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裡,戰場清掃依舊在繼續。
各類戰利品源源不斷地運往專門的藏匿地,分門別類。
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西溝村所有人的工作重心都會在這上面。
畢竟處在物資匱乏的當下,這一大批戰利品都能趕得上過去一年的收入了。
處理這些事,西溝村的村民顯然比姜淶更加在行。
於是即便是見到村民們甚至在收集戰馬的屍塊,姜淶也假裝沒有看見。
以後餘生裡,不吃馬肉也就是了。
帶著女皇帝來到特戰小隊的聚集地,雲昭儀頭一次見到了全部成員。
以馬六為首,一共二十三人。
女皇帝很吃驚,她甚至惡趣味的想,若是李仁孝知道僅僅二十三個獵戶,就給黑旗軍造成如此大的戰損,他會不會被當場氣死。
“姜哥,嫂子!”
二十三個人正在進食,見姜淶和雲昭儀過來,紛紛打招呼。
姜淶見慣不怪,自顧拿起一塊肉乾嚼了起來。
雲昭儀卻回應的很認真。
這要都是朕的部下,僅憑他們現在的功勞,每個人都足以封一個五品下的武官了。
馬六甚至都能封爵……
不過想想這些人才都是狗男人的部下,四捨五入,那也等同於是朕的部下了。
女皇帝喜上眉梢。
朕的,朕的,通通都是朕的……
看到姜淶與眾人打成一片,女帝也有樣學樣,隨手拿起食物細嚼慢嚥起來。
“馬六,匯總一下戰況。”
“是,姜哥,這一仗,咱們總計殲滅……”
姜淶隨口一問,馬六也隨口一答,黑旗軍先鋒營等同於全殲,後面的重甲營和驍騎營傷亡比預計小了許多。
姜淶忍不住感慨,“大型炸彈的殺傷力還是不夠啊。”
“確實,得讓武器坊的那幫傢伙加把勁才行,我覺得姜哥提過的用鐵皮做雷殼,爆炸威力絕對能再提升至少一倍。”
“如果炸彈威力提升一倍,咱們這次也不至於消耗那麼多庫存。”
“武器坊的那些傢伙就是憊懶,還是壓力沒給夠,日子過的太好了。”
“對,該在他們的屁股後面綁根鞭子……”
特戰隊員七嘴八舌,這是姜淶教給他們在戰後調節情緒的方法。
“南越蠻子已經紮營,做好了長期圍困我們的打算,雖然我們不怕圍,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咱們得讓他們知道,西溝村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
見眾人吃的差不多了,姜淶才把話題轉到接下來的安排上面,而非直接命令。
“咱們的軍備不足,一直是個大問題。南越蠻子想要圍死西溝村,我們定不能讓他們如願。但是我有個要求,以最小的消耗,破了他們的軍心。”
姜淶丟擲戰術標準,特戰隊員開始接續。
“南越蠻子常年生活在炎熱地帶,在這冰天雪地裡作戰本就不是他們的擅長,圍困西溝村,他們肯定比我們難受。”
“襲擾他們,讓他們時刻繃緊神經,就不信他們能始終維持軍心……”
“……”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戰術討論,女皇帝雲昭儀全程傾聽,恍若開啟一個新世界。
戰術很快制定下來,趁夜去炸南黑旗軍的營地。
但是看到姜淶命人取來的爆炸物,女皇帝心裡又沒底了。
竟然是羊皮袋。
“這裡面沒有裝火藥?”
拿一個羊皮袋子試了試手感,確認是空的,雲昭儀說道:“我知道你的目的只是為了驚擾黑旗軍,給他們造成心理壓力,但是這個,是不是太兒戲了?”
又是那該死的望夫成龍的既視感!
姜淶無奈地看著一本正經等解釋的女皇帝,說道:“兒不兒戲的等晚點我親自讓你看看效果。只是雲娘,在人多的時候,你能不能多少給我留點面子?”
女帝這才注意到那些特戰隊員全都忍笑看著她和姜淶,她只是淡淡一瞥,隨即面不紅心不跳地對姜淶說道:“我帶著小念君來找你,還不夠你有面子的嗎?”
