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
這座餐廳像是騎士時代的聖堂,穹頂正中央掛著巨大的樹形吊燈,每片葉子都是一盞水晶小燈。
花崗岩的牆壁上掛著歡迎新生入學的拉丁文字樣。
風格各異,但都男俊女靚的學生們身穿卡塞爾學院墨綠色校服靜靜的向著各自的餐桌聚攏。
每條長桌頂部都坐著一位負責本桌的高年級學長。
路明非環視一圈,企圖尋找熟悉的身影。
他是想要找楚子航和蘇茜的,諾諾不參加的情況下,這個學院熟悉的人也就只剩下這兩個人了,至於另外一個......
“師弟!師妹!這邊,這邊......”
一頭雞窩髮型,穿著一身不知道多久沒洗但很明顯是臨時翻出來的皺巴巴校服,一臉鹹魚神情的芬格爾看到攜手而來的二人頓時驚喜的立起胳膊狂甩。
所有聽說過八年級學長大名的新同學都向這裡投來目光,路明非有些想要扶額的想法,但還是抬腳走路過去。
陽光透過穹頂巨大的落地窗撒進餐廳。
溫暖的日光披在墨綠色的校服上滾著的銀色細邊,顯得熠熠生輝。
桌上的新生陸續在長桌旁落座,俱都是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桌首赫赫有名的三人。
“想不到廢柴師兄你還是個班幹部。”路明非帶著零坐到芬格爾的身旁。
“桌長而已,因為實在沒有設八年級學生的位置,所以我被髮配來和新生坐。”芬格爾賤兮兮的笑著。
身穿立領襯衣,黑色外套的侍者把一份午餐放在芬格爾面前:“依次傳過去。”
“還是這套菜色麼?”芬格爾嘆了口氣,極其熟練的伸出胳膊,左右同時開弓傳遞托盤的同時,轉頭看向侍者,“歡迎新生的午餐會,我們除了烤豬肘子、土豆泥和酸菜,就沒有其他的了麼?這套菜色我已經連吃了八次。”
“沒問題,我可以幫你做點調整。”侍者淡淡的點頭。
“你終於開竅了!有什麼讓人期待的嗎?比如滋滋冒油的牛排之類的東西。”芬格爾目光閃閃。
“我可以調整為主菜是烤豬肘子,配菜是兩份土豆泥。或者主菜是烤豬肘子,配菜是兩份酸菜。”侍者笑了,“你選擇哪一個呢?”
“我真懷疑你這腦瓜裡是橫著一隻豬肘子。”芬格爾打量侍者的腦袋。
“吃吧,你沒得選,這選單也是學院的傳統,德式菜不也是你家鄉的菜麼?你怎能不愛家鄉菜?”
“我家鄉的牛拉牛屎,我也不喜歡牛屎。”芬格爾說,“這個邏輯你懂麼?”
“為什麼總吃德式菜?”路明非拿叉子撥弄著豬肘子,用餐刀割下一塊晶瑩剔透的部位,然後叉給身旁的零。
“卡塞爾是一個德國家族的姓氏,歷史上最著名的屠龍家族,代代都有幾把屠龍的好手。據說當代校長只是卡塞爾家族中的二線人物,”芬格爾說,“卡塞爾家族是學院的首席校董,所以這裡的風格是德式的。
“校長不是希爾伯特·讓·昂熱嗎?”
“是,校長其實不算正宗的卡塞爾家族的人,卡塞爾家族的人都死光了。”
路明非點點頭表示瞭解,屠龍很明顯不是個安全的生意,更何況是堪稱屠龍急先鋒的卡塞爾學院了。
路明非看向零,“為什麼突然要你們練游泳呢?剛入學就要執行任務?”
