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暖壓低了聲音，像個剛從前線挖回絕密情報的小特務，湊在顧南南的耳邊，把外面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抖了出來。
“南南，你是不知道，宋安然那個女人這次是徹底栽了！星輝娛樂直接發了公告，所有合約解除，還要保留追究她法律責任的權利！網上那些罵你的人，現在全都調轉槍口，把宋安然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蛇蠍心腸’、‘惡毒女配’，難聽的詞兒都用上了！不過也是她自己活該，誰讓她對你下黑手。”
顧南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隨著曾暖的講述，忽閃忽閃的。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把她關冷庫，差點害得她一命嗚呼的人，居然就是宋安然。
哼，惡有惡報，活該！讓你算計我！
然而，爽感過後，一股更深的憂慮爬上了她的小臉。
宋安然是完蛋了，可她自己呢？
她現在這副模樣，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展之從宰割啊！
光是想想，顧南南就覺得嬰兒肥的小臉蛋都快皺成了包子褶。
而更讓她憂心的是，展之從會不會已經知道了什麼。
如果他知道了……
顧南南打了個激靈，小小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那後果，她簡直不敢想！
曾暖安慰：“南南你別怕，有我在呢！我們總能想到辦法的！”
而此刻，失魂落魄的宋安然撥通了展之從的電話。
“師哥……網上那些爆料，還有公司的處理決定……是不是你推動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這幾秒鐘，對宋安然來說，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然後，她聽到展之從發出了一聲極輕的笑，似是嘲弄般讓她遍體生寒。
“呵。”
他沒有否認。
宋安然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但巨大的不甘和困惑讓她幾乎是嘶吼著問出來。
“為什麼？！師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值得你下這麼重的手？！”
展之從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宋安然，你以為，當初在那麼多練習生裡，我為什麼會注意到你，力排眾議舉薦你進星輝，給你別人夢寐以求的資源？”
宋安然一愣，這個問題她以前也想過，只當是自己足夠優秀，或者運氣好，得了這位頂流師哥的青眼。
只聽展之從繼續用那沒有溫度的聲音說道：“因為，你的聲音，有那麼幾分像她。公司需要不同的聲音，而我，需要一個‘影子’。”
“影子？”宋安然失聲，難以置信。
“沒錯。”展之從的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坦然，“我給你的一切，包括那些看似為你量身打造的歌曲，你所擁有的人氣，都不過是在為她鋪路而已。讓大眾先熟悉一種風格，一種聲線，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頓了頓，聲音更冷了幾分：“就連我……也是她路上的墊腳石。我走到今天，擁有現在的一切，就是為了讓她在想要回來的時候，可以直接站在我的肩膀上，看得更高，走得更遠。在這途中，我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打亂我的計劃，更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所以，你動了不該動的人，就該有承受代價的覺悟。”
宋安然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聽到了什麼？
她一直引以為傲的獨特聲線，她努力爭取到的一切，竟然都只是……
一個替代品？
一個影子？
就為了給那個“南柯一夢”鋪路？
巨大的荒謬感和屈辱感席捲了她，讓她幾乎要窒息。
“嘟——嘟——嘟——”
展之從沒有給她任何反駁或追問的機會，說完便徑自結束通話了電話。
忙音在寂靜的公寓裡顯得格外刺耳。
宋安然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一動不動，彷彿變成了一尊雕塑。
無錯書吧直到手機從無力的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摔在地板上，螢幕徹底黑了下去，那細微的聲響才像一盆冰水，將她從極致的震驚和絕望中驚醒。
“不……這不是真的……他在騙我……”她喃喃自語，眼淚終於洶湧而出。
但理智告訴她，展之從沒有必要騙她。
他那種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語氣。
以及那種提及“南柯一夢”時隱約流露出的偏袒。
一切都昭示著，他說的是事實。
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可悲的棋子，一個隨時可以被捨棄的工具。
巨大的絕望如同黑洞般吞噬著她。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這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片段——
幾個月前，在一個業內酒會上，泰森娛樂的一位高層，似乎曾非常隱晦地向她丟擲過橄欖枝。
話裡話外暗示著星輝娛樂內部競爭激烈。
而泰森娛樂求賢若渴。
當時她春風得意，背後又有展之從這棵“大樹”，自然沒有把對方的示好放在心上。
但現在……
泰森娛樂，是星輝娛樂在國內最大的競爭對手！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心中滋生。
“不，我不能就這麼認輸！我宋安然，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她咬著牙，眼中閃過一絲垂死掙扎的瘋狂。
她決定鋌而走險！
***
另一邊，某個隱秘的角落。
付浩軒結束通話了一個加密電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剛剛透過自己的渠道，再次“不經意”地向泰森娛樂那邊透露了一個訊息：宋安然最近似乎惹上了大麻煩，但她手上，好像握著什麼能讓展之從焦頭爛額的“秘密武器”。
至於具體是什麼“秘密武器”，付浩軒當然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他要的，只是點燃這把火，讓水攪得更渾，讓展之從不得安寧。
最好，能把那個叫“南柯一夢”的樂評人也一起拖下水。
畢竟，上次《不羨仙》OST的事情，他可是吃了不小的虧。
***
夜色如墨。
宋安然坐在幽暗包間的真皮沙發上，精心修飾過的妝容也掩不住她眼底的憔悴與瘋狂。
她面前的梨花木矮几上，放著一杯未動的紅酒，酒液在水晶杯中晃動出妖冶的光。
對面，一個年約五十，衣著考究，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正慢條斯理地品著手中的雪茄。
他便是泰森娛樂在國內區域的負責人，李明遠，圈內人稱李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