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那位貴人藏身西溝村。
接到進攻西溝村的命令時，李仁孝就想過這不會是一個太簡單的任務。
畢竟那位貴人出巡，哪怕是秘密而行，也不可能不做一點兒防備。
所以先鋒營的失利，在李仁孝的預料之中。
先鋒營幾乎被全殲，雖然超出了李仁孝的預料，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今重甲營和驍騎營遭受重創，卻遠遠超出李仁孝的預料範圍。
大乾那位貴人微服出巡，帶的防衛力量斷然不能給黑旗軍造成如此重創。
心裡頭回想著那驚天動地的爆炸，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李仁孝的心頭。
他幾乎可以斷定，大乾那位福王所謂的倒反天罡計劃，本身就是針對南越的陰謀。
“來人，請陳川大人過來說話。”
作為黑旗軍的主將，接下來何去何從，李仁孝不得不謹慎，他必須弄清楚這一切。
陳川是這一次黑旗軍出兵的監軍，原鴻臚寺的署丞。
此刻的陳川，也被那一聲突如其來的爆炸驚呆了，三千鐵騎頃刻間土崩瓦解，儼然顛覆了他對戰爭的認知。
“大乾一定研製了不為人知的新武器，將軍接下來要如何應對？”
面對陳川的詰問，李仁孝一言不發，只是惡狠狠地盯著陳川。
起初陳川不解，可很快他就明白李仁孝的惡劣態度源自何處，心驚的同時卻也憤怒。
“李將軍，你不會認為是我與大乾人合謀，騙黑旗軍入彀吧？”
李仁孝笑的很陰沉，“那就請陳大人幫本將軍分析分析，有沒有這個可能？”
陳川果斷搖頭，“斷無可能。”
“哦？”李仁孝問道：“請陳大人為本將軍解惑。”
陳川說道：“這個計劃，是陛下與大乾福王親自商定的，老夫只是執行者。出京前，老夫還親自跟密諜司確認過，大乾那位貴人確實離了上京。”
陳川掏出一小卷紙遞給李仁孝，“密諜司時刻關注著那位貴人的行蹤，他們親眼見到她出雁門關，進入西溝村。”
李仁孝接過密信，看過之後臉色非常難看，“依著密諜司的情報，那位貴人為了藏匿行蹤，連貼身近衛都捨去了，幾乎是隻身進入的西溝村。”
陳川道：“以防密諜司情報有誤，離開京都之時，老夫啟用了三路密諜司人員。這三路情報人員互不統屬，完全獨立。除了一條線跟丟了，另外兩條線呈報的結果完全一致。”
互不統屬的兩路情報人員遞出同一個情報，那就證明情報的結果正確。
情報沒有出錯，說明大乾那位貴人確實藏身西溝村。
這卻也說明了另外一件事，大敗黑旗軍的不是大乾那位貴人的禁衛軍，而就是西溝村的獵戶。
這讓李仁孝如何能夠接受？
南越戰鬥力最強的宮衛軍之一，名揚天下的黑旗軍，竟然被名不見經傳的獵戶給打敗了。
這訊息若是傳出去，李仁孝就不只是簡簡單單一個笑話了。
他甚至有可能被書寫到史書上，被後世子孫世世代代嘲笑。
看出李仁孝的憤怒和窘迫，陳川低聲安慰道：“大將軍，剛剛的情勢老夫也看到了，這是大乾秘密研製的新武器，非戰之罪。老夫會在陛下面前為大將軍解釋作證。”
“多謝陳大人。”李仁孝神情複雜地對陳川道謝。
陳川擺擺手，說道：“接下來大將軍還是要仔細想想，該如何完成陛下的安排，這個機會對於南越來說，彌足珍貴。”
李仁孝沉吟道：“在沒搞清楚對方那神秘的武器為何物之前，貿然發動攻勢殊為不智。我意欲先圍了此地，再從長計議。”
“打仗之事，自然以大將軍為先，老夫來此，只為等待陛下要的結果。”
陳川說完就要離去，李仁孝攔住他，說道：“本將還有一個請託，請陳大人派人前往雁門關，再將訊息確認一遍。”
陳川點頭允了，李仁孝這才回頭召集部將，商量圍困西溝村之事。
村寨前那一聲天雷降世般的爆炸，破了南越三千鐵騎，止住了南越大軍的攻勢。
它也結結實實地驚住了大乾的女皇帝雲昭儀。
設在地下城的作戰室距離爆炸地更近，雲昭儀比李仁孝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場爆炸的威力。
哪怕已經過了近一個時辰，那場爆炸的場景依舊在雲昭儀的腦海裡迴盪，揮之不去。
女皇帝坐在作戰室裡久久未能回神，直到出去觀察戰果並安排打掃戰場的姜淶去而復返。
“狗日的南越蠻子還是有點精明的，居然只派了三千鐵騎前來，他怎麼就不把所有騎兵全部派出來呢？”
雲昭儀愕然看著姜淶，聽聽，這是人話嗎？
三千鐵騎啊，那可是三千鐵騎，被你一個爆炸幹掉，竟然還覺得不滿足？
“你就不能腳踏實地一些？一口氣滅掉南越三千鐵騎，還是貴為精銳的黑旗軍，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戰果，你怎能盡是異想天開的想法？”
“你這批評還真是有點莫名其妙。”
姜淶苦笑道：“雲娘你覺得我異想天開，那是因為你不瞭解火藥的本質。”
女帝還真想深入瞭解一下，只是自來了以後一直沒找到合適機會。
“那你說給我聽一聽。”
“西溝村還是太偏、太窮了，雖然這些年一直在不斷改進，但是火藥的威力提升還是無法達到理想的效果。”
姜淶指著外面說道：“你看到的是一聲爆炸之後，南越蠻子的三千鐵騎土崩瓦解。實際上死傷也不過半數而已，大多數鐵騎，特別是那些重甲騎兵，只不過是被突如其來的爆炸驚擾逃了，很快他們就又會回去的。”
爆炸發生時，女帝拿著望遠鏡全程看了，事實正如姜淶所說。
但是三千鐵騎，哪怕只是被滅半數，也是很了不起的戰果了。
若是西溝村有足夠多的騎兵，相互配合之下，全殲那三千鐵騎完全可以做到。
試想一下，大乾的軍隊若是配上這神奇的火藥，那戰鬥力提升至少一倍。
以大乾如今的國力，哪個國家不能戰之？
光是想想那種威風，女帝就覺得通體酥麻，眼睛裡都不由冒出了春絲。
姜淶可不知道女帝此時心裡在想什麼好事，接著說道：“火藥的殺傷力暫時無法達到理想效果，就只能當做奇招使用，以驚擾為主。咱們這一下沒能將南越蠻子完全驚退，那他們必定不肯輕易離去。”
南越黑旗軍紮營的動作他們看到了，猜到了黑旗軍接下來的想法，必然是圍而困之。
“西溝村有自給自足的本事，就算被黑旗軍圍一年也不怕吧？”
姜淶說道：“哪怕就是圍一輩子，西溝村也不帶怕的。老子只是覺得心疼和心累，明明可以一下子解決的麻煩，這些狗日的非得給老子添麻煩。”
女帝頓時被氣笑了，嗔道：“那是敵人，他們憑什麼按照你的喜好做事？”
“所以老子得弄死他們……雲娘，你笑起來真好看，應該多笑……”