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這次倒是尋了個好苗子。\"冉雲鳳眸微眯，廣袖輕振間將袁念往前帶了半步，\"不過要說機緣造化，陳吳山鎖妖塔前的那位，如今可是認了這孩子為主。\"

冉乾愣了愣，打量著眼前這個妖氣繚繞的青年，玄色衣袍下隱約透出兩千年修為的妖紋。

他當然聽說過陳吳山，還重傷了一位皇室族叔。

太阿，能認一位兩千年的妖魔為新主？

\"正是。\"冉雲指尖一彈，絳紫色丹丸裹著流火落入袁念掌心，\"大哥五千載狴犴真身鎮守天地律令，既立了賭約，何不讓小輩們放手一搏？\"說話間龍氣自他鎏金腰封漫開，在青石板上烙下蜿蜒雷紋。

“狴犴？”袁念抬眸時暗金豎瞳映著冉乾額間龍角，“虎相威猛，主公正嚴明。你確定他能忍受我搞這種小把戲？”

“害，沒事兒的。是吧二弟！”冉雲高喊一聲，兩龍視線相交，竟分毫不讓。

“既是賭約所定，自然沒事。”冉乾笑了笑，示意身後少年上前。\"便讓本王看看，古劍太阿選中的，究竟是怎樣一把妖刃。\"

絕念丹，能夠短時間遮蔽服用之人的一切情緒與感覺，最大限度地提升實力。以袁念展現出來的兩千年道行來說，服用之後甚至能與冉乾掰掰手腕。

當然，副作用也是明顯的，三日之內再發揮不出一丁點的實力。

冉雲便是以狴犴的身份向袁念擔保，三日之後他不會死在某個不清不楚的角落。

梵羅剎禺吱哇亂叫起來，對袁念手中的絕念丹興趣頗高，幾次想掙脫《乾坤妖鑑》的束縛。

“好好好，知道了，讓你主導行吧。”袁念無奈地搖搖頭，主動鑽入了妖鑑圖中，來到潑墨山水裡的池塘邊單手握住陵魚的腦袋，確保待會兒的戰鬥不會讓自己的真身暴露出來。

袁念周身騰起的妖霧突然凝滯。那雙暗金豎瞳泛起琉璃碎裂般的紋路，層層金箔似的妖氣自他額角剝落，露出眉心一點硃砂，這抹赤色甫現，太阿劍驟然發出龍困淺灘般的嗡鳴。

\"你在幹什麼？\"冉雲摺扇抵住唇畔的驚詫還未說完，便見那青年修士以孩童抱竹的姿勢攥住劍柄。

喀啦。

袁念歪著頭用臉頰蹭了蹭肩頭垂落的髮梢，這個本該嫵媚的動作被他做得像初生羊羔蹭母腹般懵懂。

太阿劍從他指間滑脫，元嬰終於發出不滿的咕噥，抓著劍穗朝最近的巖壁胡亂一戳。

轟！

古劍如糖葫蘆籤子般歪斜插在岩層裡，劍柄上還纏著半截被扯斷的珊瑚流蘇。

“你不用劍？”冉雲呆楞住，看著眼神漠然的袁念，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

兩千年的稚嫩妖軀，想以肉體硬拼四千年的犀牛妖？

被冉乾邀來掠陣的少年瞳孔驟縮。他顯然將袁唸的淡漠視作挑釁，面色霎時青如寒鐵，反手將玄鐵重劍拋如斷羽墜地，竟是要以近身纏鬥一決勝負。

雲海深處忽現蓮花狀玉臺，梵羅剎禺喉間泛起金芒，絕念丹已隨吞嚥融入經脈。少年足尖輕點，正落在玉臺中央篆刻的太極陰陽魚眼之上。

\"賈三亮！參上！\"犀牛化形的少年聲若洪鐘，抱拳禮未畢，罡風已裹挾著雲層翻卷如浪。那記直拳破空時，竟在蒼穹撕出蛛網狀的雲紋。

袁念垂眸合掌，十指經文如游龍盤桓。拳掌相擊的剎那，佛珠碰撞聲裡隱現梵音繚繞，兩股虎嘯自掌心迸射而出！賈三亮踉蹌後退間雙拳貫入石臺，生生犁出兩道三丈溝壑方止住頹勢。

“這小子......不對勁。”賈三亮雖是犀牛妖變化而來，但修成人形已有兩千年有餘，戰鬥經驗頗豐，只是一次交手就看出袁念絕不止看上去這麼簡單。

他那一掌，看上去悍勇無匹，其內蘊含的詭異勁道更是綿延不絕，在兩者接觸的一瞬間鑽入自己的經脈，將他右臂的經脈絞得稀碎。

金剛不壞三摩地，一念無生萬法空——是為無漏！

袁念嘴角咧開森然笑意，五指在虛空中反覆收張，似在丈量新獲的力量。足尖點地再度暴起時，地面竟烙下焦黑足印！

\"猖狂！\"賈三亮瞳仁驟縮，鐵灰色鱗甲自肘關節蔓延至整個前臂。雙肘交疊，鐵山靠裹挾破空聲迎向對方拳鋒。

預想中的金鐵交鳴化作滾燙的窒息感。火海尚未合圍，袁念已挾著殘影突至，沒人注意到他的褲管早已被赤豹利爪撐裂，此刻正凌空倒翻，赤紅獸爪踏碎殘焰，裹著硫磺味的拳罡直貫賈三亮後心！

骨裂聲與悶哼同時炸響。袁念藉著反震之力旋身騰挪，熱浪在他落腳處翻湧成漩渦。當犀牛妖怒目回掃時，第二道拳風已撕開他腰側鱗甲。

\"殘影？！\"賈三亮驚覺周身氣機皆被灼浪攪亂，索性將頭顱深埋進臂彎。

隨著脊椎爆出密集脆響，這具魁梧身軀竟蜷作佈滿尖刺的玄鐵甲冑，任由暴雨般的拳影在鱗片上迸濺出萬千火星。雲海沸騰間，整個擂臺已化作鍛打神兵的熔爐。

袁念倚在妖鑑邊緣輕笑，指節叩了叩光幕：“王八殼倒是精巧。”光幕外梵羅剎禺正用最原始的撕咬絞殺敵手，雖無章法可言，但那妖魂如臂使指的流暢感卻令他眼熱。

焦土突然炸開氣爆雲，袁念背生遮天金翼懸於雲巔。鎏金翎羽流轉著日芒，少年十指化作燦金鉤爪，周身氣旋將流雲絞成螺旋，方圓百丈的靈氣正瘋狂灌入他掌心。

觀戰臺上，冉雲手中茶盞咔擦裂開細紋：\"這...當真是羬羊血脈？\"

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找了一個四不像的怪胎？

冉乾也面色陰沉，場上形勢對自己不利，偏偏自己身為大離二皇子，沒有耍手段的性子，只能眼睜睜看著勝利的天平向袁念傾斜。

“冉雲許諾給了場上小子什麼東西？”冉乾轉身詢問白鬚老者。

老者一愣，緊接著一道無形波紋盪開，將冉雲籠罩起來。“回殿下的話，無甚好東西，只是太阿劍而已。”

冉乾眼神微眯，不知在思索什麼。

袁念化作貫日金虹俯衝直下，獵獵罡風在他身後凝成蒼龍虛影。

以身作槍，無漏劫天槍——蒼龍碎月！

無漏劫天槍的鋒銳盡數聚於右手指尖，所過之處的空間竟泛起琉璃碎裂般的細密紋路。

玄鐵鱗甲應聲炸成齏粉，賈三亮後背爆開的血霧在烈日下折射出妖異的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