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車停在家門口，林悅已經哭得脫力。她的樣子很狼狽，香檳色的套裝上沾滿了眼影的痕跡，精心盤起的髮髻也散了。

我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卻沒有一絲波瀾。

"你先上去吧，我去趟便利店。"

她抓住我的衣袖，聲音沙啞："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輕輕掙開她的手："林悅，你知道嗎？你現在這樣，讓我想起五年前。"

她一愣。

"那時我剛被你騙去相親，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的笑容打動。"我自嘲地笑了笑，"後來你告訴我，你剛失戀，需要人陪。"

"我以為，只要我足夠愛你，就能治癒你的傷痛。"

林悅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不是的...我後來是真的愛上你了......"

"是嗎？"我冷笑，"那為什麼這些年，你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為什麼我在外人面前出醜時，你不曾替我說過一句話？"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根本就沒愛過我。"我直視她的眼睛，"你只是需要一個能照顧你、遷就你的人。而我，恰好夠傻夠痴情。"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聲音顫抖。

我繼續說："你知道今天釋出會之後，我收到了多少offer嗎？最高的年薪直接開到了千萬。"

她猛地抬頭。

"可笑的是，"我自嘲地笑了笑，"這些年我一直刻意隱藏實力，就是怕你覺得壓力太大。結果你倒好，轉頭就去仰慕別人。"

"我......"

"別解釋了。"我疲憊地擺擺手，"這些年，我為你放棄了太多。現在，是時候為自己活一次了。"

說完，我轉身走向便利店。身後傳來她的抽泣聲，但我沒有回頭。

夜色中，路燈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這一刻，我突然覺得無比輕鬆。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陳澤。

"楚總，剛才的事是個誤會......"

我直接結束通話，隨手拉黑。緊接著，他的微信好友申請就彈了出來：「楚總，給個機會聊聊？」

這時，林悅的資訊也來了：「老公，陳澤給我發資訊，說要和我們見面談談...」

我看著這些訊息，突然笑了。

開啟微信，我給林悅回了條資訊：「隨你便。不過，你最好想清楚，他找你是為了什麼。」

發完這條，我直接關機。

便利店的燈光很溫暖，我買了瓶威士忌，在店外的長椅上坐下。

遠處是這座城市的天際線，霓虹閃爍。五年前，我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一切，來到這座二線城市。

現在，是時候重新起航了。

6

威士忌見底時，手機重新開機，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和訊息湧入。

我隨意劃了劃，都是些熟悉的名字。有想挖我的獵頭，有示好的同行，還有...林悅和陳澤。

林悅：「老公，我在樓下等你，我們談談好嗎？」

林悅：「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林悅：「我真的知道錯了...」

陳澤：「楚總，我們談談合作？」

陳澤：「關於林悅，我向您道歉...」

陳澤：「這是我的私人號碼，隨時恭候您的電話。」

我冷笑一聲，正要刪除這些訊息，一條新資訊跳了出來。

林悅：「我和陳澤已經說清楚了。他剛才想約我，被我拒絕了。我這就去辭職，再也不見他...求你原諒我...」

附帶著一張截圖，是她和陳澤的對話。

陳澤：「如煙，今晚我們談談？」

林悅：「不必了。我已經看清楚了，你接近我就是為了我老公的技術。」

陳澤：「你誤會了，我是真心的...」

林悅：「呵，真心？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每次約我都要打聽我老公的事？」

陳澤：「這個...」

林悅：「不用解釋了。我馬上就會遞交辭呈，以後請你離我們遠點。」

我看著這段對話，突然笑了。可笑的不是陳澤的虛偽，而是林悅的天真。

她以為這樣就能挽回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便利店門口。林悅還穿著那身沾滿淚痕的套裝，妝容也沒來得及補，就這麼站在霓虹燈下，顯得格外狼狽。

"老公..."她怯生生地走近。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對不起..."她在長椅的另一端坐下，"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剛才想了很多...這些年你為我付出那麼多，我卻...卻..."她說著又哭了起來。

"夠了。"我打斷她，"你覺得道個歉，說幾句好聽的，就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咬著嘴唇："那你要我怎麼做？我可以辭職，可以搬家，可以......"

"林悅，"我看著她的眼睛，"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

她愣住了。

"最諷刺的是，直到現在，你道歉也好，認錯也好，都是因為發現我其實很優秀。"我冷笑，"如果我還是那個'只會寫程式碼的呆子'，你會這樣低聲下氣地求我嗎？"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打得她臉色慘白。

"不是的..."她喃喃道，"我是真的後悔了..."

