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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藏拙

察覺出楊康話語裡多多少少帶著的那份威脅。

陸昭挑挑眉稍還沒說話。

倒是圍觀的一眾人等,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七嘴八舌的出聲附和道:

“還請世子殿下看在楊公子的份兒上,饒躍白公子一次吧,畢竟,躍白公子只是說錯了話,也不至於是死罪吧。”

“是啊,世子殿下,您父親和兩位公子的父輩都同朝為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還是給躍白公子個機會吧,鬧得太難看終究不是什麼好事兒。”

“……”

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聲音。

陸昭不露聲色的挑了挑眉,講道理,看多了後世某乎短篇小說的他,最討厭這種先攀關係再道德綁架求饒的橋段。

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

但他也知道。

自己眼下就是個無根浮萍,除了有個世子的頭銜兒尚且能拿出來唬人外,別的一無所有。

這種情況下。

自己若真是一上來就把人都得罪死了。

只怕今後在這京城之內,註定要寸步難行。

如此想著。

陸昭也不頭鐵,衝著楊康淡聲笑道:

“既然楊公子都親自開口替他程躍白求情了,我也不能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親耳聽陸昭鬆口,楊康臉上不自覺得浮起一抹得色。

他剛準備抱拳說兩句客氣話。

卻聽陸昭話鋒一轉,冷然道:

“不過,程躍白的死罪可免,活罪可逃不了。”

“畢竟,楊丞相的面子值錢,我鎮西王府的面子也不是白給的。”

“若是程躍白這般當眾辱沒我鎮西王的傢伙,今日一點兒懲罰都沒有,那日後,我鎮西王還有什麼臉面在這京城的地界上行走?”

聲音落下。

陸昭抬腳走向兀自跪在邊上,剛剛直起半拉身子的程躍白。

“你要做什麼?”

程躍白臉色蠟白。

陸昭勾勾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做什麼麼?當然是揍你出氣。”

聲音落下,他一巴掌將本就跪在地上的程躍白扇倒在地。

隨著程躍白一起倒栽出去的,還有兩顆從他口腔裡奪口而出的,還沾著血漬的牙齒。

陸昭說動手就動手。

其效率之高,速度之快,根本就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

以至於,一直等到程躍白捂著嘴哀嚎叫疼的時候。

現場的一眾看客們這才反應過來,然後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楊康倒是在陸昭動身走向程躍白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些感覺。

可他也萬萬沒想到陸昭竟然會自己親自動手,講道理,到他們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打人,那不都應該是底下打手的事兒麼……

帶著這樣的想法,楊康不自覺地看向陸昭,眼神中帶著費解和惱羞成怒。

而察覺到楊康那明顯帶著審視的目光。

陸昭眉頭一挑,旋即面無表情道:

“楊公子,是對本世子的處理方式有什麼意見麼?”

聽到聲音。

楊康心頭一跳,急忙擺擺手道:

“沒有。”

“世子如此處置合情合理,便是大理寺的人過來,只怕在不見血的情況下,也不能比世子處理的更好,楊康無話可說。”

陸昭笑著點點頭:

“還是丞相大人之子明事理,知是非。”

“就今天這檔子事,若是真換成大理寺那群人過來,只怕程躍白就要掉一層皮了。”

“世子說的是。”

楊康笑著衝著陸昭拱手回應。

因為他是半低著頭的緣故,所以陸昭並沒有看到自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

程躍白的事情處理完畢。

楊康環顧左右,又衝著陸昭拱拱手道:

“世子殿下,時間已經不早,若無其他安排,還請隨我一同入席?”

他說著又指指陸昭身後的座位:

“以殿下的身份,豈能坐在這麼不入流的位置,在下已經給世子備好了位置,請……”

陸昭看他一眼,倒是沒急著答應,反倒是抬手指向先前替程躍白說話的那個中年秀才:

“楊公子,這個秀才……怎麼處理?”

楊康愣了一下,還以為陸昭是生氣這人替程躍白說話,讓陸昭難堪,這次記恨,當下擺擺手,不以為然道:

“此人以下犯上,衝撞了殿下,按理來說理當送到有司定罪,不過眼下畢竟是西湖一年一度的盛事,不宜再起爭執,而且,現在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要我說,不如讓手下人把他教訓一頓,再轟出去算了。”

陸昭笑笑:

“教訓就算了,把他轟出去就行。”

他說罷,也不等楊康拒絕,抬手道:

“楊公子,請。”

見陸昭抬手,楊康也不好說別的,當下衝兩個跟班打了個招呼後,也就抬手道:

“世子殿下,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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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

前後不過盞茶功夫,現場的騷動便隨著楊康跟陸昭的先後離開而銷聲匿跡。

只是。

正當所有人都將目光鎖定在楊康跟陸昭身上的同一時間。

那艘在湖面上游戈許久的官船,已經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角落裡,悄然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碼頭。

碼頭跟甲板零星站著幾個正各自閒聊的艄公,目光不時在詩會往來的人群中間張望,舷窗還都遮著層層疊疊的帷幔,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遠遠看去,這艘官船,就像與詩會相隔絕的又一個寂靜世界……

帷幔遮蔽住的窗戶裡面,船艙裝潢極為精緻。

就不說什麼金碧輝煌,雕欄玉砌。

可裡面看著最普通的,裝了幾個應季水果的托盤,若是摺合成銀兩,也足夠外面大部分清貧學子用個一半年的。

這樣一片奢靡的船艙裡面,一大一小兩道人影相視而坐。

冗長的沉默後。

終於有道清冷男聲率先打破了船艙裡的無聲:

“青璇,剛剛跟楊康起爭執的那小子,便是鎮西王陸平川唯一的兒子,你看著覺得如何?”

短暫的沉默後,有女聲緩緩響起:

“有幾分伶牙俐齒,不過,除了最初拔劍和教訓程躍白的那一巴掌,別的,倒是跟外界盛傳的,他不學無術,行事暴戾,相差很大…”

這話說出來,先前說話的男聲氣息微頓,遲疑一瞬後,才繼續道:

“流言這種事,難免有幾分偏頗。”

他聲音未落,便被女聲打斷:

“若只是偏頗,倒是還好,怕就怕這位世子,是有意藏拙。”

“藏拙?就以陸平川那莽夫的腦子,他兒子就是有意藏私,又能藏到哪兒去?”

“而且,他就是再怎麼藏,也不可能比你這個應天學府全項第一更聰慧。”

“父皇,應天學府雖說有不少大乾青年才俊,可天下之大,終究有您看不到的地方,所以還是莫要小覷天下英才的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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