一句話就把姜淶懟的無言以對了。
他索性不再說話,開始制定詳細的夜襲計劃。
二十三人的特戰小隊,加上姜淶和女皇帝,一共二十五人,分成五組。
姜淶是第一批,帶著雲昭儀,以及三名特戰隊員,馬超,陸吳三,王穩。
五人全都換上了羊皮襖子,頭戴白色氈帽,此刻他們趴在一個雪窩子裡,幾若與白雪融為一體。
“姜哥,南越蠻子的主軍紮在裡面,外圍全都是民夫營,基本上沒什麼防禦,不過要悄無聲息潛入主軍營地也不容易。”
年齡最小的王穩潛出去探視一陣之後回來彙報,然後給出建議:“現在還是上半夜,南越蠻子幾乎都還沒有休息,不如我們就在民夫營放幾聲響,怎麼樣?”
姜淶還沒有回答,雲昭儀就不滿地拒絕了這提議,“在民夫營裡鬧動靜,根本就引不起主軍營地的注意,那我們這一趟不是白來了嗎?你怎麼能有這樣的糊弄想法?”
王穩被女皇帝訓斥的面紅耳赤。
姜淶說道:“雲娘你別誤會,他其實就是擔心你的安危。深入敵軍主營稍有不慎就可能有去無回。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不你說的嗎?”
哪想女皇帝一點兒也不領情,沉聲說道:“作為將士,既然上了戰場,就必然以完成軍事目標為第一任務。你們將來都是要做將領的人,豈能如此輕易改弦易轍。如此統軍,豈能服眾?”
王穩恨不得把腦門夾到褲襠裡去,我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嗎我?
姜淶知道這不是王穩的本意,幫他解釋起來,“雲娘,話重了啊。人孩子出發點是好的,這不擔心你一個女人深入敵營不安全嘛。你把人家的好心當驢肝肺不說,還把高度拔得如此之高,給人孩子造成心理陰影咋整?”
一水兒的新名詞,聽得女皇帝臉色更黑,轉而就把矛頭指向狗男人。
“盡是強詞奪理之說。我的安危需要他擔心嗎?我既然選擇跟你們出來襲營,那就是以戰士的身份來的,就算遇到危險,那也再正常不過。豈能因為顧及我一個人的安危,就放棄此行的目標?”
怎麼還越說越來勁了?
姜淶皺起眉頭說道:“首先啊,我們這一組人出來夜襲,第一目標不是襲營,而是教學性觀摩演練。而且教學和觀摩的物件不是他們仨,是雲娘你。”
“我理解你想要保護我的心思,也感謝你把我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
雲昭儀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來波動,話鋒卻急轉直下,“但是,既然是專門針對我制定的行動計劃,那就不該糊弄我,一切就該按照真實的戰鬥形勢來。”
“老子哪裡糊弄你了?”
姜淶氣惱地指著黑旗軍的營地,說道:“民夫營,難道就不是黑旗軍的營地了嗎?”
“我不想跟你繼續辯論,你們進不進主軍營地我管不著,我是進定了。”
姜淶:“……”
道理講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掀桌子呢?
這怎麼襯得上你那一身的貴氣?
三個小老弟也被女皇帝的騷操作整懵逼了,偷眼瞄著姜淶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憫。
原來女人是這樣的啊,幸好我們都還沒找。
拗不過女皇帝,姜淶只得婦唱夫隨。
五人沿著王穩探好的路線,有驚無險地來到黑旗軍營地內圍。
這裡的佈防嚴密許多,有好幾支遊巡隊伍。
五人挑中一個遊巡隊伍走不到的陰暗角落,七手八腳地將羊皮袋吹滿氣。
放置前,又使勁地搖晃一陣,這才拉上引線。
五人每人帶了五個羊皮袋,挑最近的幾個營帳堆放好之後,二十五根長長的引線最終擰成一股。
王穩留下點火,其餘四人早已經沿著原路跑到民夫營找個角落藏了起來。
黑暗中,一點火星在雪地上飛速竄動,如同一條靈動遊弋的小蛇。
雲昭儀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幾個營帳。
轟隆!
幾若在同一時刻,巨大的火光在夜空中亮起,繼而又很快消失。
那幾個營帳在火光冒起的那一剎那,如同受到了颶風襲擊,狠狠地晃動了一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就這?”
雲昭儀扭頭頗為失望地看向姜淶。
姜淶嘿然一笑,說道:“不要在意傷亡,我們的目的是讓黑旗軍的神經繃緊,不敢輕易休息,你就說他們亂沒亂吧?”
當然亂了,那些羊皮袋雖然殺傷力不強,但是爆炸的時候聲音真的很洪亮。
“敵襲!”
整個黑旗軍營地都亂了起來,姜淶五人,卻已經悄無聲息地潛回了西溝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