"後悔什麼？後悔沒早點發現我的價值？"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林悅，你的悔恨不是因為傷害了我，而是因為錯過了一個能給你優渥生活的男人。"

她渾身一顫，說不出話來。

"所以，"我轉身離開，"別再自欺欺人了。"

身後傳來她的哭喊："不要走...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愛你..."

我頭也不回："林悅，你連愛是什麼都不懂。"

7

回到家，林悅已經在門口等著。

她換了身居家服，卸了妝，看起來比在便利店時更加憔悴。茶几上擺著一桌豐盛的夜宵，都是我愛吃的。

"我...我做了你最愛的糖醋排骨..."她小心翼翼地說。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她以前連給我熱杯牛奶都嫌麻煩，現在倒是學會下廚了。

"不用了，我吃過了。"

我徑直走向書房，開始收拾辦公用的電腦和資料。後天就要去T公司報到，有些東西需要準備。

她跟了進來，看著我收拾的動作，聲音帶著哭腔："你真的要走嗎？"

我頭也不抬："合同已經簽了。"

"可是...可是我爸媽下週要來......"

我冷笑："怎麼？還想演恩愛夫妻給他們看？"

她咬著嘴唇："不是...我是想說，他們那麼疼你，你就這麼走了，他們會..."

"夠了。"我打斷她，"別拿長輩說事。倒是你，怎麼不說說這些年是怎麼在他們面前詆譭我的？"

她臉色煞白。

"忘了？去年春節，你和你媽抱怨什麼來著？說我沒出息，配不上你？"我一邊整理檔案一邊說，"你媽還勸你跟我離婚，說陳總條件多好......"

"我...我那時候是被鬼迷了心竅......"她急著解釋。

我抬頭看她："是啊，現在發現我'有出息'了，就不想離了？"

她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林悅，你知道嗎？"我合上膝上型電腦，"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從來沒把我當成一個獨立的人。在你眼裡，我永遠只是你的附屬品。"

"我優秀的時候，是你用來炫耀的資本；我平凡的時候，是你看不起的包袱。"

"可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我也有追求，有夢想，有自己的人生規劃。"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改......"

我搖頭："不用了。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

正說著，我的手機響了。是T公司HR打來的，問我後天入職的安排。

"嗯，我這邊都準備好了。"我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走，"公寓的事也談妥了，後天就可以入住。"

身後傳來"哐當"一聲，林悅手裡的保溫杯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以為我會和以前一樣，只是說說而已，最後還是會妥協。

可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8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收拾行李，門鈴突然響了。

開啟門，看到的是林悅的父母。林母一臉焦急，林父則是一貫的威嚴。

"小楚，這是怎麼回事？"林母拉著我的手，"悅悅昨晚給我打電話哭了一宿，說你要去T公司？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們商量？"

我禮貌地請他們進門："伯父伯母，我......"

"叫什麼伯父伯母！"林母打斷我，"都這麼多年了，不是說好叫爸媽的嗎？"

林悅站在一旁，眼睛紅腫，顯然是一夜沒睡。

"來，坐下說。"林父開口了，"小楚，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T公司在一線城市，悅悅的工作怎麼辦？"

我笑了笑："她可以繼續在陳總手下工作啊。"

這句話讓林悅臉色煞白。林母卻不明所以："對啊！陳總多好啊，這麼照顧悅悅，還經常請你們吃飯......"

"媽！"林悅急忙打斷。

我冷笑："伯母，您確實說得對。陳總對悅悅可真是'照顧'得很周到呢。"

林父皺眉，他向來精明，察覺出了什麼："這話什麼意思？"

"爸......"林悅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拿出手機，調出一段錄音："您聽聽就知道了。"

錄音裡傳來林悅和陳澤的對話：

"老公最近在研發新引擎，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是嗎？詳細說說？"

"他說是什麼全新架構......"

"改天約你吃飯，具體聊聊？"

林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又翻出幾張照片。都是他們在各種場合親密互動的畫面，有些已經超出了上下級的正常關係。

"夠了！"林悅尖叫著想搶我的手機。

林父猛地站起來："林悅！你給我跪下！"

"爸...我......"

"跪下！"

林悅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林母這才反應過來："這...這是怎麼回事？悅悅，你怎麼能......"

