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許你動她。”
崔奉先從河裡爬出來,穿著溼漉漉的衣裳回到崔家,迎面就捱了崔黎一腳。
崔黎氣急,用力朝他心窩踢去。
崔奉先踉蹌兩步,不敢置信,“你犯得著為了一個女人,和我鬧?”
不過是一個毛丫頭,仗著有兩分聰明勁。
他們才是手足情深,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
“女人女人,你滿腦子只有女人。”崔黎被這個蠢弟弟氣得不輕。
崔奉先恨死沈佳音,心裡對這個大哥也有氣,都把沈佳音綁來清河,不讓她出氣,還金屋藏嬌。
“你別急著數落我,我這次掉河裡,撞見了一個秘密。”崔奉先湊過去,壓低聲音說。
崔黎深吸口氣,忍住沒對他發作,崔奉先犯蠢把沈佳音弄丟了,看他拿什麼訊息來熄掉他的怒火。
“湎河旁邊的山島,就是那個鬧傳聞說,有猛虎和熊吃人的那個島,我看見上面有人,那些人看起來訓練有素。”
憑直覺,崔奉先覺得不對勁。
“謠言你也信。”崔黎沒放在心上,“你把人弄丟了,該你找回來。”
裴酉倒掛在房樑上,盯著崔奉先。
崔奉先和崔黎爭執了片刻,最後不情願地領了僕從出去找人。
他身邊有人跟著,裴酉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只好先回去稟告主子。
府邸院子裡,沈佳音在養傷,蕭祈不許她出府溜達,只好百無聊賴地在院子裡餵魚。
正是春意盎然的時節,蕭祈把公文搬到院子裡看。
他時不時抬眼,望著靠在欄杆邊餵魚的沈佳音,深謀裡映出她愜意的面容。
裴酉湊過去稟告。
主子最近在查崔氏養私兵的事,裴酉順口把崔奉先說的,疑似看到訓練有素的兵卒,稟告給主子。
“殺了他。”
沈佳音手裡端著魚食,吭哧吭哧跑過來。
“你要安靜養傷,戒急戒躁。”蕭祈看她指縫間,還粘著幾粒細碎魚食。
她真是恨極了崔奉先。
給她擦藥的侍女說,沈佳音身上有幾道鞭傷,隔著衣衫打破了皮,崔奉先下手狠辣。
沈佳音心裡急切,拉起蕭祈的胳膊,期期艾艾地央求,“蕭大人,他害我好慘,你替我殺了他,好不好?”
關鍵時刻,不管什麼方法,能奏效就行。
裴酉連連避讓,不打擾主子和沈姑娘。
蕭祈胳膊被她拉著,搖晃起來,再看她蒼白臉蛋泫然欲泣的樣子,心都要碎了。
拍拍沈佳音的肩頭,溫聲哄起來,“別怕,我給你出氣。”
讓他的小姑娘害怕成這樣,聽到那個名字就驚慌失措,崔奉先他該死!
被他抱著,沈佳音順勢撲到他懷裡,“我這兩天總是做噩夢,夢見被他抓去,關在水牢裡,他對我用各種刑法,還……”
顫抖的聲線哭訴起來。
軟玉溫香在懷,鼻尖縈繞著清洌蘭香,蕭祈僵愣住,手掌僵硬無措起來。
蕭祈呼吸急促起來,努力把氣息調整好,不驚擾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兒。
“今晚給你點安神香,我守著你睡。”
沈佳音貼在蕭祈懷裡,清晰地感覺到他心跳不正常地加快。
她囁嚅地問,“會不會,看到崔奉先的屍首,我才能睡個好覺。”
這是有多害怕,見她昂著的梨花帶雨的臉,蕭祈捏緊了拳,發誓要殺了崔奉先替她報仇。
“我餓了,我們進屋吃午膳吧。”
沈佳音眨著泛起水光的眸,比滿院芳菲的梨花還明媚。
蕭祈見她從悲慟情緒裡走出來,讓下人傳膳,哄著小姑娘吃了些東西。
一頓午膳下來,沈佳音似有心事,沒吃幾口。
“你要出門嗎?”沈佳音舀著碗裡的牛酪,動作一頓,抬起眼睫望他。
“有些事。”打打殺殺的太粗暴,蕭祈沒和她細講。
察覺出她眼底的幽怨,這幾天她在院子裡,不是餵魚就是拾掇花草,肯定悶得慌。
蕭祈喊來裴酉,讓他去搜羅幾本姑娘家愛看的話本子來,給沈佳音解悶。
目送著蕭祈走遠,沈佳音眼底的光彩越發熠熠生輝。
男人嘛,實打實的用上,才有價值。
裴酉納悶,剛才還柔弱沒胃口,主子才走,沈姑娘望著主子的眼神,像是變了個人,仿若光照在琉璃身上,華光溢彩。
沒娶媳婦,搞不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沈姑娘不是安生的主,裴酉勸道,“崔奉先到處在找沈姑娘,你千萬不能出去。”
清河是崔家的地盤,沈佳音虎口逃生,不會自找沒趣。
她湊在裴酉身邊,低聲耳語,“幫我找個地方唄,就在清河郡。”
裴酉答應後,沈佳音拿出她一早就畫好的圖:一條汪洋大河,岸邊種了幾棵柳樹,遠處山上有廟宇。
“找不到就算了,唯一重要的是,不能大張旗鼓。”
不知道山洞的位置,只記得隔著汪洋河水,對面岸邊有柳樹,還聽見寺院晨鐘暮鼓的鐘聲。
寺廟鐘聲傳入她耳中,仿若隔世。
沈佳音激動說,“按照這個寺廟去找,可能更快。”
“沈姑娘。”裴酉欲言又止。
“崔氏是百年世家,現在還查出養了私兵,主子為了私仇殺害崔家公子,只恐不好。”
他知道沈姑娘受了委屈,萬一崔家擁兵自重。
沈佳音瞥了眼圖紙,目光堅毅,“他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於私,她和崔奉先的樑子已經結下,
於公,他撞見了那處小島的不同之處,那些財寶要是歸了崔家,才是真的不好。
不讓出去,院子已經被沈佳音逛出花了,閒的無事,沈佳音下廚,做了一桌豐盛菜餚。
蕭祈回來,見到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頗為驚訝,“你還會做菜。”
“嚐嚐。”
沈佳音笑著給他盛飯。
蕭祈每道菜都嘗過,不吝誇獎。
他講起崔奉先在酒樓,喝多了和人爭執,被人用酒罈砸了腦袋的事。
沈佳音只好奇,崔奉先死的活的。
又聽蕭祈說起,繡衣衛隱匿在人群裡,往崔奉先身上丟了火摺子,酒樓起了大火,崔奉先被活活燒死。
舒坦了,真爽!
蕭祈看她眉眼都舒展開,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害她的人活該慘死。
小姑娘氣色不錯,還有精力下廚做菜,蕭祈說,“在清河的這幾日,過得清閒,但崔家不好相處,明日我們就走。”
啪嗒——
沈佳音筷子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