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還在對話的同一時間。
身處詩會的陸昭已經在楊康的引薦下,進了今日遊湖詩會的雅座。
而隨著陸昭這個變數大刺啦啦的入席。
因為爭執而沉悶了足有半炷香功夫的會場也隨之熱鬧起來。
望著被幾個僕從架著離開現場的程躍白。
早先跟程躍白商量好,打定主意要讓陸昭在今日遊湖詩會上顏面掃地的幾個讀書人全都臉色鐵青,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朝主動作陪的楊康看了過去。
剛剛程躍白跟他們商量著對付陸昭的時候,楊康就在現場,雖然沒有直接建言獻策,可最終拍板讓程躍白出頭的,卻正是他。
眼下事情弄成這樣。
他這個京城才子領頭羊,要是再不做出點兒表示。
今後怕是很難再領袖群倫。
帶著這樣的想法,楊康衝著一眾小弟遞了個放寬心的眼神。
然後,又稍作思忖,也就抬眼看向陸昭,熱切道:
“世子殿下,今日乃是京城一年一度的遊湖盛會,每年自這裡一鳴驚人、一飛沖天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幾,世子乃鎮西王獨子,想來也胸有溝壑,依在下的意思,世子不妨也在這兒露一手,也讓我京城學子見識見識,西境文章。”
“而且,據我所知,長公主對詩詞之道有著濃厚興趣,所以,在下斗膽以為,如果殿下能在這詩會上一鳴驚人,不但能揚名天下,還對贏得公主的青睞有著莫大幫助。”
說到這裡,他微微壓低聲調,用只能讓兩人聽到的聲音小聲道:
“畢竟,據我父親帶回來的小道訊息,咱們那位長公主,似乎對殿下並不滿意,殿下不如趁著這機會,讓長公主高看一眼。”
聞言,陸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他當然知道楊康這小子跟程躍白是一夥兒的,對他憋著一肚子壞水兒。
所以從他落座的時候,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四周,生怕他在某個不經意的環節對自己下黑手,結果他想了又想,看了又看,就是沒想到楊康憋了半天,又跟幾個臭皮匠眼神勾搭了那麼久,居然就想出來這麼個法子……
只能說,這古人在某些方面玩的,確實不如後人玩兒的花。
就在陸昭暗戳戳在心底吐槽後世,沒來得及第一時間回答楊康的邀約時。
早就跟楊康和程躍白等人商量好的幾個讀書人已經紛紛附和著嚷嚷道——
“就是啊,世子殿下,您就露一手給我們瞧瞧!”
“世子殿下放心,只要您把詩寫出來,我一定想盡一切辦法,都讓公主看到您的文采!”
“話說世子殿下,這麼件小事兒,您都不敢答應,猶猶豫豫的,該不會是不通詩詞之道吧?”
“……”
之所以這群人這麼篤定陸昭會栽跟頭,主要是因為,鎮西王世子不通文道,行事乖張,在京城上層圈子裡,那是出了名的;而且,尋常的讀書人雖然不瞭解情況,可有程躍白他們的口耳相傳,道聽途說,也都預設為陸昭在詩詞歌賦上,那就是一竅不通的廢物。
如今,楊康趕鴨子上架。
說是讓陸昭出風頭,打響知名度,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就是撿軟柿子捏,為的就是陸昭當眾丟人現眼。
至於他們為什麼會配合,呵呵,理由很簡單——
身為京圈讀書人,他們當然對讓外來戶丟人現眼這方面,相當團結。
聽著周圍眾人的叫嚷,又看看現場有一個算一個臉上各懷鬼胎的神色。
陸昭只覺得自己憋笑憋得肚子都隱隱作痛。
他現在算是明白。
別人裝逼正好裝到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到底是個什麼感覺了。
是。
他是不懂詩詞歌賦。
可架不住他有掛啊。
講道理,他尼瑪還就不信,自己9+3+4,攏共十六年的書讀下來,還揹負著華夏幾千年挑選出來的攏共成百上千位文人墨客的傳承,會幹不過大乾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所謂才子。
真要是那樣的話。
他特麼的都不用別人羞辱。
自己都得找個麻袋綁上石頭再把自己塞進去,然後跳到這西湖內自溺。
這般想著。
陸昭倒也沒急著回應眾人的叫嚷,只是淺笑著看向身側的楊康,淡聲謝道:
“有勞楊公子替我想的這一鳴驚人的辦法。”
“只是,本世子覺得,只乾巴巴地作詩著實是沒什麼樂子可言。”
“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與其就你我二人在這裡吟詩作賦,倒不如給我即將要做的詩加個彩頭,讓大家一起看個樂子如何。”
隨著陸昭輕飄飄的嗓音。
現場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各自眼中更浮起一股濃濃的詫異。
那模樣,顯然是沒想過陸昭不但答應了楊康的慫恿,甚至還主動給自己增加難度。
還看樂子。
這要是沒把詩不出來。
那他陸昭可就成了本年度京城最大的樂子!
正當眾人想不明白陸昭到底是個什麼打算時。
作沉思狀蹙眉響了片刻的楊康忽然饒有興致道:
“那以世子來看,想加點兒什麼彩頭?”
陸昭直接了當的指了指詩會一角,淡聲補充:
“本世子赴京不久,身邊兒除了一隊護衛,幾個太監,就只剩下三五個僕從,這麼點兒人,連本世子的起居都照顧不明白……這不,今日這詩會,都還是本世子的管家親自駕車。”
“據本世子這兩天打聽到的訊息,京城西的人市新來了一批、百八十個從西域來的流民,裡面不乏有我父王轄地裡的人,甚至還有從更西邊兒小國落難出來的異族美女。”
說到這裡,陸昭端起面前茶盞輕抿一口,似笑非笑道:
“咱就以此為彩頭,若是我把詩做出來,就勞煩楊公子把這些人都買來任我挑選。”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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