我平靜地說："這還不是全部。她這些年是怎麼在外面貶低我，又是怎麼勾搭陳澤的，我都記著呢。"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了。"我合上手機，"我馬上就要走了，以後她愛怎麼樣是她的事。"

"小楚......"林父的聲音有些顫抖，"是爸爸沒教好女兒......"

"您別這麼說。"我扶他坐下，"這些年您和伯母待我如親生，我心裡都記著。"

林母已經哭成淚人："那你別走行不行？爸媽給你做主，讓悅悅跟你道歉......"

我搖頭："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

9

林悅跪在地上，妝都哭花了："爸...媽...我真的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林父冷笑，"你這不是知道錯了，你是被拆穿了！"

我收拾好最後一個行李箱，看了眼時間："伯父伯母，我該走了。"

"小楚......"林母拉住我的手，"你就當給媽個面子......"

我輕輕掙開："對不起，這次真的不行。"

就在這時，門鈴又響了。

開啟門，是陳澤。他西裝革履，手裡還拿著一束玫瑰。看到屋裡的場景，明顯愣了一下。

"伯父伯母好，我是......"

"滾！"林父怒吼，"就是你這個王八蛋勾引我女兒！"

陳澤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優雅的笑容："伯父，這裡面有誤會......"

"誤會？"我冷笑，"陳總，要不要我把你讓林悅偷看我電腦的錄音也放出來？"

他的表情瞬間僵住。

"或者，"我慢條斯理地說，"要不要我把你們公司盜用T4引擎原始碼的證據交給律師？"

陳澤臉色煞白："楚總...我......"

"滾。"我淡淡地說，"再不滾，我就把證據發給你們董事會。"

他轉身就跑，連手裡的玫瑰都掉在了地上。

林悅看著這一幕，終於崩潰大哭："老公...我真的錯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求你別走......"

她爬過來想抱我的腿，被林父一把拉住："還嫌給我們家丟人不夠嗎！"

我看了眼表："伯父伯母，我訂的是下午的機票。中午我請您二老吃頓飯，就當告別了。"

"這......"林父嘆了口氣，"也好。"

林母還想說什麼，被林父攔住了。

我拖著行李箱往外走，林悅突然喊道："老公！你等等！"

我沒有回頭。

"你忘了五年前的承諾嗎？你說過要一輩子對我好的！"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

"是啊，我是說過。"我看著她哭花的臉，"可你呢？你的承諾呢？"

"結婚那天，你說要一生一世愛我，敬我。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傳來林悅的哭喊和林母的嘆息，但這一次，我真的不會再回頭了。

10

一個月後。

T公司的辦公室裡，我正在稽核新專案的方案，秘書小張敲門進來。

"楚總，您看看這個。"她遞給我一份財經週刊。

封面上赫然是陳澤的照片，標題很醒目：《商業巨騙？某投資公司高管涉嫌技術剽竊被捕》

我隨手翻了翻，原來是陳澤為了複製T4引擎，不僅找人盜取原始碼，還涉嫌挪用公司資金。東窗事發後，直接被帶走調查了。

"楚總，聽說他們公司已經開始大換血了。"小張說，"林...林小姐好像也離職了。"

我點點頭，繼續看檔案。

"對了，"小張又說，"剛才獵頭公司打來電話，說林小姐在找工作，想請您..."

"不用管。"我打斷她，"以後這種事不用向我彙報。"

"好的。"小張識趣地退出去。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城市天際線。新的專案進展很順利，團隊也都是業內頂尖的人才。

這時，手機響了，是林父。

"小楚啊，"老人的聲音有些疲憊，"你在一線城市還習慣嗎？"

"挺好的，您和伯母身體還好吧？"

"我們都好。就是......"他欲言又止，"悅悅她......"

"伯父，"我溫和但堅定地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好，好......"

掛了電話，助理發來一條訊息：「楚總，併購案談判結束了，對方同意了我們的條件。」

我看了眼時間，剛好是陳澤原來的公司。

這場談判持續了一個月，現在終於可以收購他們的資產了。商場如戰場，成王敗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放下手機，我繼續稽核檔案。

叮的一聲，是一封郵件。

開啟一看，是林悅發來的：「老公，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刪除。

又是一聲提示音。

這次是一條新聞推送：《T公司收購案塵埃落定，前投資公司VP淪為網約車司機》

配圖是林悅憔悴的側臉，看起來比一個月前蒼老了許多。

我關掉推送，開啟專案文件。

人生就像程式碼，經過debug後才能更好地執行。

曾經我為了她，心甘情願地活在bug裡。

現在，終於到了重啟程式的時候。

新的人生，新的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