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書青鄭重下拜，高聲唱道：“臣領旨！”
朝臣們心頭大驚，常書青這是選擇站隊女皇帝了。
這也就意味著，女皇帝與左相之間的平衡，從這一刻起就被打破了。
左宗元臉色一片鐵青，女皇帝這邊有了常書青的加入，文官集團的優勢即將蕩然無存。
畢竟，女皇帝本來就是個激進的瘋批，得了常書青的兵權加持，惹得急了，女皇帝是真敢向文官集團揮舞屠刀的。
電光火石之間，左宗元的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
他甚至在想，當場跟女皇帝翻了臉算了，趁著女皇帝還沒部署完成之前，把女皇帝的勢頭給壓下去。
可這無異於痴人說夢，只要他掌握不住羽林軍，或者能夠徹底要了女皇帝的命，膽敢跟女皇帝翻臉，那就是在找死。
他要殺女皇帝那叫做謀逆，做不到萬無一失，那就必將是身死道消的下場，而且還會遺臭萬年。
反過來說，女皇帝要殺他，雖然也不容易，但只要師出有名，那可就水到渠成了。
什麼情況下叫做師出有名？
他左宗元當著滿朝臣工的面，和女皇帝翻臉，那女皇帝殺他就是師出有名。
這就相當於活夠了，主動把刀遞到女皇帝手上。
左宗元可還沒有活夠，他還想著更進一步呢。
“好，那此事就這麼定下了，常卿你這就去辦吧，三日之內，朕要見到結果。”
女皇帝沒有理會滿朝臣工，既然決定動手了，那就不會拖泥帶水。
姜淶出列，說道：“陛下，進宮之前，臣去了營造坊一趟。臣已經命人去請太醫院的大夫前往現場救治受傷百姓。臣請陛下安排人手，對受災工匠以及周遭百姓進行安置，包括治傷，臨時安置，房屋重建等一系列事情。”
“準了。”
女皇帝說道：“此事常卿一併辦了，朕允你調動一部兵馬，同時作為日後火器營造坊的護衛工作。”
常書青這回愣了一下，女皇帝這是要把火器營造坊交給他啊。
“陛下，臣不懂火器營造。臣以為，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火器既然是姜大人發明研造的，臣舉薦姜大人，為火器營造坊的權知管事。”
常書青的奏請如同一塊巨石，在平靜的朝堂裡激起了巨大波瀾。
“此事萬萬不可！”
以左宗元為首的一派急切出聲制止。
但是更多的朝臣卻選擇了閉嘴。
饒文石之前指的一批年輕官員，此時卻齊齊贊同常書青的奏請。
姜淶看了看，發現支援的官員竟然還佔了多數。
他心中詫然，原來女皇帝不知不覺之間，還是籠絡了這麼大一批官員。
饒文石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到了身邊，他躬身說道：“陛下，臣以為常大人所請合情合理，臣請陛下恩准！”
“臣請陛下恩准！”
饒文石的出場，似乎是某種標誌，隨著他的唱喏，百十位朝臣之中有七成俯身下拜，同時附和。
這其中，甚至有不少位居六部的重臣，如戶部尚書範高義，刑部尚書陳經綸，禮部尚書蕭睿，御史中丞汪和正……
左宗元臉色蠟黃，他料不到竟然有如此多的朝臣倒戈。
此刻的他，彷彿變成了孤家寡人。
“好，既然諸位愛卿都覺得常卿推舉得當，那朝廷的火器營造坊就由姜淶接手。”
女皇帝看著姜淶，說道：“姜卿，你可得好生用命才是。”
姜淶說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心盡力。”
左宗元與女皇帝的博弈，長久以來達成的平衡，因為一場爆炸，被打破了。
這一切來的異常突然，連女皇帝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當天夜裡，女皇帝很瘋狂，連戰鬥力都比平常增加了一倍。
遇強則強，三寶也展現出強大的耐力，狗男人破天荒地達成了二戰的成就。
翌日一早，姜淶直奔火器營造坊。
與昨日的混亂相比，今天的火器營造坊秩序井然。
只不過，所有的秩序全部展露在營造坊外部，大半個坊間都施行了戒嚴。
羽林軍森然的鐵甲與兵戈，如同死神的鐮刀一樣明晃晃的立在那裡，連一個圍觀的百姓都不敢在此駐足。
姜淶好奇地想，常書青這陣仗弄的是否也太大了一些？
“姜大人！”
姜淶被羽林軍攔在外面，報了身份之後好一會兒才有一名威武的將軍過來迎接。
“在下董長威，羽林軍長嘯衛統制，大都統在帥帳，吩咐卑下來迎接您！”
姜淶看看森然的羽林軍，心想這可不是正常的調查陣仗，常書青想搞什麼？
姜淶沒費心思去猜，直接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
董長威說道：“大人有所不知，姓左的不老實，將炮口對準咱們了。”
“什麼意思？”
姜淶心頭大驚，不可置信問道。
董長威又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隨即補充道：“若非他們炮打的不準，我營裡的兄弟就要遭殃了。”
姜淶更驚，失聲道：“都開過炮了？”
董長威說道：“是的。”
姜淶無語了，左舷好歹也是左宗元的親侄子，他真這麼沒腦子？
束手就擒，頂多是查他失職之罪，左宗元若是出手，他甚至都還能保住命。
可開炮意味著什麼，難道他心裡不清楚嗎？
帶著巨大的疑惑，姜淶來到了常書青的帥帳。
常書青今日也穿了甲，整個人坐在帥座上，手裡拿了一卷書正在讀，從他的面上，沒有看到什麼緊張的神色。
“姜大人來了？”
見到姜淶，常書青把手裡的書卷放下，姜淶一眼便認出，這是印書局刊印的啟蒙讀物《千字文》。
“姜大人這書編的很是精妙，讀來令人震耳發聵。有此書，是我大乾百姓之福。”
見姜淶的視線落在書上，常書青微笑著誇讚了一聲。
姜淶謙遜說道：“大都統謬讚了。下官此來接收火器營造坊，看這情形，一時半會兒還接收不住？”
常書青指指外面，說道：“情況姜大人看到了，火器營造坊拒絕本帥進入，本帥正在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姜大人要接收營造坊，怕是真的等等了。”
姜淶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問道：“左舷真這麼蠢？”
常書青笑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姜大人可莫將有些文官想的太厲害，大多數時候，他們是真的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