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銜燭終於開口,嗓音低啞,“本王沒有那個意思。”
墨染青輕笑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沒有更好。”
夜色已深,墨染青抬手對夜銜燭下逐客令時,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傷口裂開了。
有血滲透繃布,一股熱脹痛感遲鈍的傳過來。
繃佈散了,需要重新包紮。
墨染青去碰傷口,夜銜燭攥住她的手腕,“別動。”
他將墨染青領到燭燈下,隨著繃布的拆開,眉頭逐漸深皺。
這是一條橫穿掌心的傷口,看的出來當時墨染青下了多大的決心。
傷口很深,很難不留疤。
夜銜燭帶了藥,拆開封蓋,將藥粉灑在傷口處。
冰冰涼涼的灼熱感輕了許多,墨染青舒坦的閉上眼,任由夜銜燭給她包紮。
夜銜燭的手指修長有力,纏繞繃帶的動作不自覺放輕柔。
燭火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影,墨染青半闔著眼,恍惚間覺得嫁給他好像也挺不錯的。
至少比現代那些普信男強多了。
有錢,有顏,有權。
這可是現代多少女性,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物件。
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更天了。
墨染青打了個哈欠,眼皮泛沉。
繃布一圈圈纏繞,最後在側邊打了個結。
夜銜燭抬首才發現,墨染青已經睡著了。
她側臉枕著自己未受傷的那隻手臂,小臉紅撲撲的。睫毛在燭火映照下投出細密的光影,隨呼吸輕輕顫動。
夜銜燭眸色漸變,比外面夜色還沉。
他起身靠近墨染青,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
他抬手,指尖幾乎觸碰到她的臉頰,卻又在即將碰上的瞬間停住,最後落在那枚白玉素簪上。
隨著素簪的抽離,沒了束縛的青絲,從肩頭滑落,在桌案上鋪開一片流墨。
墨染青睡得很安穩,大概是因為白天與孟雲通鬥智鬥勇,累到了。
連有人抱她,放在榻上,都沒有被吵醒。
幾乎是一搭手,夜銜燭就發現了墨染青的不對勁。
她身體很燙,擱著衣裳他都能感覺的到,應該是手上傷口導致的。
用被子將墨染青裹好,夜銜燭喚了劉楓去抓藥。
生病的人忽冷忽熱,墨染青一會踢被,一會兒說冷。
夜銜燭沒有離開,一會給墨染青喂水,一會兒又給她擦身子,換衣裳。
等著劉楓將藥送來,夜銜燭修長的手指拂過她滾燙的額頭,眉頭微蹙。
藥香在屋內瀰漫,他端著藥碗,小心翼翼地扶起墨染青,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墨染青,喝藥了。”他聲音很輕,溫柔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墨染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夜銜燭近在咫尺的臉龐,一時間分不清是夢是醒,“夜銜燭~”
“我在。”
體溫還在上升,墨染青很冷,下意識地往夜銜燭懷裡蹭了蹭,像只尋求熱源的小貓。
夜銜燭攬著她,將藥餵給她。
“苦...”藥汁入口,她皺起鼻子,想要躲開。
這是什麼玩意兒,這麼難喝。
夜銜燭早有準備,從袖中取出一顆蜜餞。
“喝完藥就給你。”他的語氣不容拒絕,卻又帶著幾分寵溺。
生病的墨染青比以往什麼時候都乖巧,誰能想到剛才還在責怪自己,擅自懲罰琴棋書畫的人,現在正安靜的躺在自己臂彎。
墨染青勉強喝完藥,夜銜燭立即將蜜餞送入她口中。
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柔軟的唇瓣,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由是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夜深了,燭火搖曳。
夜銜燭守在榻邊,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墨染青。
“夜銜燭...”墨染青在夢中呢喃。
“我在。”他低聲回應,伸手拂開她額前的碎髮。
髮梢撩過指尖,帶著意猶未盡,他眸中深邃。
窗外,月光如水。屋內,情愫暗生。
墨染青服了藥,體溫慢慢下降。
外面天色漸亮,院子裡傳來聲響。
雪畫起床後,剛推開墨染青的房門就愣在原地。
“主子醒了嗎?”書硯見雪畫不動,先一步進屋,結果也愣在原地。
後面的琴月和君棋,看著兩人古怪的動作,也跟著進了屋。
四人皆愣。
還是琴月先反應過來,急忙下跪,“奴婢參見王爺。”
夜銜燭一個噤聲的眼神,讓她們出去候著。
後退著關門的書硯,想到剛才那一目,條件反激的縮了縮脖子,“王爺知道我們沒有守夜,不會罰我們吧?”
“不會。”君棋肯定的說,“應該是主子跟王爺說了什麼,不然依照王爺的脾氣,大家覺得自己逃的了嗎?”
答案是“逃不了。”
雪畫回首看了一眼墨染青緊閉的房門,分析著,
“所以說,我們現在的情況就是,得罪王爺,主子能保我們一命。要是得罪了主子,,,,”
“王爺會誅你九族。”書硯搶先說。
幾個人正在小聲嘀咕,夜銜燭開門出來。
四個人忙起身行禮。
夜銜燭接過劉楓遞來的帕子擦手,“你們可知,昨夜墨染青燒了一宿?”
這質問的語氣,琴棋書畫並排一跪,“奴婢該死!”
完蛋,這可不是守夜和不守夜的問題了。身為主子的貼身奴婢,主子生病了,無人知曉,這才是大忌。
夜銜燭冷冷著掃了一眼地下四人,將帕子扔給劉楓,“拿著本王的腰牌,去宮裡將胡太醫請來。”
等夜銜燭轉身回房後。
琴棋書畫望著已經關上的房門,四臉匪夷所思。
這就這結束了?
她們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被這麼輕易放過,還真有點不適應。
還是劉楓提醒她們,“別光傻愣著,快去請胡太醫。”
四人這才回神,接了腰牌去了宮裡。
不出夜銜燭所言,胡太醫診斷出來的結果,就是掌心傷口掀熱所致。
重新開了方子,胡太醫臨走前交代,“王妃精氣虧損厲害,還是要多休養為主。”
夜銜燭點頭,命人將胡太醫帶到了偏房。
胡太醫曾是他母妃留給他的人,是他為數不多可信任的人。
胡太醫在偏房等著,有人推開門。
看清來人,胡太醫給夜銜燭行了一個大禮,“下官胡千川,拜見睿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夜銜燭彎腰扶起他,“胡太醫跟本王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