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我沒有,貧道沒說!
“唉,機緣未至啊!”
陶神仙老神在在,說的話雲遮霧罩,配合上他這身行頭,當真是唬人的很。
莫說是蔣氏被他迷惑的找不著北,就是有心理準備的蔣斌,他也是看的五迷三道。
彷彿此人身上的金光又增大了幾分似得。
“老神仙,敢問這機緣如何才能至啊?若有什麼需要之處,還請神仙明言,莫怪我等凡夫俗子愚鈍!”
嘴上說著自己是凡夫俗子,可蔣氏還是很精明的,雖說對這些迷信之事相信的很,但是在人情交往上還是練達的很。
說話之時,就已讓小廝端來了一個托盤。
老奴蔣斌和朱厚熜都不知道她是何時準備的。
“陶老神仙,此乃凡俗之物,雖不能入得您的法眼,但是還請看在老身愛子心切的份上收下,權當是感念您的辛苦,為道門增添香火……”
蔣氏的奉承話如不要錢一般,一股腦地湧向陶仲文。
而後者自是享受地聽著,時不時撫須輕嘆,似乎答應蔣氏是個很為難的事情。
在一旁觀看的蔣斌,適時將目光從他們身上收回。
而是看向了還稍顯虛弱的朱厚熜。
待見後者雖默不作聲,但也不像是蔣氏那般兩眼放光,被這妖道迷惑。
對,妖道!
在蔣斌在心裡思索的時候,他就已經響起這所謂的陶神仙是誰了。
這正是成功蠱惑了嘉靖二十餘年的道士,陶仲文。
他是七五年,也就是成化十一年生人。
而如今正是正是正德十四年,稍微一合算,便能發現其人今年不過四十五歲。
但其搞得這副皓首仙風的樣子,光一看便讓人覺得都有六十許了。
蔣斌暗想,這也許是怕自己太過年輕,說起話來沒有說服力吧。
蔣斌眼睛眯了眯,已是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所謂的陶神仙了。
等到這陶神仙和蔣氏玩了三辭三讓的把戲後,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讓小道童收下蔣氏所贈細軟。
“唉,貧道就謝過居士所贈香火了,福生無量天尊!”
“福生無量天尊!”
小道童像模像樣的重複了一句,但眼睛已是忍不住瞟向了托盤,似是想看破遮蓋的紅布,瞧出其下蓋著多少金銀。
蔣斌看到這一幕,眼中精光更盛。
終於在這小童吞嚥著唾沫,即將把托盤接過的時候奪步上前。
“唉唉唉!這位小道長,姑母所贈乃是香火,是一片心意,萬不可當眾開啟,免得驚擾了仙神!您說是吧,陶神仙?”
這小道童聞言,面上的表情已是從驚喜轉變成了驚愕。
他結結巴巴,口中也只是吐出幾字,“我…我沒有,不,貧道沒說!”
他極力解釋,可神情卻顯得十分慌亂。
被人如此當面誣陷,讓他著實有些手足無措。
但周圍眾人,投來的目光已是多了幾分異樣,陶仲文也是眼睛微眯。
自己可不是那麼急色的人啊,道童心底焦急。
師父來時都已經說了,這裡乃是興獻王府,萬不可像是在其他居士家中一樣,要保持神秘感,最好連口水都不要喝。
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
經過師父的幾次嚴厲教導,他已經明白。
越是大戶人家,越是看中他們這些人的品行。
往往越是高潔的出塵,擺出一文不拿的架勢,反而越能得到主家信任,給的也會越多。
如今也正是如此。
光看這托盤將小廝的胳膊壓彎的程度,都已是能老辣的猜出其上銀錠的分量,更說不得還可能會有許久未曾見過的金子。
那可是個好東西,師父曾經得到過一塊。
當初。
他起夜服侍師父的時候,還看到他是抱著那金子睡覺的,一連十幾日,直到胸口發悶,配了些草藥服下才作罷。
小道童在此驚愕且不說。
陶神仙卻已是被蔣斌的聲音‘驚擾’,仙風道骨的氣息都消散了一瞬。
但他還是老辣異常的及時反應,只一揮拂塵便恢復了灑然神態,沒讓蔣氏看出分毫。
而後者聽到蔣斌這話已是一愣,下意識看了眼朱厚熜,發現其同樣是一臉懵,這才明白這次不是二人故意搞怪,極有可能是蔣斌一人的主意。
這讓她想到剛剛被打翻的那碗符水,“難道斌哥兒是故意的?”
越想越覺得符合蔣斌的性子,蔣氏面上都是出現了些怒容。
無錯書吧“斌哥兒!”
她剛要怒斥,陶神仙已是擺完了譜子。
他好似只淡淡看了一眼小道童,後者便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渾身打了個機靈,而後搖頭晃腦的好似著了魔一般。
眾人看得發奇,不待發問便見小道童停止了動作,但面上的神情也好似變得呆滯了些。
“哼!我等向道之人,怎可執著與凡俗之物,本座便罰你靜神三日,不得妄言!”
陶仲文的聲音中透露著威嚴,好似洪鐘大呂。
而這小道童也像是接到了什麼法旨,身體僵硬的活動下,好似木偶般衝陶仲文行了個禮。
“徒兒……謹遵法旨!”
見到如此神奇一幕,不光是蔣氏有些站不穩,膝蓋發軟。
就是本來還不太感興趣的朱厚熜都睜大了眼睛,其中充滿了好奇的神采。
蔣斌在心底瘋狂默唸,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自己來了這麼些天,要是真有什麼神異之事,早該知曉了才是。
自己穿越而來,不說天命之子,那也該是氣運滔天吧?
都成了未來嘉靖皇帝的親表哥,要是真有瞪誰誰懷孕的厲害道術,他早該知曉才是。
不該在王府書庫裡面看不到什麼神異才是,無論是前朝歷史,還是當朝記載。
無不和他在後世所學的大差不差。
所以他堅信這個世界同樣是唯物的,對,定是如此。
蔣斌在心底安慰了自己幾句,面上便再次露出自信的神色,這讓一直偷眼大亮他的陶仲文眼神一凝。
自己和小徒弟配合的天衣無縫,靠這招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今日怎麼還遇到了個夯貨?
是了!
此人據說犯了心疾,神志已然和常人不同,即使瘋掉也不過尋常了。
念及此。
陶仲文老神在在地撫了撫鬍鬚,看向蔣斌的目光也不再遮掩,反倒是有點同情的意味夾雜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