是拿出了那本書,翻到千門所在的位置。

其實在這本筆記裡,並沒有說對江湖上的各行各業分的那麼詳細,也並不是像很多說書人說的那般,江湖上下九流就分為明八門金皮掛彩平團調柳和暗八門蜂麻燕雀橫蘭葛榮,也沒有說什麼五行八作五花八門七十二寡頭。

對此,劉見山有解釋,他說那時候行走江湖做下九流行當的人,多半都不識字,既然是下九流,所用的手段不過是千乞盜娼,不管是下九流的哪個門,手段多少都跟這四個字沾邊。

打個比方,算命的是金門,可他們給人算命就不騙人嗎?肯定會,那既然騙人了,那他是不是也算是千門呢?

仙人跳用美女勾引人去家裡再捉姦在床,最後敲詐勒索,騙人去家裡是千術娼術,敲詐勒索又屬於是橫門中人的手段,你該算他是哪門?

對於這些混亂,江湖上有句話:江湖道路一枝花,金葛蘭榮是一家。

甚至可以說,很多行走江湖的人大字都不識一個,哪裡還能分清楚自己是什麼門什麼門的?

只是他們做事詭異謹慎,那些說書的和文人墨客添油加醋的去襯托他們的神秘,透過總結他們的手段規律江湖春典等等蛛絲馬跡,這才把他們歸根於這個門那個門。搞出了很多聽起來高大上的順口溜出來。

這些江湖中人一聽,我艹,我乾的這種勾當還有這種說法?賣個狗皮膏藥還能當個皮門葛門?團伙騙人還能當個千門八將?出來賣的討好男人的妓女竟然也是蘭花門?這些文人識字就是好,起的名字聽起來好屌的樣子,那我以後就用這種稱呼行走江湖了。

然後,經過文人的編纂,江湖中人,才開始形成了各門各派,發展出來了各種規矩。

先有江湖後有門,書生是個起名人,這也是江湖上的一句順口溜。

賭場。

按照這種斯文的說法。

是千門藍道。

而在賭場上出老千的千術,其實來源於彩門,彩門是做什麼的?變戲法玩魔術,功夫全在手上,把彩門變戲法的手段用在賭場上作弊,就是大家傳統意義上的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