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陸昭揮毫落筆——
“使至塞上。”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隨著四列短詩先後躍然紙上。
原本還有些熱鬧的現場此刻已經徹底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向陸昭,眼睛無一例外,全都充斥著濃濃的難以置信。
足足過去小盞茶的功夫。
人群當中忽然傳出一道顫音:
“好……好詩!”
伴著這道叫好聲的出現。
早就憋不住的會場登時徹底炸開了鍋——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好詩!說它是絕句也絕不誇張!!”
“誰說不是,只是,這首詩所擁有的雄渾氣質,當真是陸世子所作?”
“你這不是廢話麼?陸世子生於西境,長於西境,不是他所作,難不成還是你寫的?”
“也是。”
“……”
聽著周遭眾人源源不斷地傳來的議論和一邊兒到的,只針對於陸昭的誇讚聲,楊康臉上原本的得意,此刻已經徹底僵在臉上。
至於為什麼不站出來懷疑陸昭作弊。
理由很簡單。
今天這場賭約,從頭到尾,都有這麼多人看著。
事兒是他一手挑起來的。
賭約是他答應的。
題目也是他出的。
這種情況下,他要是再去懷疑陸昭作弊。
那他可就真成了既當又立的典範,活脫脫地把他們楊家的老臉都給丟盡。
況且,他楊康本就是京城國子監的學生。
一眼就能看出來陸昭這首詩,絕對稱得上是大乾文壇少有的佳作。
這樣的水平。
就算他有心稱陸昭是抄別人的。
那也得有人敢認吧?
真被他找個人陸昭這首詩給搶了。
那誰又敢保證,陸昭會不會再拿一首同水平的詩,當眾把他們的臉給打爛了。
一想到,自己本打算藉著這場賭約讓陸昭徹底名聲掃地,卻不料被人家反將一軍,還藉著機會,一鳴驚人……
楊康就恨不得給自己倆大耳刮子。
當然,楊康心裡是怎麼想的,別人也不知道,也懶得去了解。
無錯書吧短暫的喧譁過後。
除卻早先跟楊康、程躍白商量的那幾個讀書人還面面相覷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外。
其他不知內情的眾多學子們,早已經爭先恐後的圍到了陸昭身側,七嘴八舌——
“世子殿下,敢問這首使至塞上真的是您所作?還請世子見諒,主要是這些年,京城一直流傳,您並不喜讀書。”
“是啊,據在下所知,國子監內不少人甚至以您為恥……”
對於人群中這種稍顯偏頗的提問。
陸昭倒也沒有生氣,只是聳聳肩膀,: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當然,也有隻針對於這首詩的提問——
“使至塞上?殿下為何會取這樣一個名字?”
“當初在西境時,曾因瑣事被我父王委任為使,派至邊軍巡視,路上偶有所感,直至今日由楊公子提出題目,這才順水推舟,一舉成詩。”
“原來如此,先前不知世子竟有如此才情,這才隨波逐流,人云亦云,如今看來,之前種種,全都是我等唐突孟浪,還請殿下恕罪。”
“不知者不罪……”
“……”
一番交談下來。
陸昭在眾多學子之間的形象,已經較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在享受著眾人吹捧誇讚的同時,陸昭也不忘在心底好好謝過這首詩真正的作者王維。
默默謝過一遍後。
陸昭又將目光投向身前一言不發的楊康,似笑非笑道:
“楊公子,我的詩已經做完了,你看,這勝負……”
聽到聲音,楊康藏在衣袖裡的手心不自覺地握拳,可臉上卻是努力展顏一笑:
“世子殿下才情無兩,楊康願賭服輸。”
說著,招手叫過一直跟著他的小廝,又從自己兜裡摸出一張面值一千兩的銀票:
“你去,拿著這張銀票,去西市的昌隆人市買人,整個京城,只有他們那裡最近新來了幾十個西域來的流民。”
“一千兩銀子,夠把這些人都買下來了,要是錢不夠,就提我的名字。”
“等買好了人,第一時間送到世子手裡,要腿腳慢耽誤了世子的正事兒,看我怎麼收拾你。”
“是,是。”
那小廝拿著銀票匆匆去了。
雖然恨不得把陸昭按在地上暴揍一頓,可為了維持自己謙謙君子,願賭服輸的人設,楊康只能努力在臉上擠出三分笑意,回身看向陸昭:
“世子殿下,您看,我都安排好了。”
“只不過,從這裡到西市往來一趟怎麼著也得半個多時辰,所以,只能勞駕您稍作等待。”
“今日的詩會,楊康還有別的安排,恕不能在這裡作陪,還請您自便,等那些僕從送來,您自行帶他們離開就是。”
他說完,一秒鐘都不想多待,衝陸昭欠了欠身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場。
……
話說兩端。
在親眼見識過陸昭的文采後。
現場不少對詩詞之道感興趣的學子,都有心想跟陸昭交流一番,只是礙於楊康這位丞相之子丟了份,他的身份,他們又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忍著。
此刻見楊康離開。
這些學子立馬沒了顧忌,紛紛朝陸昭圍了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