“是,昨天中午,校長透過諾瑪通知了所有A級血脈的學生,一齊參加明天的‘夔門’行動。”零說。
“我知道,我知道。”
路明非和零一齊轉頭看向突然竄出來的芬格爾。
“聽說校長昨天去見了你們華夏的大人物,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議,聽說在和執行部部長施耐德教授的視訊通話中,臉色很沉重。”芬格爾搖頭晃腦的說。
“你覺得和電影院那次有關係嗎?”路明非問。
“我覺得有很大可能是同一個人。”芬格爾說。
路明非聳了聳肩:“OK,看來這場‘夔門’行動會非常有意思。”
芬格爾點了點頭,又恢復了廢柴師兄的做派,腦袋一低就開始大口朵頤的和豬肘子對抗。
“您好,‘S’級執行官,路明非先生。”一位長相俊朗,有著一頭漆黑的捲髮和黑白分明眼睛的男生突然站起。
“你好,你是。”路明非轉頭看向這個自己不認識的男生。
“我叫奇蘭·雷迪,來自印度,”奇蘭微笑著自我介紹,然後從身旁拿過一本書遞向路明非,“可以給我籤個名嗎?”
路明非看了一眼懸在空中的書,《BrihatParasaraHoraSastra》。
“這是我們印度非常著名的一本關於占卜和命運的著作。”奇蘭解釋道,“我的言靈是‘先知’。”
“先知?”路明非有些驚詫,關於戰鬥方面他向來秉承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原則,在零上課的時候,他已經將‘言靈週期表’翻閱完成,並且熟記。
而言靈·先知,的作用是能預知未來。在密黨現存的的記載中,先知所預言的未來,從未出錯!
“所以你是預言到什麼畫面了嗎?”
路明非接過書籍,在類似於羊皮卷質感的書籍表面,龍飛鳳舞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還給奇蘭。
“是的!”
奇蘭微微欠身,伸出手臂,恭恭敬敬的接過書籍,看著捲上凌厲到幾乎割破紙面的字型,深深的吸氣然後點頭。
一桌人看著奇蘭異常的舉動都有些疑惑,看著他細細的撫摸著書籍上的簽名,臉上一副肅穆莊嚴的表情。
“二零零九年,五月三十日,十七點二十七分三十二秒。”奇蘭看向路明非,“在那一刻,我在占卜室內突然暈倒,然後就看到了您,路明非!”
路明非聞言臉色嚴肅起來,這個時間,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自大不列顛歸來的時刻。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一臉肅穆的奇蘭,期待著這個‘先知’能說出些什麼。
長桌上的所有人都嚴肅起來,放下手中的刀叉,挺直腰背,默默的看向長桌首席的位置。
“我看到,在一座穹頂由水晶雕成,通天玉柱矗立的散發著聖光的宮殿內。”奇蘭說,“您身穿亮色銀甲,鮮紅披風無風自動,龐大如山嶽的黑影拱衛在您的身後。”
“您手握羽筆,以這種凌厲的字型,”奇蘭舉起手中的書籍,“在一張流動著萬千光影的羊皮捲上,將既定的歷史一一抹去!然後肆意的修改!”
“羊皮卷是〖聖經〗!”
“您,在修改既定的歷史!”
“您,在撰寫傳奇!”
長桌上的人沉默了,甚至有些驚悚起來,‘聖經’‘修改歷史’這些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是天方夜譚,但他們說不出口。
奇蘭的話語太認真了,神色太虔誠了。
歷史上,言靈·先知,從不出錯!
芬格爾死死攥著刀叉,低著頭,幾乎將臉放到了盤子上,嘴角肌肉高高隆起,甚至有些扭曲。
零輕輕的將柔夷放到路明非的手中,神情淡然,本該如此。
路明非看著奇蘭眼底閃爍的淡淡的金光,輕輕的笑了笑,言語平淡,自信:
“好,我知道了,還有要說的嗎?”
“有!”奇蘭眼底湧動的金光被路明非漆黑的瞳光撫平,驟然放鬆下,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
“是關於此次‘夔門’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